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那片廢棄廠房,準備開發成住宅區。那麽大片地方,要是承包下來可是得花不少的費用。不光是需要前期做墊付,還有一處處的去打點,哪方面照顧不到都不行。于其這樣,還不如用老辦法更來得省時省力。”
“可不是嗎,幹這一行就是不這容易。”說起來趙明玉都覺着委屈的慌,爲了攬下那撥活兒,他也是沒少的打人情,嘴皮子磨破了,錢袋子受傷了,可結果卻給他來這麽一出,簡直就是當頭棒喝啊。
直到這時候,趙明玉都沒有意識到什麽,隻當是事有湊巧,也在城南那片區域了,并沒有往一起聯想。
萬文兵見他和趙文蘭聽的認真,越發有了述說欲,正了正身闆兒,接着往下說:“我這一看,有捷徑可走,那還幹什麽非取彎路呢。于是,我就帶了幾個人,去了工地上,找來了那裏的經理,當着他的面兒削掉了我一個兄弟的手指頭——”
“啊——”趙明蘭被吓着了,驚呼一聲。
趙明玉卻是一愣,怎麽這橋段有些熟悉呢。
萬文兵沒留意他的表情,隻關心被驚着的趙文蘭,放柔了聲線安慰道:“别害怕噢,沒有真動手,就是演了場戲,做給那個經理看的,就是想吓唬吓唬他,好痛快的把活兒包給我們。其實,就是切了個截胡蘿蔔,灑了些紅顔料。說穿了,也就是表演了個小魔術,那經理膽子小,也信以爲真了。你說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呵—額。”笑了兩聲,看着趙明玉闆着的那張臉,由松閑到嚴肅,直覺着不太對勁兒,虎頭蛇尾似的消了音。
這明顯的變化,病房裏的幾個人都感覺到了。
吳有和許亮,也意識到了自家大哥這玩笑說呲了,趙大叔那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生氣的黑雲在默默的聚集,指不定什麽時候一道雷就得劈下來。
趙文蘭本來還當個故事聽了,倒是沒往心裏去,畢竟是别人的事情,跟自己關系不着,犯不上去關心。可看到趙明玉那臉越來越沉,這當玩兒的心理多少有些變化,徑直的問了聲:“爹,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又不舒服了?”一邊說着,一邊要去拿床頭放着的連着氧氣瓶的軟管,要給趙明玉吸會兒氧。
“你不用整它了,我沒有不舒服。”趙明玉伸手格開遞來的吸氧管兒,擡頭去看萬文兵,狠狠的瞪了眼,對趙文蘭說:“老二,送他們出去吧,醫院裏不讓留時間太長,這也來了有一會兒了,别叫護士進來趕人。”說完把頭一扭,轉過身去,不再搭理萬文兵他們了。
前一秒鍾還有說有笑的,下一秒就拉長了臉,這可真是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萬文兵是一頭霧水,怎麽都不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屬翻臉毛猴子的吧?
看看一旁邊站着的倆個兄弟,想從他們那獲取些信息。無奈,後者也跟他一樣,都沒搞明白狀況。
“大叔,是不是我哪句話說的不相應了,惹你生氣了?”萬文兵小心的試探性問了一句。這好不容易搭上話了,還指望着能更多親近些呢。
“我哪敢哪,你這麽大的人物,巴結都且來不及,哪敢生氣。”趙明玉又叫了遍趙文蘭,讓她送客。如果不是他自己動彈大了就喘病犯了,他都直接行動了,哪裏還會一遍一遍的去喊老二。
這話一聽就是氣頭上的話,正話反着說,可想而知這是有多氣了。
“咋回事兒啊,怎麽還說玩笑給說急眼了呢?”吳有表示不能理解。雖說大哥把那件事說出來,多少有點兒不合适,可爲了讨好未來老丈人,倒也沒什麽可說的,他們還想着一會兒幫點忙,給當個陪襯呢。
現在這一看,完全用不着了。
誰也沒有接他這句話,各自想着事情,整個病房裏充斥着極其古怪的氛圍。
最後還是趙明玉輕咳了兩聲,打破這魔咒似的安靜,吩咐着趙文蘭:“把那些東西從櫃子裏拿出來,還給他們,别人的東西怎麽能随便要呢。”
趙文蘭:“……”告訴好收起來的人是他,這還回去的人也是他,可真是不太好侍候。
“那行吧,我們來看過了也就放心了。”萬文兵從病床上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襟兒,正色道:“大叔,那沒什麽事兒我們就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哎哎,你不用起來,當心再累的氣喘了。”
壓根兒就沒準備真的去送,隻是坐的腿麻了,換條腿壓着而已。趙明玉控制着翻他一記白眼兒的沖動,側過頭去假裝沒聽見。
萬文兵也不嫌尴尬,心理強大的一批。
臨走時,還不忘多瞅趙文蘭兩眼,跟她道别時忍不住道:“等着有空了,我再過來看你昂,快進去吧,走廊裏風大别吹着了。”
這話對于算不上多熟的人來說,未免有些過于親切了。趙文蘭被說的很是不自在,悶聲不語,隻以沉默來做回應。
直到萬文兵和吳有、許亮他們離開了樓裏,走出大門去的時候,許亮才忍不住出聲道:“大哥,那個姓趙的西施妹妹她的爹,怎麽說話陰陽怪氣兒的,聽着真叫個鬧心。”
“是有點兒叫人摸不清路數,前面都挺好的,後面說不正常就不正常了。人都說翻臉比脫褲子還快,那說的就是他這号人。”
“行了,你們倆都停嘴吧。”萬文兵到底是當哥的,想的也比較多一些。“等會兒你們去城南,找人打聽打聽工地承包的事兒,我覺着這裏有問題。”
吳胡道:“應該不會吧,那姓呂的經理都叫胡蘿蔔給震住了,不太可能會變卦。”
許亮沒在這上頭糾結,看向萬文兵:“哥,你是覺着那西施妹妹他爹是因爲工地活兒的事,才變了态度?”
“是不是的,去打聽了不就知道了嗎。”萬文兵朝身後剛出來的地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