半日後。
房屋修葺完成。
青木觀。
吳道長親自寫的牌匾,字迹相當的奔放,是狂野派。
石人道兵在道觀前面的空地上鋪了一個青石廣場,中心還擺放了一個臨時削出來的石鼎,有那麽一點樣子了。
一身黑衣的吳大當家衣袖一揮,立馬就從先前江湖豪客的裝束變成了有爲道長,就是這道長稍微魁梧了那麽一點.
“剩下的,就是等魚上鈎了。”
作爲神,吳沖自然不可能親自上場了,他要選一個本地人。
讓本地人來傳頌他的威名。
熙國,一個傳承六百年的國家。
因爲地處偏遠的緣故,熙國很少和外面接觸,唯一的敵人就是北邊的遊牧民族。對于出生在熙國的人來說,他們的世界就這麽大,外面或許會有高來高去的高人,但那隻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和他們的生活沒有太多的關系,他們最關心的還是自家的柴米油鹽。
這樣一個封閉的國家,立國六百年進入中晚期了。
内部土地兼并加上自然災害,導緻起義連連,外部遊牧民族不時南下打草谷,朝廷的不作爲緻使邊境潰爛,邊軍大量外逃。
黑砀山。
一群殘兵進入了山區,這批人大約二三十人的樣子,前面的騎馬,後面的徒步,領頭那人的一身盔甲仿佛被火燒過似得,黑漆漆的,頭盔還丢了。
後面士兵更慘,拖着燒了大半的旗幟,各個丢盔棄甲,神情和驚弓之鳥一樣,行走在山林間,哪怕是飛鳥經過也會吓得他們抱緊武器。
“哥哥,曹稻那厮的追兵已經有半天沒有出現了,我看多半是放棄了。”
一個手持闆斧的黑漢子上前,将剛剛從林間摘到的果子遞給了領頭的那人。
這群殘兵當中,他算是狀态最好的,除了有些狼狽以外,本人并沒有受什麽傷。
“多謝方兄弟了。”
隊伍暫歇下來,領頭那人收拾了一下燒焦的胡子,接過果子吃了起來。
果子幹澀難嚼,吃不過兩口,這人便忍不住悲從心來。
“我陸川一生奉公守法,忠于君上,對得起國家,可自身卻落得如此下場,妻兒老母皆爲我所累,不得活命。”
“可笑朝堂諸公,隻顧自己利益,任由賊寇肆掠而不顧。如今家财喪盡,竟不知何去何從,當真可悲”
這陸川本是趙地名士,官身,在趙地也算是上流人士了。此人從小聰慧,十七歲便中了舉人,在家族的幫助下舉薦爲官。前半生平平淡淡,平日裏最喜做的就是結交英雄好漢,偶爾也和其他同僚一樣揮斥方遒,指點朝堂。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賊寇入城,殺了個人頭滾滾。
他一家老小盡皆喪命于此,他個人也是在手下和平日好友的扶持之下才殺出了重圍。如今回憶往昔,難免有些頹喪。
“哥哥何必妄自菲薄,潛龍尚有在淵時,何況人乎?”
黑漢子見狀,立馬開導。
這黑漢子名叫方魁,是一個殺豬出身的莽漢。從小就仰慕那些名士,平日裏也和陸川多有往來,這次陸川落難,是他拼命厮殺才把人救出來的,否則陸川這點身手,早就死于亂軍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裏嫌棄自己時運不濟。
“方兄弟!”
陸川放下手中的野果,站起來慎重的給黑漢子行了一禮。對面黑漢子被吓得一驚,趕忙上前阻止,内心卻是感動不已,這大哥不嫌棄他出身卑微,還願與他稱兄道弟。
“哥哥這是作甚!折煞小弟了。”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将來若有飛黃騰達日,定與賢弟共江山!”
兩人一番推心置腹,最後更是直接以兄弟相稱。
恢複過來的陸川又變成了趙地的那個‘及時雨’,道上有名的大善人。
陸川這人本就不是什麽善良君子,真若是,他也不會抛妻棄子獨自苟活了。先前之所以說那一番廢話,不過是爲了邀買人心。這天下眼看着就要亂了,武力的地位肯定會直線拔高,亂世中刀劍稱王。陸川不過是利用着這種信息差,來要買方姓漢子的忠心,隻要有了此人的輔佐,将來亂世之中他未嘗沒有一絲機會。
恢複本色的陸川對其他追随到這裏的士兵也進行了鼓舞。
士氣總算是恢複了少許。
吃了一些野果充饑之後,一行人繼續前行。按照本地獵人的地圖,穿過這座山就可以到臨江城了,去了那裏,他陸川就可以東山再起。
山上,吳沖把一行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他在這裏候了三個月了,前後路過了二十多批人了,沒一個他看得上眼的。這個陸川算是裏面最拔尖的一個了。有野心,有算計。最重要的是夠腹黑,妻兒老母都不要了也要先保命,單這一點,他就具備了成大事的第一要素。
“魚可算是上鈎了,上山接受老神仙的指引吧。”
說話間,吳沖屈指一彈。數十道氣息從指尖飛出,落到下面的山林之間,轉瞬間就改變了環境地貌。
陣法吳沖遇見好幾次了。
雖然還沒有摸透,但已經不是一開始那樣兩眼一抹黑了,特别是往返靈界之後,吳沖對于陣法之道有了新的認識,現在已經可以簡單布置一些東西了。唯一差的就是面闆還沒有認可,不像他的煉丹術.
想起煉丹術,吳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還是别想了,煮火鍋的能耐,和他預想中八卦爐高懸,三味真火煅燒的場景隔得太遠了。完全就不是一種畫風。
吳沖的行爲,自然不會被下面的一群普通人感知到,在高等生命的眼中,所有沒有掌握‘靈’的武者,都是普通人。高等生命如果想抹殺低級的武者,連手都不用動,隻需要前往‘靈界’,抽走對方的‘靈’就可以了。失去了‘靈’的武者,再強的力量也沒用,隻會淪爲植物人,永遠陷入沉睡。
這也是爲什麽,在始魔大世界這邊,高等生命的地位會這麽高的原因。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已經非人了。
“奇怪,按理說我們現在應該早就已經離開黑砀山地界了。”
前面引路的斥候,是陸川專門找的本地獵戶,對附近的道路再熟悉不過了。可奇怪的是,這條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路,這一次竟然走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