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暴君 落寞

第127章 暴君 落寞

“嘩啦啦……”

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整個藥廬都籠罩在狂風暴雨中,青山閣樓,刀光劍影,有形無形的東西,都被遮掩,看不出真假虛妄。

論道殿中,那些個青蔥少年,得知周璜隕落的消息後,恨不得将天都給掀翻了。

“這是藥廬開辟之初未有之惡劣行徑,洗盡富水江之水,也難消我等心頭之恨。”

尚渠站在案牍上,眼眸中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哀傷,聲音激昂,體内的熱血永不熄滅,散發着熾烈的光芒,感染着同樣年少的人。

“那是我藥廬未來強盛的希望啊,就此折斷了,怎不讓人痛惜。”

“我誰也不服,就服周璜的。”

“殺,大殺特殺,一切與此事牽連的人和妖,都得殺。”

……

論道殿中,群情激奮,一個個的少年郎,心氣極大,在被觸碰到了内心的信仰後,徹底的狂躁了。

周璜是他們所有人都承認的領袖,此時不發聲,那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背叛。

“冷靜啊,現在已經夠亂了。”

亂糟糟中,有少許的人,保持着冷靜。

遊野哭喪着一張臉,尚渠振臂一呼是快意了,可是之後的收場才是大問題。

周璜之父,藥廬的周列大人,已經操起兵戈揮舞了,連程煜樹那等人物,都被押走。

涉事的修煉者,已經多達幾百人,他們再湊進去,将會讓時局越發的混亂。

“怕什麽,那些人真的跟周璜案有牽連,一個都跑不了。”

尚渠等人,毫不在意,隻要一個明确的号令,他們随時能夠沖鋒陷陣,将所有隐藏的魑魅魍魉都給沖爛了。

塵光殿。

自席福走後,更改了主人,再是藥廬擴展,人員調動,幾經波折,齊落選了個時機入駐了進去,已住了十年之久了。

“風急雨驟,好大一場雨啊。”

齊落的模樣已經大變了,不是是當初那個風華正茂的少年,變得蒼老,但心境不改,依舊是那般的澄淨。

他看着庭院中的大樹,在風雨的摧殘下,搖搖欲墜,但始終不曾倒下。

就如現在的藥廬一樣,看着動蕩,但根基牢固,無法撼動。

“底下人的呼聲很大,讓你出面去平息風雨。”

藥廬五位大人物之一的何止,也在齊落的府中,卻是對動蕩的局勢,很是心憂。

即便以他如今的權勢,也覺得太亂了,最好是快些平息的好。

“你還沒看清嗎?我怎麽能出面呢。”

齊落看得很明白,局勢從來就沒有失控過,道:“那位隻要發個聲,藥廬的這場風雨立即就能消散,可他就是沒有說話。”

藥廬新的構架,是陳生建立起來的,藥廬人員的任選,也是陳生挑選的。

這是一位說一不二的領袖,他站起來,藥廬所有的聲音都會戛然而止。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他像是雨幕外的天道般,靜靜的看着周列橫沖直撞,任由這場鬧劇延續下去。

爲什麽呢。

或許,他是在讓周列宣洩,痛失愛子,不發洩出來,真的會讓人瘋魔的。

“隻盼周列能理智點,不要将程煜樹給弄死在大牢裏了。”

何止沉默了,周列宣洩的代價,太過高昂了。

整個藥廬在動蕩,些許煉丹師被殺死,鬧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也隻有師徒的關系,才能做到這樣寵溺吧。

某座大殿改造的監獄,一個個的牢籠中,都關押着狼狽的煉丹師。

“周列他瘋了,竟是将我們緝拿下了大牢。”

“他要幹什麽,血洗藥廬的勢力,留出時間,培養第二個周璜嗎。”

“此人心機甚深,不得不防。”

這些煉丹師氣得面色通紅,他們的身份地位很高,很少遇見冷遇,今次更是過分,竟是被押了起來。

即便周列的身份,很是顯赫,但也無法阻止他們的怒罵,還有惡意的揣度。

“前輩,你德高望重,不如率領着我們破了這牢籠,将周列拿下,讓他冷靜冷靜。”

一衆囚徒中,身份有高有低,程煜樹顯然是最高的。

這位的權勢地位,不比周列來得小,隻要帶領他們奮起反抗,定能威風的走出去。

“呼……”

程煜樹聽着外頭的風雨,長呼口氣,對于這些煉丹師向他靠攏,是不大願意的。

關他什麽事!

