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宗興盛,氣運旺盛。
莫龍雲歸來了,他要向陳生訴說戰績,打敗了叱靈仙宗的江羨卿,一位天賦強橫的天驕。
常安和秦林相随,一行人沒有将冷雨散人落下,順便帶着,前往清淨小院。
“要去見那一位了。”
冷雨散人的心中,有些激動,以散修之身,朝見一位金丹真人,這是一個極爲難得的機會。
也是常安等人,和那位緣法深厚,能夠随時去見,而他恰逢其時,才能跟上。
換做尋常,他想要去拜訪一位金丹真人,将頭磕傷了,都無緣一見。
“到了……”
常安等人,來到了清淨小院,提醒了一句冷雨散人,讓其心中有數。
冷雨散人心下一提,有些緊張,金丹真人如雲中真龍,萬難窺探,即便是築基境大圓滿的修士,不得緣法,也無法相見。
他不知這位的秉性,傳聞再多,都是虛妄,隻有親眼所見,親耳聽聞,才是真實。
常安等人自沒有多餘心思,有恭敬,但更多的是親近,一下走入了清淨小院中。
冷雨散人趕忙跟上,沒有預料中的等待,廣秀仙宗的那位金丹真人,正站在庭院中,如幽山矗立,眸光深邃,又泛着溫和光華,将他們看在眼裏。
“自然靜谧,平淡溫和,有返璞歸真之象。”
他看了一眼,随即略微低下頭去,不敢過分的窺視,生怕沖撞了真人。
而這匆匆一瞥中,他已是對這位有一個簡單的印象,不算威嚴,眸光溫和,是能夠接觸的。
“祖師,我戰敗了一個大敵,沒有堕了廣秀仙宗的威名。”
莫龍雲見了陳生,情緒熱烈,從小在祖師門下修行,他沒有冷雨散人的謹慎,更像是一個得寵的徒孫,向着長輩,訴說一個難得的戰績。
那江羨卿,絕對不弱,剛剛破入築基境,就有氣吞萬裏如虎的架勢,乃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是凡俗。
他能将之戰勝,絕對是本領高強,沒有一絲的僥幸。
“沒受傷吧。”
陳生從不給後輩壓力,也不嚴苛要求他們無敵不敗,一番指點,全是因果和人情,滿心關懷。
“還好。”
莫龍雲大聲道。
中氣十足,氣意圓滿,确實沒有受傷的迹象。
“祖師,這是冷雨散人,一位二階煉丹師。”
常安沒有忘記了冷雨散人,将之介紹給了陳生,很是照顧了。
“見過前輩。”
冷雨散人一下子,對常安極爲的感激,對上陳生,連忙躬身行禮,一副恭敬溫順的模樣。
這是一位三階煉丹師,邊地第一的煉丹師,再怎樣的膜拜,也不爲過。
“同是煉丹師,将我當做你的同道就好。”
陳生上下尊卑的觀念,很是淺薄,和一個煉丹學徒,都能唠嗑上幾句,一位二階煉丹師恭敬來見,給足了禮數。
“晚輩丹道平平,願在藥廬内,聆聽前輩的道音。”
僅此一句,就讓冷雨散人,覺得這位前輩的格局很大,堅定了留下來的心思,納頭就拜,真正的有了歸屬感。
“等會讓常安領着你去藥廬,做個客卿,便說是我的意思。”
陳生是很歡迎煉丹師入駐藥廬,尤其是這種高階煉丹師,放在哪個仙宗,都會禮遇的,他當即做了安排,道:“那裏有許多煉丹師,你不會感到無聊的。”
自他三階煉丹師的消息傳出,多位煉丹師來投,藥廬的規模一漲再漲,俨然是邊地第一的丹道勢力。
他們到來後,見得藥廬的繁華,又因濃烈的論道氛圍,好似來到了樂土,過得很舒心和快樂。
“那太好了。”
冷雨散人沒有懷疑藥廬的實力,流落邊地時,也曾聽聞一些消息,所以才會決心來投的。
來到後,受到禮遇,還有尊重,他就知曉做了一個正确的決定,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那些後輩,也去看看吧。”
常安等人,在清淨小院待了一段時間,随即離去。
陳生心念一動,朝着黑淵大獄而去,他現今無有同道,無有舊友,隻有一些晚輩,作爲長輩,該是多做體恤和看顧。
黑淵大獄,一直是冰冷肅殺的模樣,即便暗刃的權柄大增,對關押的囚徒,進行了絕對的壓制,但牢房天然的冷寂,是無法抹除的。
陳生時代的三大生存法則,權威性大減,囚徒們變得很安分,隻有對安全極度重視的獄卒,才會遵守。
“祖師,可是有什麽吩咐?”
