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地方不知道,單就這X鎮出産玉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制玉賣玉的店鋪就不知道有多少,雕工師傅在這裏那都是供不應求。尤其是技藝出衆的師傅,那簡直就是香饽饽,走到哪裏都遭哄搶的。也正是因爲他們的手藝能延伸出更多的價值,這身價也自然是水漲船高。
越好的師傅越是貴,哪行哪業都是如此,在雕行當裏更是這樣。這本就是門不輕易能夠學會的技藝,想要技深技精更是艱難。以至于做這行的人并不是那麽多,數年的磨煉才能成手兒,忍受不了這份辛苦的中途退出的也不在少數。這樣的一門手藝,能獲得高一些的報酬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當個雕工師傅到底能掙多少王大彪不清楚,他知道的是那一百塊真要算起來确實是不多。
“投資是個不錯的選項。”趙文多緩緩的道:“尤其是前期投資,在大多數人都還沒有發應過來之前搶先一步獲得先機。”
嗯,不是在說雕工師傅嗎,怎麽又扯到投資上頭了呢?
王大彪和趙文蘭倆人都聽的是雲山霧罩的,不明白這其中的關聯。
趙文多這回也沒有再試圖給解釋的意思,說完了這句話便率先往前走:“走吧,我們去村子裏看看。”
玉鎮雖然這麽叫,可也并不是全鎮範圍内都有礦山,也就兩個村子裏有産礦區。這人都來了,不去親眼見識一番也是說不過去。
三人重新又坐上車子,按着打聽而來的路線開始往下邊行駛。
鎮子地域有限,很快車子就開到了地方。
順着前車窗玻璃,遠遠的就瞧見了礦山,面積比預想中的還要大上不少,周邊盡是開采的機械和來回運送的工人們,跟大多數現場一樣都是鬧哄哄的,呆上一會兒工夫耳朵都覺着受不了。
而這還隻是遠距離觀察,稍微近些怕是更加的傷耳朵。
趙文蘭揉了揉耳根兒,張大了嘴巴活動了下颌骨,道:“我們就這麽過去會不會被他們趕走啊?”沒有這方面買賣經驗的她,也拿捏不好尺度。
尤其是這樣礦山,沒有認識人介紹,完全的陌生面孔那幾乎是都不讓多呆着的。一方面是爲了遊客安全性的考慮,二者也是涉及到商業機密之類的問題,才有了這樣的要求。
山上是不允許随便上去的,而山角下卻是沒有那麽多限制,不時能看見有遊人經過。
周邊也有人擺攤子在賣些毛料,小堆兒的塊石随意的放在路旁,價格都拿了紙闆寫好放在上面,要有人感興趣的挑好了找支攤的人付了錢就可以拿着走人了。
不遠處也是同樣露天地兒有兩個開石點兒,花個手工費就可以當場解石。機械切割出的刺耳聲音裏夾雜着人群不時喝漲的叫聲,宣染着這裏多出幾分熱鬧。
“那都是憑點氣的玩意兒,大多數人是開不出什麽好料的,也就花錢圖個樂呵。十塊二十塊兒的能買着什麽太好的石頭,要真那麽容易撿漏,那這些玉還值什麽錢。”王大彪看着姐妹倆瞧的認真,适時的給提個醒兒,也是怕這倆人頭回見識這場面,一個激動控制不住的再猛買。
“可我看那人好像是賺着了,直嚷嚷十塊錢買的石頭開出的東西能值個五六萬,這是不是就算以小博大?”趙文蘭指着還在高興的直蹦哒的那人,問道。
“這其實就跟賭博差不多,一刀窮一刀富,賠個老底兒朝天是它,賺個盆滿缽滿也是它,就看這場賭運佳不佳了。”
“那還是算了,從小到大跟人玩猜拳頭都沒怎麽赢過,我還是算了吧。”趙文蘭也就看個熱鬧還行,本身并沒有什麽瘾頭,倒是開始鼓動身邊的三妹子:“老三,要不你去買幾塊試試,也别多買,百八十塊錢的就行。”當玩兒了。