他不想過多的牽扯進去,即便被拿下大牢,想的從來都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安安靜靜的回去。

“哐當……”

鎖鏈一響,鐵門打開。

一道蒼老衰敗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白發蒼蒼,眉宇間有一股戾氣,步伐走動,像是一頭獸王般。

“将此名單上的三人,殺了。”

周列點了三人,幾個面容冷硬的修仙者,默然無聲,遵照着行事。

“什麽……”

牢籠中的三名煉丹師,神色驚慌,他們想不到,周列竟是來真的。

難道,真要搞一言堂,指鹿爲馬?

“噗”

“噗”

“噗”

很快的,三名煉丹師像是被隻雞般,被執行了死刑。

刺鼻的血腥味,在這片牢籠中彌漫,叫嚣的煉丹師們,都被吓到了,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響。

“他們都是牽扯到周璜案的煉丹師?”

程煜樹愕然,無法接受周列的做法,即便是陳生,也沒有想殺誰就殺誰的舉措。

周列,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

“欺上壓下,侵吞藥廬的靈草,該殺。”

周列冰冷道。

“殺或不殺,自有仙宗律法在,伱一言而決,卻是将自己當成什麽人了。”

程煜樹據理力争,沒有退縮,仙宗自有律法在,周列這種肆意妄爲,是在玩火自焚。

“程煜樹,你還不能證明在周璜案中是清白的呢。”

周列毫不在乎,甚至是連帶對程煜樹,也有殺意。

周璜案,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想将所有涉事的人員,都給斬了。

“證據呢。”

程煜樹梗着脖子道。

“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你就有問題。”

周列的邏輯,來得十分的冰冷,是甯可殺錯不會放過的。

“你要殺我。”

程煜樹感到了死亡的氣息,但又感到十分的荒唐。

他從未想到過,會遭遇這樣的危機,比直接戰死,還要來得離奇。

僅僅來自于一絲的懷疑!

“有何不可。”

周列雙眸如刀,直直道。

“我有功于藥廬,地位權勢上與你平起平坐,沒有作惡的證據,你殺了我,如何跟藥廬的煉丹師解釋,如何應付接下來的沸反盈天,如何讓長老自處。”

程煜樹發出了喝問,字字誅心,周列看似占着上風,但隻是一時的,無法持久。

等到藥廬沸反盈天,大勢反撲,就已經晚了。

“哈……大局……到了我這個地步,還在什麽值得在乎的嗎。”

周列慘笑一聲,他已到了晚年,沒幾年可活的了,妻兒也是沒了,生活沒了盼頭,絕對有資格肆意妄爲。

殺了牢籠中三位煉丹師之後,他用自身的權柄,影響着藥廬的運作。

這是一段暴力橫行的經曆。

期間,有依托于藥廬的六個修仙家族被搞垮,部分靈草渠道的權柄,被重新收回,任事的執事和管理人員,大量下馬。

周列像是個暴君,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心意去實施。

最後,他去了龍行殿。

如他預料的一樣,師父和師娘果真在那裏,安安靜靜的看着他,沒有責備,隻有關懷。

“弟子周列,拜見老師和師娘。”

周列恭恭敬敬的,向着兩位長輩叩首行禮,一頭白發撒在地面上,顯得極爲的刺眼。

“列兒……”

綠珠看得有些的心疼,這是她從小照顧到大的孩子,時光匆匆,竟是這麽個發展,叫人唏噓。

“可是心裏頭好受一些了。”

陳生心裏頭,也是有悲傷的,周璜是他的徒孫,内定的藥廬繼承人。

驟然隕落,什麽都成空了。

“老師不怪罪我将藥廬鬧得亂糟糟的嗎。”

這會,周列的眼中沒有了暴戾,他像是一個等待評價的孩子般,眼神有一絲的怯弱。

他無疑是任性的,兵起藥廬,還見了血,堪稱是狂勃至極。

“他們都說你想培養第二個周璜,于是血洗藥廬的權力核心,爲後輩的崛起讓出空間來,這是真的嗎。”

外頭風雨大作,藥廬中的流言,卻是更爲的急躁。

陳生聽到了許多的消息,瘋傳周列此舉是裝瘋賣傻,想爲周家騰出時間和空間,保扶上藥廬長老之位。

“老師你認爲呢。”

周列默然道。

“那你是想借着周璜案,清洗藥廬的權力核心,讓老師接下來培養繼承人的時候,輕松上許多,是這樣嗎。”

陳生悠悠一歎,這是他的徒弟,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周列,不是暴戾之人。

即便懷疑周璜案牽扯到藥廬中人的算計,也是能夠選擇更爲柔和的方式進行的。

周列卻是選擇最爲激烈的一種,顯然心中有所算計,想要重洗一遍藥廬内部,爲下一個“周璜”鋪路。

不然,第二個藥廬繼承人,将會很難。

這個位置,盯上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這個藥廬最爲鼎盛的時代,人才濟濟,各方下注,更是紛亂。

周璜無有質疑,是他有名分大義,是周列之子,陳生之徒孫,一脈相承,加之天賦驚豔,堪稱是衆望所歸。

“周列老了,沒時間了,能爲老師多分擔一點也是好的。”

周列沒有否認,他确實是有意發難,既是想要徹查周璜案,也是想最後做一點事情。

而且,這種沾染血腥,打壓功臣的罪名,不适合陳生,諸多罪孽,他全背了。

“癡兒!”

