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眠不能理解。
黎眠大爲震撼。
自己的名字也能忘記？
這是多久沒有被人叫過名字了？
黎眠頓時憐憫的看了眼面前相貌年輕乍一眼像是青年模樣的醫師。
醫師對此表示無所謂。
他并不在乎那稱呼，畢竟人越是年長，對往日曾經的執念也越是平淡。
時間可以抹平一切，包括曾經的愛恨情仇。
他看着黎眠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恍惚間憶起曾經，似乎也有人這麽看着自己，隻是她的面容模糊了許多，随着時間的流逝，那段記憶變成了自我束縛的長繩——
“所以。”
黎眠最終得出結論：“你就叫醫師？”
醫師：……
“算是吧。”
好敷衍的名字。
黎眠嚴重懷疑作者連續上了十三天的班，導緻自身怨氣深重，就連名字都懶得起。
不得不說。
少女。
你真相了。
醫師很快從記憶中抽身，偏頭間看向趴在黎眠身邊的天天，目光裏透着幾分遺憾。
“你這隻禦獸……”
“嗯？”
“天天怎麽了？”
黎眠豎起耳朵。
天天也豎起耳朵：“嗷？”
我怎麽了？
“長得很像一個種族。”
醫師如是說：“不過它們不是異族，而是異獸。”
也就是說，那個種族不會化形？
黎眠瞥了眼天天。
天天歪頭：嗷？
好吧。
黎眠想象不到天天未來化形的樣子。
雖然它本來也沒辦法化形。
“既然是異獸，那就與我家天天無關。”
黎眠如是說：“長得像不代表就是同一種族。”
“倒也是。”
醫師摸了摸下巴，随即擡手撸了把天天。
他打不過那個種族，難道還不許他摸天天？
長得那麽像那個種族，他摸了天天，四舍五入就是摸了那個種族。
什麽叫做老虎屁股上拔毛？
什麽叫做得意洋洋？
什麽叫做四舍五入？
這不就是？
天天：……
禦主，這個醫師看上去好奇怪哦。
它偏頭張嘴和黎眠咬耳朵：“嗷嗷。”
剛剛看我眼神好奇怪，你說他不會是看上我天天的盛世美顔了吧？
黎眠：……
“寶兒，你知道什麽叫做自知之明嗎？”
“嗷。”
知道啊。
“比如？”
比如我知道自己長的帥，乃是狗中吳彥祖！
黎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深深地看着天天。
“寶兒。”
“嗷？”
“吳彥祖招你惹你了？”
“嗷？”
“你要這麽侮辱他！”
黎眠痛心疾首。
天天：？
等等。
禦主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什麽叫做侮辱？
難道這不是一個形容詞嗎？
形容自己很帥有什麽問題嗎？
天天表示疑惑：“嗷？”
難道在禦主眼裏，自己不帥嗎？
黎眠聞言托着狗子下巴，上下左右的認真打量，最終得出結論：“也還行。”
仔細看一下，好像還是有點帥的。
前提是天天的五官不要亂飛。
但……五官不飛是不可能的。
眼瞧着對方眼裏精光一閃而過，黎眠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擡起手掌，擋在自己面前——
果不其然，天天在那一瞬間，直接對着她滋溜一口，完全忘記她臉上還纏着繃帶。
黎眠：……
算了。
佛了。
無所謂了。
黎眠随手将被它舔濕的手掌在它腦袋上蹭了蹭，把手蹭幹淨之後，直接了當的将它的狗頭推開。
“晶晶。”
聽到呼喚自己的聲音，晶晶趴在木窗的腦袋動了動，先是一個馬嘴，然後就是一個修長俊秀的馬臉。
“籲！”
晶晶的獨角無意間撞到了頭頂的木屋，原本用木棍撐開的木窗突然被撞了一下，撐開木窗的棍子掉落，整張木窗驟然下墜，啪的一下撞到馬鼻子和嘴巴，驚得晶晶連連後退，發出了籲籲的聲音。
吓死我了。
晶晶驚魂未定，而後再次頂了頂木窗歪頭看着屋内的黎眠和喻靜。
“籲？”
禦主朋友你喊我做什麽？
額……
黎眠沉默幾秒。
她都給忘了。
自己好像……除了自己禦獸的種族語言，其他禦獸的語言都聽不懂。
這就，有些尴尬。
