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跟個娘們似的嬌氣,實在是太口吐芬芳疼了,眼眶骨都像是給搗碎了,半邊臉都跟着疼的直抽抽,感覺這一側的身體都麻的使不上勁兒,這口吐芬芳給他打的,好懸沒背過氣去。
誰要說這就個小姑娘,打一下能有多疼,那他口吐芬芳的都得跟他急。誰不挨一拳頭是不知道,打上一記就嘗着滋味兒了。
剛才還叫嚣着上竄下跳,這會兒是一聲不吭,光顧着揉他那半邊臉去了。
賈有材瞅瞅這訾麥真倒下了,沒人再去沖前鋒,他這躲在後面的不露頭顯然是不行的,要麽就再不提收地的事,直接抹身走人,要不就還得把事情談下去。
也是沒招兒了,隻能硬着頭皮頂上來:“趙小老闆,您也别生氣,咱們也屬實是太難了,不然也不會上門來麻煩不是。”比之前這語氣是客氣了不少,連着敬稱都用上了,可見是真被這一拳震攝着了。
趙文多打完那一拳就又重新坐回沙發上,還是那姿勢那坐派,可渾身的氣勢在這仨眼裏已經完全不同了。之前那就是個頂着小老闆名頭的半大姑娘,别說是什麽威勢了,不輕看她就算不錯了。
可是這會兒,那俨然就是個正經八百的大老闆,還是能說會打的文武全才型的,光那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木滋滋的臉,怎麽瞅着都是威風八面,全然不是普通人哪。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人都已經得罪了,再想淨身退出去那是不可能了。李樹田帶着些猶豫,半是小心半是試探的道:“我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了,小老闆不同意也是應該。隻是,我是說,如果、可能、也許——在條件寬裕的情況下,能否考慮一下這件事。”
前綴詞實在太多了,多的讓人要發火的時候,總算是把話說完全了。
仨個人裏,就這個還算是免強過得去,從開始就挺客氣,不像地上攤着的那個無禮直叫喚,也不同于姓賈的溜奸耍滑,這人顯見不是那麽同意,像是被硬拉着來的。兩人在軟硬兼施,迫着她出口買地時,倒是說了兩句良心話,勸着兩人離開。
到了這會兒,因爲一巴掌打的情勢反轉,仨人落了下風,他倒是堅持把問題又抛了出來,即便說的不是那麽幹脆,猶猶豫豫,也格外的肯切客氣。單從這一點來看,這人還行,不是那見風使舵的,不管對于錯,至少沒有在同伴落難時抛下不管。
于其說是在爲自己謀利,倒不如說更像是在照顧着同夥,以他們的所求爲先。
趙文多也在此事上沒有多少顧慮,想到了就出聲問過去:“想讓我收地是吧,那我問你們,如果我的錢隻夠收三分之二,那你們仨個人怎麽辦,哪倆個人的地收,又是誰的地不收?”
聞言,三個人都是一怔,完全沒有想到趙文多會有這麽一說,一時有些發蒙。
随即意識過來,不約而同的出聲:“那就收他們倆個的。”
同時一喊完,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着有點不可思議,自己竟然也能這麽大公無私,爲了朋友能兩肋插刀。
趙文多挑了挑眉,也是沒想到這一出,看似性格截然不同的仨貨,竟然還都挺仗意。其實她隻是想看一看這個叫李樹田的反應,在同伴和利益之間的取舍,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出乎意料的是另外那倆,看着挺自私自利的這兩貨,竟然還挺仗義。
許是上輩子的職業使然,趙文多對于有哥們意氣的人總是會多出那麽幾分好感來。眼前這仨家夥,吼的再兇,苦窮的再厲害,迫逼在先她都沒打算應求,本來打算問完了好奇的問題就趕他們走,倒是這意外的回答讓她稍稍改了些主意。
“你們倒是都挺講意氣,都替對方着想。那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地賣不出去,那該怎麽辦?”
成全了别人,自己就隻能吃虧,繼續賠下去。
賈有材歎了口氣,蔫頭耷拉腦的道:“還能怎麽辦,賠錢呗,什麽時候賠光了什麽時候徹底玩兒完。”
訾麥真好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半邊身子都還在發麻,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挨了多重的打,找了個椅子貼邊坐下來,顫顫微微的道了句:“我那礦停了工,就、就擱那撂荒着,反正也不賺錢。”說完還小心的拿眼看了下對面的趙小老闆,見她臉色如常,依舊木着沒啥表情,暗裏長長的松了口氣。這一拳真就給他打怕了,從來沒見過這樣式兒的人,那拳頭都趕上鐵打的了,到現在還感覺那手上的重量,牢牢貼在眼眶上一樣。
“小老闆能收下我兩兄弟的地,就已經是感激不盡了。至于我那份,不收就不收了,回去再問問其他老闆,看看有沒有人要的,不行降些價碼處理了。”李樹田苦笑了下,很是無奈的道。
仨人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顯然并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當真是覺着讓兩位兄弟的問題先解決了,至于自己的到時候再說吧。
趙文多無聊似的繞了兩圈兒手指頭,頓了下方才道:“你們要是這麽說,我倒是可以考慮老慮,不過,最後結果如何,卻是不敢保證的。興許我一個不收,也或許我三個都買,總之看心情了。”
這話說的極其随意,聽着又很是敷衍,這要是跟來時一樣沖氣做陪,那指定得說不行,非得要句準話才肯罷休。可是現在,仨人都似跟洩了氣的皮球,已經不是一個小時前的‘鬥牛’了,隻免強能稱爲三隻蔫吧的‘水獺(塌)’。雖然同樣都在動物界裏混,可是這名頭卻是颠倒了個個兒。
尤其是先頭叫喚的最歡的那個,現在成了最老實的那個,聽完這番話便認認真真的直點頭稱是:“小老闆好好想,愛想多久就多久,不用着急的。”
這已經不是訾麥真了,那一米六的大個兒,直線降至一米五,縮着肩膀降低存在感,那态度要多溫和就有多溫和,暴躁什麽的那根本不存在。
最急的這個都已經不急了,那剩下的倆個就更不用說了,一緻表示同意,完全聽從趙小老闆安排,老老實實回家等信兒。
看似都熊了的三人,過後問起來,才知道當時這樣的決定是多麽的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