陳生扶着周列,關懷道:“此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解決吧。”

調查結果,其實已經出來了。

周璜的隕落确實是一個意外,是富水江妖獸不識真佛,闖下彌天大禍的。

後續。

被羁押的煉丹師,連同程煜樹,都被放出。

他們确實是無辜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人針對的周列的聲音,都讓陳生給壓下去了。

藥廬權柄,死了一批,邊緣化了一批,卻是幹淨了不少。

處理了内部的事情後,陳生終于将心思,都放在了富水江群妖身上。

“富水江群妖,以黑水玄蛇爲首的五大築基境妖獸,麾下幾百的水屬妖獸,是一股可怕的勢力。”

他調查清楚了,富水江的水,确實是深,盤踞着五位築基境的大妖,更有幾百水屬妖獸興風作浪,俨然是一方仙道險地。

“憑借你我兩人的本事,無法解決此事。”

綠珠心驚,想不到富水江潛藏的能量,這麽龐大,已經能當做一個一流宗門來看待了。

藥廬雖富,但鬥戰之力不足,無法直接興兵殺去。

“仙宗内外,都有能請動的築基境修士。”

陳生心中早有定計,他坐在這個位置上,本身的能力可以依靠,也有另外的手段,能夠借來強橫的力量。

……

嚎城。

秣陵别院。

“别睡了,起來幹活。”

大虎道人拍了拍趴在地上的陽虎,這頭築基境大妖,越發胖了。

自從得了陳生的饋贈,一人一虎過得極爲的滋潤,像是個富家翁,不用爲了些許修煉資源打生打死了。

“不去,在這裏吃好喝好的,折騰個什麽勁。”

陽虎甩了甩尾巴,想要将大虎道人打走,它日子過得舒坦,不想動彈。

“藥廬的那位讓我們幫個忙,他遇見難事了。”

大虎道人對這貨,越發沒了辦法,好在此次是陳生的傳訊,依他對陽虎的了解,該是不會憊懶的。

“吼……”

果然,聽到是這麽個回事,地上那道憊懶的身影,一個用翻身站在大地上,威風淩淩的,沉寂的血氣複蘇,咆哮一聲,吼散了天邊的雲霞。

“我也是講義氣的,幹它。”

陽虎托着大虎道人,奔走在虛天上,風馳電掣的。

……

“野河妖孽,也敢害我仙宗天驕,當殺。”

清海峰上,武風得到了陳生的傳訊,心生怒火,既是仙宗中人,自有一股超然之意。

富水江群妖霍霍了一個門中天驕,他撞見了,也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此事,當真是義不容辭。

……

胡繩坊市中,斬金道人盤膝在地,祭煉着雙腿上放着的金劍,随着他的呼吸,這一口法器,似在呼吸般,吐出一絲絲的庚金銳氣,又在下一個呼吸中,吞吐回去。

一來一回,劍身上的鋒芒,越發犀利。

“嗡……”

突然的,一道訊息傳來,落款是藥廬陳生。

這人他記得,是浮雲子叮囑要照顧的後輩,權勢滔天,手段高強。

“賣個人情。”

将書信看過,斬金道人出得門去,禦劍而行,破空千裏了然無痕迹,甚是快速。

執法殿。

“好大本事,這是誰的文書,竟是上達天聽似的直入執法殿内部審核。”

有人驚呼一聲,短暫片刻,這份新來的文書,一路直行,竟是擺在了正待處理的案件上了。

“藥廬陳生。”

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沒人有異議了。

“那位啊,何事。”

羅威是執法殿中,一位強橫的執法者,做事認真,一絲不苟的。

“周璜被殺,讓我們血洗富水江。”

臨近的風平盛,看了一眼文書,面色就冷了下來。

一股肅殺之氣,從文房中彌漫而出,似龍蛇亂走,叫得無數的修煉者,心頭微涼。

這種情況,是一種共情,仙宗天驕被妖獸所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憤怒的事。

“這幫孽障,确實該殺。”

羅威聽說過周璜之名,陳生之徒孫,内定的下一任藥廬長老。

這樣一個人物的死去,想來陳生的心情是不好的,此事不得不慎重對待。

他和風平盛,額外多喊了些人,點兵五百,勢如大軍,跑到了藥廬待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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