黎眠咳嗽一聲，并沒有表現出自己沒聽懂，反而淡定無比的回答：“沒事，就是想确定你還在不在。”
聞言，晶晶頓時縮回馬頭。
“籲~”
禦主朋友你真無聊。
雖然聽不懂，但黎眠還是隐約察覺到對方嫌棄的語氣。
額……
感謝天天沒聽懂。
不然天天非要撸起袖子跟它幹上一架。
醫師瞥了眼天天，趁着出去之前，又雙叒順手撸了一把狗頭。
天天煩死了。
奈何對方又是黎眠的救命恩人，隻能憋屈的别過腦袋，一副嫌棄的表情。
還怪可愛的。
醫師并不覺得冒犯，反而樂呵呵的笑了一聲便離開。
至于黎眠和喻靜的食物，都是由後面過來的格什文和弗林兩人送來。
兩人并未告訴其他人黎眠兩人在部落裏住着。
因爲他們很清楚，一旦兩人被同伴們知道是人類，他們便會暴走生氣——
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兩個一樣，不在乎黎眠兩人的身份。
也幸好有醫師幫忙掩護，兩人才沒有因此暴露。
黎眠和喻靜也度過了美好的兩天假期。
待喻靜清醒之後，黎眠臉上的繃帶也拆了下來，原本幾乎破開額間的傷痕消失，變成了光滑瑩潤的新肉，因爲是新長出來的，甚至還透着淡淡的粉意。
“還好還好。”
黎眠拿着弗林帶過來的小鏡子愉悅的偏了偏頭，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查看，确定萬無一失之後，她才淡定無比的放下鏡子。
“謝謝醫師。”
她道謝。
“不用不用。”
醫師樂呵呵的說：“你若真要謝，倒不如謝謝你那同伴的禦獸。”
“它每隔一段時間就給你丢一個治療技能，基本兩三個小時一次，若非有它，你的傷口也不會恢複的這麽快。”
黎眠笑了笑，順勢對着晶晶道了謝。
晶晶縮回馬頭，籲的一聲表示不用謝。
嘿嘿。
它被禦主朋友誇了。
四舍五入的話，它就等于被禦主誇了。
晶晶愉悅的甩了甩馬尾，踩着哒哒的步伐來到木屋門口。
喻靜正扶着牆壁，四肢發軟的走到門口。
“多謝。”
她對着醫師點了點頭。
因爲與對方不熟，所以喻靜沒有過多溝通，隻是靜靜看着黎眠和對方交流，最後由弗林和格什文兩人作爲領路人帶着兩人去往競技場。
至于部落裏的其他異族？
弗林表示他們都忙着維修部落外圍的陷阱。
因爲前不久出現的異獸潮導緻部落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損傷，所以他們沒有時間關注弗林和格什文。
這也是爲什麽黎眠和喻靜呆了兩天都沒被發現的原因之一。
比起之前路途上的忐忑，這一次去往競技場的路上非常順利。
天天因爲不想回禦獸空間，而帶路的兩個異族又知道它們的身份，所以黎眠幹脆還把芽芽也召喚出來。
而喻靜見狀也有模有樣的學着，同時将自己另外兩個禦獸放出來。
如此一來，黎眠隊伍之中的禦獸最少有五隻，除了強昊之外，剩下的四隻禦獸實力都遠超弗林和格什文。
據說還有一個最弱的禦獸，隻有十級，但現在一直沒有現身。
再加上黎眠和喻靜本身的實力，格什文和弗林簡直就是被放進獅群中的小羊羔，瑟瑟發抖的抱緊自己。
感謝他們第一次打劫黎眠的時候沒被記恨。
隻要想到當初他們居然大着膽子去打劫黎眠，兩人恨不得立刻穿越時空把當時的自己打飛出去。
“怎麽？”
黎眠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弗林和格什文兩人。
“你們很害怕？”
“不不不。”
弗林連忙反駁：“我們不害怕，不害怕。”
放屁。
你們害怕的腿都在抖。
真當黎眠她們是瞎子嗎？
黎眠鄙夷的瞪了一眼。
弗林默默地縮了縮脖子。
“行了，不要這麽害怕。”
黎眠提示道：“我家禦獸也不會吃了你們，放心。”
話音剛落，天天一口咬住弗林的屁.股。
“嗷？”
啥？
禦主你剛說啥？
黎眠：……
弗林被咬得差點原地蹦起來。
他委屈的看着黎眠，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負心漢般，激得黎眠一個惡心，連連後退。
“奏凱！”