來到礦山不開個毛料那都覺着少點什麽一樣,趙文多剛想回她說試試就試試,就瞅見旁邊王大彪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說什麽嗎?”按照年齡和輩份兒來算,趙文多是應該叫王大彪聲哥,他喊趙明玉叔嗎。可趙文多是誰啊,小丫頭不點兒的時候就是橫叨叨的,村裏出了名的嘴不甜,爹媽叫的次數都少,更何況是别人了。
王大彪這個哥還真就不敢讓她叫,三姑娘一向都是個木滋滋臉,但凡露出可燦爛可燦爛的笑,再跟着挺甜的喊上一聲,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兒,通常這種時候不是她在設套引人上鈎,就是積攢怒氣值,下一秒拳頭就能呼臉上。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想嘗試。還是日常狀态最爲合适,嘴不甜就不甜吧,叫不叫哥的真的沒所謂。
一早就習慣了這種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王大彪也不會多想,平常心待之。既然她都問了,那就照實說了:“我也是聽我老姨說的,這邊礦山産量大,周邊挺多地方都有脈絡經過。一到下雨連天河水暴漲過之後,當地人就會跑到河裏撿石頭,很大程度能碰着好料。大件兒倒是不行,小件兒那是一點兒都沒問題。”
“那不是白撿嗎,連本錢都不需要有了,還有這樣的好事兒呢。”趙文蘭聽的是直熱血上頭,想像着下河撿錢的感覺,别提多爽了。
王大彪點點頭,解釋道:“這也算是本地人的一點兒福利吧,稍微動彈動彈,混個溫飽是不成問題。再勤快些點兒,一年也能掙個千八百的。運氣好些的撿到幾塊好料,發個小财的也不是沒有。”
“那在這裏住也真是不錯,近水落台先得月,不用投本金就能撿到玉石。”趙文蘭道:“那這麽說,當地人手裏也應該有些東西。”一般料倒也沒什麽,好的東西向來都是待價而沽,不遇見好的買主,這好東西可都會選擇再放上一放。
“差不多是這樣吧。至少我老姨是這麽說的。”王大彪道。
“那麽,咱老姨她住在哪兒啊?”趙文多突然開口說了句,本是木着的臉竟然輕扯出了一絲笑容來,看着親切而真誠。
熟悉她的王大彪一個沒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連話音兒裏都帶着顫:“老姨她、她就住在這個村、村子,車子剛開進來時碰着的第三家就、就是。”
“那不早說。”趙文多嘟囔了句。
王大彪:“……那你也沒問我呀。”怼人誰不會,還真别說,有些爽歪歪的是怎麽回事。
趙文蘭怕趙文多再翻毛嗆,這家夥可不是個綿軟的,看似一臉木滋滋的啥事不管,最是不能忍氣,管是誰呢,隻要叫她不痛快了,那她就叫誰不痛快,還是翻倍的那種。
“那就趕緊走吧,去找老姨問一問,這裏頭還有啥講究沒有。”趙文蘭幾乎是在揮着手趕人,生怕晚上一秒鍾就趕不上火車了一樣。
趙文多就被她這樣的趕鴨子方式給攆走了,跟那一堆的石塊兒就這麽拜了個拜,也成功省下了一張大紅票。
王大彪的老姨是個挺胖乎的女人,瞅着很有些富态相。聽說大外甥帶來的兩位是老闆大叔家的千金,過來的目地是想買點兒好原料。那家夥熱情的就差沒把人抱懷裏哄了。
“要說咱們這裏别的沒有,就是玉石頭多。随便叫出哪家,那都能翻整出來半筐,好料也總能有個三兩塊兒,多的興許還能有個十幾二十塊呢。你們真就想要,那我呆會兒就挨家串串,看看能有多少。”老姨大緻上說了一番,讓三人有個了解。
“那就麻煩老姨了。”趙文多笑呵呵的道。
“嗨,也就是傳個話兒的事,有什麽可麻煩的。再說了,你們又是我大外甥帶過來的人,當老姨的别的忙幫不上,這點小事兒還辦不了嗎?快别客氣了。”
王大彪見她光顧着扯閑話兒了,便提了個醒:“老姨,你說說價錢的事兒,她們都是頭一回來,不是太了解。别呆會兒村人都來了,當着人的面兒再議論價錢不太好。”