楊利
此時,他似有所感,轉身看去,在幽暗中看到了一道輪廓,很模糊,但他就是能認得出來,那是上一任典獄長。
陳生的到來,讓他一驚,第一念頭是有大事發生了。
陳生走來,解釋道:“來看看罷了。”
這就是位高權重之人的無奈了,一些稀松平常的舉動,總會被揣度。
“難得祖師有興緻,我将邝蒙庭幾個叫來,然後一并去甲十一區,尋蔡顧令和望助如何?”
楊利大喜,和一位金丹真人,純粹相處,是無數修士豔羨的。
他大緻知曉這位的性情,提出建議,他們在修行上,給予不了一丁點的助益,但人世溫情,隻要需要,還是能夠提供的。
“甚好。”
陳生笑着應道。
随後,楊利陪着陳生,一邊以神念召來幾位舊相識。
“典獄長尋咱們何事?都是老相識啊。”
邝蒙庭走來,遇見了一同前往幽室的幾名舊友,有些驚訝,一下不知典獄長的用意了。
“應該不是處理事務。”
安道足猜測道。
他和陳生在邝書成宴席上,和陳生初次相識,也既是楊利、邝蒙庭拜入陳生麾下的時候。
雖然,他無緣入得第十小隊,但有一面之緣打底,後續陳生晉升典獄長時,也在麾下效力,算是熟人了。
有統領之位,多年征戰,或多或少的,積攢了一份香火情。
“我一個小隊長,湊在你們兩個統領之間,壓力好大。”
小盲調侃道。
他原是第十小隊的修士,頂頭上司是陳生,也是後來的老典獄長,現今的廣秀仙宗鎮守者。
有這層關系,日常和邝蒙庭等人,有個交集,一來二去,就多了交情。
“典獄長……”
三人入得幽室,一眼看到了楊利,再是在幽暗中,看到了一道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驚道:“祖師!”
他們和陳生之間,一别是以數十年起步的,有時二十年,都不見得一面。
“都不年輕了你們。”
陳生凝目,眸光落在這些曾經的下屬身上,看到了歲月的痕迹,他們已經不年輕了,雖是血氣強盛,但已顯露出一絲的暮氣。
算來,他執掌黑淵大獄時,逼近四百歲,而今卻是五百八十多,于築基境修士而言,已是很漫長的一段歲月了。
“祖師,你卻是一點沒變,真好。”
小盲等人,不因年華流逝而傷感,很是高興,他們見到了陳生,也知這位寬宏溫和的老上司,功參造化,得了長生,不見一絲的衰老,已是心滿意足了。
“今次過來,主要想看看你們。”
陳生收拾了心境,轉爲歡快,再見這些下屬、後輩,見得他們強大而安然,心下也是歡喜的。
“哈哈哈,我們都好。”
邝蒙庭大笑,他們很好,這不是虛言,而今的黑淵大獄,極盡強大,二十支暗刃小隊,劍鋒所指,仙宗之下的道統,一戰可摧,即便是強盛仙宗,也敢撩撥,有拔劍厮殺的決絕和底氣。
“黑淵大獄強盛,暗刃鋒利無雙,我過得很快意、舒心。”
安足道擁有許多的東西,子嗣後人,家族榮華,自身功績,都不曾缺少了,十分感謝陳生曾經的布置,留下了一個高速發展的局勢,讓他能夠去奮進,争取想要的一切。
“隊長,不用挂念。”
小盲用了一個舊稱,臉上帶笑,看出心境極爲的安然。
“那就好……”
陳生點頭,大緻知道幾人的狀況了,都很好,無須他挂念,他爲此感到高興,道:“走,一同去甲十一區,看看那兩個後生。”
他雖是沒有明言,但幾人都知,他說得是蔡顧令和望助,蔡榮和望閑的晚輩,也被陳生當做晚輩在照看,如今是邊地的大高手,但很少外出,一直躲着清淨在修煉,是極爲特殊的兩個獄卒。
“呼……”
蔡顧令在修煉,修煉的功法極爲的純淨,黑淵大獄的煞氣,一點影響不到他,還未沾染上來,就被排斥出去了。