“不要用那眼神看我。”
“惡心死了！”
弗林更委屈了：“大佬……”
“天天！”
“你看看你！”
“你把人家欺負成什麽樣了！？”
天天後退兩步，塌着耳朵嗷嗷兩聲反駁。
“你再叽叽歪歪一句試試？”
天天嗚嗚兩聲，夾着尾巴跑到芽芽身邊。
“嗷！”
禦主好壞。
有新人就忘了舊人。
嗚嗚，還是芽芽你好。
從一始終，不錯，本天天開始喜歡你了。
芽芽沉默兩秒，而後當着天天的面，沉默的掏出一根木棍，然後将天天的狗頭推開。
喜歡我？
不好意思。
本芽芽從一始終的拒絕你。
所以……
莫挨老子。
天天：……
瞥了眼兩隻互動的黎眠嘴角抽了抽。
“行了，别委屈了。”
黎眠也做不到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天天估計還要抑郁一會，她索性安撫弗林和格什文，讓兩人放松警惕，并确定過段時間就把它們收回。
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弗林更是高興無比：“我就知道大佬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對了大佬，你隻有兩隻禦獸嗎？”
黎眠偏頭：“目前暫時兩隻，怎麽了？”
“嘿嘿，我這不是想問問你，你覺得我當你的禦獸怎麽樣？”
弗林厚着臉皮：“隻要包吃包住，還包我升級、品質提升，相信我，我甚至還能當你的小狗！”
這是什麽離譜發言。
黎眠被這心大的異族震撼到。
“你沒病吧？”
“我說認真的大佬！”
黎眠默默地後退兩步：“不好意思，我的第三隻禦獸已經被預定了。”
不過他的話倒是給黎眠提了個醒——
人類能将異族當成禦獸嗎？
後來黎眠特地去詢問了賈成毅，最後賈成毅給了她令人無比窒息的答案。
“按照生理狀态，異族的原形其實與禦獸相差無幾，應該是可以被契約。”
“但是按照未知神秘因素的幹擾，異族又不允許被契約，一旦被契約，不僅會引來天雷轟擊，同時會遭到強烈的反噬，即便撐過了天雷轟擊、反噬之力，人類也将徹底失去禦獸反饋的能力，從此再無技能反饋。”
“也就是說，到那時，你會變成一個普通人，有異族作爲禦獸卻無法得到反饋，久而久之，人類反而會成爲異族的累贅。”
最重要的是，異族的生命漫長，而人類的生命短暫。
雙方像是紅方和藍方，要麽消耗紅方人類的生命賦予藍方異族實力和資源。
要麽消耗藍方的異族生命力給予紅方人類，讓他綿延生命得到長久存活。
也就是說，契約異族并不劃算。
無論是對異族而言，還是對人類而言，都是不劃算的。
對禦獸而言剛剛好的契約，可對異族和人類而言，這個契約反倒成爲了一個詛咒，此消彼長，雙方必有一個消亡。
黎眠突然間意識到。
基因枷鎖。
異族與異獸的分類。
甚至還有禦獸與異獸的區别……
都像是有一雙無情的大手，與所有人的背後操控。
它将禦獸與人類固定困鎖在一起，沒有禦獸，人類無法強大，而沒有人類，禦獸卻依舊可以自我升級。
而異族、異獸、禦獸、人類，前三者又類似同源，因此嚴格來說，異族、異獸和禦獸才是一起的——
人類被孤立了。
意識到這裏，黎眠隻覺得有些震撼。
——有人在針對人類。
而這個針對人類的存在，必然是類似神明一樣的存在。
否則她難以解釋天天和芽芽體内的基因枷鎖。
雖然人類被針對了，但好在有人又給人類留下了退路。
既然人類無法依靠自我提升實力。
那就去契約吧。
去禦獸吧。
去将那些蠻荒野獸固于周身，讓它們成爲自己的盾、自己的矛、自己的武器。
它們将帶領着人類，重新步入星空，踏上那未知道路，走向更遠的地方，然後……變強。
當然。
這些都隻是未來黎眠的猜想。
如今的黎眠還處于對弗林厚臉皮的震撼之中。
“沒關系，我可以當你的第四個小狗！”
弗林的話語震耳欲聾。
幾乎在這一刻，原本藏匿許久的渺渺終于從天天的影子中冒出一個腦袋。
“咪？”
打工沒休假的第十三天，怨氣+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