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謝大哥了。”傅廷坤作勢抹了把頭上的汗,微笑的道:“我們倆個也幹了這一會兒了,現在是又累又渴,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大哥能不能給些水喝,最好能加點鹽和糖?”
怕老周以爲要求多,趙文多跟着給解釋道:“之前吃壞了東西,有點兒拉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好得索,身上就覺着沒有力氣,手軟腳軟的使不上勁兒,飯我們就先不吃了,怕再不舒服耽誤幹活,喝點兒水就行了。”
要真是病了将好,确實是不好立時就吃東西,刺激着腸胃又得往外排去,倒是空空肚子反倒有好處。老周也從工頭那裏聽說了兩句,說是有點兒小毛病不影響幹活,他也不會多嘴去問個來曆,隻負責把人看好,完成任務指标就行了。
到底是年輕歲數小,這拉肚子也沒咋掉精神,沖着這股麻利勁兒,這個小要求也得給滿足了。老周也明白,這拉肚子容易脫水,又是在井下作業,出大力幹活消耗的水份也格外的大,不給以補充确實是容易出事情。
不管工頭們怎麽剝削這些外來的,那就是一分不給也挨不着他的事,可最主要的一點得保證,那就是不能鬧出人命,那性質可就變了,誰也不想惹這樣的麻煩。
老周很快就把加了鹽糖的水帶了過來,特意拿了個大号的水壺裝着。以他的經驗來看,新人鬧騰那都是正常,第一天下井就沒有幾個是不嚷嚷的,可再喊的兇,隻要是開始悶頭幹活了,那就意味着接受了這樣的待遇,屬于認命了那種。
尖銳的那股氣兒消耗沒了,剩下的就是平心靜氣了。
兩個小年輕把活幹的這麽闆正,直接就說明了這點,通常這種情況下,逃跑的可能就很小了。往後就是他手底下的工人了,這點方便還是可以給他們的。
當着老周的面兒,兩人放下好裏的工具,背靠着背坐下來休息。那壺水你一杯我一杯,一會兒的工夫就下去了大半,直看的老周直咂舌:“看來你們是真挺渴啊,難怪是要水喝。行,喝吧,能喝多少喝多少,别的沒有這水還是管夠的,等下我再去給你們拿點兒糖,喝上兩碗補補,什麽東西都不吃怕你們抗不住。”
這活可是純靠體力,兩人再年輕抗造,也架不住拉肚子在先,糖水不怕刺激腸胃,還有力于被充體力,怎麽着也得把任務完成了。
兩人也算是懂事兒,喝完了水隻休息了片刻,跟着又開始幹活了。看的老周是直點頭,還真就是倆幹活的小能手,可能真就是沒說假話,之前幹地裏活幹習慣了才會這麽快就适應了。
他又哪裏會知道,這兩位之前那可都跟這行當沾着邊兒呢,工人沒當過,可這煤老闆的身份卻是實打實。井下的這些套路走上兩趟也就清楚了,一個是幾家礦的大老闆,一個是那片礦的發起人,妥妥的相關聯職業,對于這一番操作那是半點不陌生,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嗎。
就這還是體量受耗,影響了一部分發揮,要是換成平日狀态,這會兒都好完成一半兒任務了,就是這麽的快。
即使是這樣,兩人把今日份的工作全部完成時,這個班次也還有人在辛苦勞作中。要知道,兩人的起步時間就晚了,加上又是新人,大家都默認爲他們會編進下個班組。卻不想,硬是來了個大反轉,一些老人都沒幹過他們倆個。
旁邊接挨着的坑口裏也是倆人一組,看見這邊停了運輸,知道這是任務完成了。一人還跟另一個直感言:“這倆剛來的還挺行,還沒到時間就把任務完成了,有點兒實力。”
這些人可跟他們不一樣,上面工頭下的可是死命令,一天必需得完成多少的量,少一點兒都不行。當然了,多出來了更好。可誰也不當那傻子,甘受累沒夠啊,再多也掙不到幾個錢,任務完成了就可以了。不同于他們這些拿正經工錢的老人兒,多運出一車掙一車的錢,哪怕是達到了最低檔線了也不會完全閑下來。
“瞅着兩個挺年青,體力還是好。不過,有個女的在,多少能影響點兒速度。要不然,估計還能提前個把小時。”
“這速度夠可以了,都好趕上咱們了,要知道他們可是頭天下井,沒有經驗全憑着蠻力幹出來的。”
“就是這樣才更說明這兩人厲害呢,老周估計也是挺高興,一般新來的都會拖後腿,這倆個倒是沒有,少打麻煩了。”
“時間也沒剩多少了,也是該定出井名單了。”
他們這些老工人手裏都有工牌,出井的時候拿了登記下就行。這些外地工就沒有,通常是需要當班的班長看當天的出活量,然後再臨時增減名單,井口負責檢查出井的人員核實了以後才能往外放。可以說,這方面還是比較的嚴格,以防着人員有跑掉的可能。
“那是一定了,現在就把任務做完了,時間上是富富有裕,足夠老周寫上一百次名單了。”
“說起來他們也真是不走運,怎麽就叫人給騙來這裏做工了呢,累死累活的拿到手還就那麽點兒,還不幹個三年兩載的是别想走人了,想想都覺着累的慌。”
“那能有什麽辦法,誰叫當時沒擦亮眼睛呢,聽了人家的哄騙,也不想想這錢哪就是那麽好掙的呢。”
這裏的外地工大多是被騙過來的,初來乍到想找份掙得多的工作,帶路的司機就給拉來了,把人往工頭們手上一交,拿了介紹費那就閃了。
剩下兩眼直蒙,啥啥都陌生的找工人,就開始了下井挖煤,出來透氣吃飯睡覺,兩點一線的枯燥的生活。繁重的體力活,拿到的又是微薄的工資,很多人就不想幹了,可都已經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了,再想走哪有那麽容易。
無奈之下,隻能日複一日的工作,眼裏的世界除了煤黑還是煤黑。
對于他們這些人,兩人也隻有偶然談起時的感歎兩句,跟先前曲大他們一樣,毫無能力也沒有心思去幫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