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不是她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隻是考慮的事情有那麽一點點多。小黑礦能幹這麽長時間,不管是騙也好綁也罷弄來的外地工每年都有數十号,到現在都沒有被報出去,若說這裏沒的門道誰也不會相信。
也是基于這樣的考量,她才遲遲沒有動作。反正兩人已經從那礦上出來了,不管是用的什麽方法,總之是安險系數直線降低,要從這裏走掉遠比礦上容易的多。至于送人過來外帶看管的幾人,那是壓根兒都沒放在眼裏,她要是真想分分鍾就能解決掉。别看是三四個壯漢,趁其不備逐一擊破,簡直是再簡單不過。
還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也就沒必要做到那一步。加上老周這人還算不錯,幾人也都送醫有功,即便是有看管的心思,那也是聽命形勢,至少表面上并沒有爲難她。
當然,這也并不代表着她就不再有打算,隻是時間還沒到而已。
齊肩發和瘦子的臨時換班,懷有惡意的這一出手,直接加速了這一進程。正好借着機會把兩個家夥送走,順便再看一看來人的反應,要不要把小黑礦藥暈人幹礦工的事情揭露出去。
或許是礦上離這裏有些距離,即使是有靠山也鞭長莫急。又或許是走了這幾天的黴運終于見了晴天,接到電話出警的公家人很是威嚴公正,齊肩發和瘦子被當場帶走,任憑兩人哭嚎半天身上有傷疼疼疼,也沒給半點好臉。尤其是大夫過來大緻檢查了一番後,告之都是些皮肉傷,沒有傷到内裏之後,更是連藥水都沒給多要一瓶。
“還能哭能喊就說明沒什麽大事兒,都是來殺人的人,再怎麽樣也體弱不到哪裏去。”一句話就給倆貨整沒電了,沒再繼續扯了嗓子幹嚎,心知這一回是躲不過去了。
既然公家這邊行不通,那就換個方向。
“我們真不是有心跟你們過不去,完全是受了那大潘頭他們的指使,要不是說給我們五千塊錢,拿錢來引誘我們也不能答應幹這種惡事。就看在我們被人利誘,又都是外來工不容易的份兒上,放過我們吧?”齊肩發挺着那張腫脹成發面饅頭的臉,跟唯二的苦主也是唯一的清醒人哭訴求情,以期能得到諒解從輕發落。
“是啊放過我們這一回吧,我們知道錯了。”瘦子也跟旁邊應聲附和直作揖告饒,縮着幹瘦的身體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開始煽情:“可憐我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奶娃要養,真要是進去了他們可怎麽辦哪,嗚嗚——”
“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什麽去了,不知道幹的事犯法嗎?”公家叔叔威嚴的斷喝一聲。
知道,怎麽可能不知道,還不都是錢鬧的,要不然誰會冒這個險哪。
兩人一陣腹诽,誰都沒有吱聲,隻是帶着期盼的眼神看向趙文多。在他們以爲,她能打歸能打,可不耽誤是女的身份,又年紀小最是容易心軟,同情心泛濫,哭訴兩聲難處,興許就能放過他們一馬呢。隻要是她同意給諒解書,即使是公家堅持也會從輕處理。
公家叔叔當職了這些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這種奸滑的老油條,最是習慣于利用受害者的同情心爲自已謀取有利條件,偏偏就有那人意識不到這點,好聽的說是善良,難聽的就是無知。
他也是有點擔心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再被二人蠱惑,說出原諒的話。畢竟這個年紀最是容易沖動,腦袋一熱就做出連自已都會覺着無法理解的事情來。可是這種時候,做爲公家人又不能硬性阻止。
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被趙文多看在眼裏,隻一瞬間她就明白了這未說出口的用意。
“犯了錯的人都說自已無辜,情由可原,那要法律做什麽?”趙文多一字一句道:“今天你們是沒能得手,并不是不想,而是沒能做成。真要是行兇得逞,那此刻躺下的就是我們倆個。真是那樣,誰還能替我們開口,是不是我們更可憐無辜?”
行兇未成,不代表着他們是途中中止,而是受害者的能務抵抗。但凡是弱了那麽一點,那今天的情形就是另外一種局面。
這一番話說的齊肩發和瘦子倆個啞口無言,不再妄想從趙文多這裏求情,看着年紀青青很好騙心軟的樣子,卻是個冷硬心腸,哭訴了半天也沒讓她松口半分。
公家叔叔也有些驚訝,這姑娘不過二十左右,看着臉上沒什麽表情挺木然的那麽個人,沒想到倒是思路清晰,人也極其的冷靜穩重。想想也是,能把兩個大男人撂倒,還揍成了這樣子的姑娘,那指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和她一起的小夥子,應該也差不多。隻是人還在昏迷中,無法做出判斷而已。
受害人不接受諒解,那行兇者隻會依律審判,前提要先進行審問。
兩人随即就被帶走,趙文多這邊也把自已情形跟公家叔叔說述了一遍,從小餐店問詢開始,再到醒來進礦井,出來時遇到事故受傷,這些都一一做了解釋。
最後把自已的分析也一同說了:“我猜測這兩人被指派來是殺人滅口,爲的是我們車子裏的那些東西。隻要我們倆個沒了,那就是死無對證。”就算日後有人追究,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容易再翻出來,那些公斤的金就全都穩穩當當落進他們的口袋。
“你是說你們開的車子被那些人劫留了,而且裏頭有很大量的貴重金屬,他們是見财起意?”
趙文多道:“算是也不完全是,最開始他們應該是沒有發現,就隻是單純的把我們倆個弄去礦上做苦工,後來知道了裏邊有那些東西,起了貪念便找人想把我們解決掉。”她應該慶幸那些人發現的不及時,先一步把他們送去了礦上,不然的話很可能在他們被藥暈過去後就下手了,那樣的話他們就真的成了兩個冤魂了。
得到她的确認,公家叔叔都無語了:“你們也是真夠膽大的,就兩個人出行也敢帶那麽些貴重物品,真是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