“你這小子想的倒是挺周到。”老姨樂呵呵的說:“放心吧,有我這個坐地戶在,他們也不敢瞎亂喊價。不說每個都這樣吧,也八成都會中規中矩的。當然,好料子就是要貴一些,可不能拿它跟毛石頭比。但是,我能跟你們保證的是指定比外頭賣同等貨級别的要便宜。”
這就是認識的好處,無形中就可以省了不少費用。
老姨的動作挺快,沒用上半個小時就把村子都呼咚了起來。沒一會兒工夫,就有人帶着自己的好料常料的過來了。
幾個人組立了臨時收購小組,老姨負責認人閑聊扯皮,王大彪則是接貨擺放展示,趙語蘭讨價還價砍刀,趙文多則是重要的一環——确認貨品質後付款結帳。
雖說是半路出家臨時掌握的些基本性識别方法,倒也沒怎麽費力,原因隻在于這些個幾乎都是開口的料子,出廢的概率很小。也正是因爲這點,各家才都留在手裏待價而沽,也很是能要上價錢。不然,那些個平料怎麽會連十分之一都賣不上,差别就在于這裏。
本來這次過來就是想探探路,沒準備有太大的動作。錢方面備的也是有限,幾百千斤往上的好料那是不用想了,小些數量的還是被允許的。村子裏的這些盡是小塊石料,倒是正好了。
前後用時兩個鍾頭,共收石料大小三百六十塊,帶來的五捆紅票隻剩下了三張,車子後備箱堆了個滿滿當當,收購任務完美落幕。
瞅瞅時間還算可以,抓緊些到家也就是将将天黑。
三人碰了下頭,都同意連即往回趕,不在這裏過夜了。
于是,謝過了老姨的再三挽留,車子開始往回開。
路過鎮子時,趙文多特意叫了停,拿了張縣城金店的名片,找到侯松遞給了他。
“這店裏正在招雕刻師傅,工資薪酬待遇的都很優厚,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過去試試。”
這突出其來的一下給侯松都給造愣了,反射性的就問了嘴:“你怎麽知道我會雕工,哦,不對,該問你爲什麽要告訴我?”
他就是個擺攤賣小件兒的販子,哪裏也看不出來他會刻東西啊,她是打哪兒知道的。
趙文多知道他感到疑惑,明明三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她就是不給說清楚,還含含糊糊的直跟人說:“你表現的很明顯了,挺容易就看出來了,這個又有什麽難的。你要就是想知道,那就來縣誠吧,我再告訴你。”
說完也不再等侯松給以答複,徑自轉身回了車裏。
隻留下侯松在風中淩亂……
車子一溜煙跑出去了足有上百公裏,趙文蘭才後知後覺的喊了聲:“哎呀,滑石沒買。”跑過來這趟用的就是買滑石的借口,結果石頭明暗料買了一堆,這正主滑石卻邊個影子毛都沒摸着。
滑石說:這公平嗎?
“下次,下次一定記住。”趙文多難掩心虛的幹笑兩聲。
趙文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騙三歲孩子呢。
來時順順利利,回去時也沒鬧什麽幺蛾子,很是平穩的就把車子駛進了趙家。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相隔兩米開外辯不清楚人臉兒的程度。
左右也是瞧不明白,看見也就看見了,幹脆就别再跑上一趟,直接把東西裝了全都搬上樓。
于是,下晚班回家的人,就看見這家三樓的鄰居,一塑料桶一塑料桶的往樓上運東西,湊近些再去看——
嚯,好家夥,石頭子兒石頭塊兒出來上工了,這家是要壘石頭牆啊咋地,搬這麽些個沉玩意兒吭哧吭哧爬樓梯,可真是、可真是精力旺盛昂。
被鄰居們誤會的趙家人,很快就迎來了豐收時刻,家裏客廳被一溜的塑料桶占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