他一個周天走完,感知到了幾道晦暗氣息,道:“有人過來了。”
于是,他停下了修煉,坐在蒲團上,有着普通獄卒沒有的自然和恬淡。
“難道是有新的囚徒。”
望助小聲道。
然後……
一行人走了過來,爲首是一個穿着灰衣道袍的少年,在幽暗的光線下,很是模糊,但他氣韻高深莫測,總是會被特殊注意。
“這是……前輩來了……”
蔡顧令和望助,看到了典獄長楊利,統領的安道足和邝蒙庭,隊長小盲,但兩人的注意力,已是将他們忽略了,趕忙站起身來,不見了淡然,沖着前頭之人,拱手見禮,極是恭敬和仰慕。
“你們兩個,倒是清閑。”
陳生看着兩人,穿着獄卒的衣服,神色閑散的模樣,就想笑。
“前輩,我們可沒偷懶,兢兢業業的,那些囚徒,别提多安分了。”
望助小聲的解釋,他兩是很稱職的,在工作期間,從沒出一個纰漏,完美掌控了局勢。
“兩位築基境後期的大高手,看押一衆被鎖住法力的囚徒,他們還能翻騰起浪花,那你倆就出息了。”
陳生臉上笑意,越發濃郁了,這是黑淵大獄的兩朵奇葩,許是心境淡然,悟性上佳,契合了自然修真之根本,雖是資質不好,但硬是修成了大高手。
“前輩,我就是個獄卒呀。”
蔡顧令底氣滿滿,陳生話語中,情緒流露得很自然,是将他當做親近後輩在看待,他也自是不虛,有一說一,遵循本心。
“我也是個獄卒。”
望助無辜道。
獄卒,就是看守牢獄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們兩個,甚是散漫。”
陳生無奈,兩尊築基境大高手,蝸居在黑淵大獄中當獄卒,絕對是大材小用的,但見着兩人,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也是真個高興,道:“也好……”
蔡榮和望助将遺澤給了後輩,自是希望兩人有所成就,如今都修到了築基境後期,又心境淡然,不沾紅塵,怡然自樂。
這樣的修道人生,也算圓滿,他是不負故人所托了。
黑淵大獄中,陳生一連待了兩日,和昔年下屬,還有後生晚輩,一起談論修行上的事。
當然,多是他再說,楊利等人在聽,将他們修行上的困惑,一一解開。
而後,陳生離開了黑淵大獄,回到了外門,卻沒有直入清淨小院,而是轉道藥廬。
……
藥廬。
這是一處充滿造化玄奇的所在,從一道外門道脈,曆經五百年發展,一躍爲仙宗最爲頂尖的傳承。
扛着三階煉丹師的大旗,引得天下的煉丹師入彀來,化作一方丹道聖地。
而作爲統禦藥廬的執掌者,周顯的權柄是驚人的,他更是廣秀仙宗年輕一輩第一人,近年來深居簡出,竟有一絲高深莫測之意。
“我已是築基境大圓滿了,但如何踏入金丹領域,卻是毫無頭緒。”
龍行殿中,周顯在思考着修行上的事,但翻遍了衆多典籍,依舊找不到一點線索。
因爲,那是邊地最爲高深、強大的領域,隻要領悟,将從一衆修士中超脫出來,擁有着無匹的威能。
“乾元龍虎大丹,内含一縷不朽金氣,可助我一臂之力,但想以此成就,還是不夠。”
他想到了丹道破局,但最終放棄了,不是煉制不出乾元龍虎大丹,而是底蘊不夠,無法終極一躍,徹底跳脫出去。
強行爲之,至多是觸及到了門檻,又得退回來,落得失敗的下場。
“我該如何做呢。”
想來想去,他都沒能想出一個法子,道:“隻有祖師能解我困惑了。”
這是一件極爲幸運的事。
修行路上,有一位師長能夠請教,将會少走許多的彎路。
有時,一句指點,就是兩重境遇天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