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多隻負責引個開頭,說過了現在嫁娶的新風向之後,剩下一些家常嗑兒全都讓丁鈴和店裏其他人全數承包了。店長打主聊,店員爲幫附。
這時候就不分買家賣家了,兩邊都是二十出頭的姑娘家,一方又是有意熱絡,自然是話題不斷,你說兩句,她道三句,愣是把個現場聊成了茶話會一樣。
隻這半個多小時裏,沒一分鍾是冷場的,全程熱聊。
堂姐給說的是情緒高漲,看完了一圈兒首飾,愣是都忘記了掏不出錢來的尴尬,又定了三樣,項鏈、手镯、耳環,如果不是戒指男方準備了,八成還會多要一對戒指。
她這兩千塊的禮金,那是真是算準了花的,三樣加起來正正好好一千九百九十九,剩下一塊錢做了個代表,放回衣兜裏,以示提醒這裏它的夥伴們曾經停留過。
直到三樣東西盡數都包起來,丁鈴笑着給裝進了袋子裏,不着痕迹的擡眼瞅向自家小老闆,眨了兩下眼睛,等着示下呢。
這幾樣都買好了,那兩條項鏈咋辦,要不要問一問,是要還是不要?
趙文多接收到她的信号,沒作任何回複,隻是沖着堂姐道了句:“現在客車還算是方便,往紅石又加開了一趟,這樣的話人就不用那麽擠了,可以分流坐車。”
紅石是臨鎮,離着秋水鎮也就是不到一小時的車程,堂姐剛才聊天時提到自家就住在那裏,這次買首飾就是沖着薛家親戚過來的。沒成想,這最後還是自己挑選的款式,也沒用上他們幫忙。
“可不是嗎,以前就一趟車,遇上個節假日走親戚串門啥的那都能把褲子擠掉了。”
店員們被她這句給逗的直笑,反正都是女性,倒也不會覺着不好意思。
堂姐把自己也給說的直樂,擡手看了看手表,道:“再有個四五十分鍾就好有車了,我一會兒就坐車回去了,反正這該買的也都買好了,也不用再多耽擱了。”
這麽說直接就表明了不會待多長時間了,那兩條項鏈的事就這麽給抛到了腦後去,就連薛玉鳳這小堂妹來不來都不去管了。完全是放棄了,有她來更好,不來也就這樣了。
雖然沒有明說,卻是态度擺個十足十。
丁鈴到這時才算弄明白,小老闆那句看似不太相關的話,原來作用體現在這裏呢。迂回着問出了這位堂姐的意思,不會讓人覺着難堪,又解決了賣不賣的問題。
小老闆就是小老闆,腦子反應的就是快,思路也跟别人不一樣。這可都是經驗哪,值得她好好學習。
确認了堂姐的意向,那這兩條項鏈就沒有再放在外面的必要了,丁鈴沖着櫃台裏的姑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把散放的金鏈收起來。
那姑娘也靈透,一下子就明白了,着手就打算重新把鏈兒擺放回去。
也就是這麽個當口,店門響了,薛玉鳳氣喘噓噓的推門進來。
“喏,這是現錢,你們數數。”幾打藍票子丢到了櫃台上。
收拾妥當,都已經準備要走了的堂姐被她這一舉動給驚住了,下意識的叫了聲:“打哪來的這麽多錢?”盯着那幾捆綁紮的很齊整的票子,一臉驚詫。
她倒是想過薛玉鳳可能拿錢過來,可還是沒忍住被這樣的局面給震住了。
要知道,這可是六七千塊錢哪,不是六塊六毛,說拿就能拿出來的,一個工人家庭得掙上好幾年,這麽老多錢,她個小姑娘說拿就拿,怎麽都覺着不太可能呢。
“當然是我們家的了,要不然我怎麽能拿着呢。”
我當然知道是你們家的,關鍵是你拿的就不太正常,好嗎?
堂姐嘗試性的問了一句:“叔嬸他們知道嗎?”這句才是主要,要是私自偷摸的出來,那可得好好說說她。
“知道啊,要不然我自己上哪尋去。”
理确實是這麽個理,可聽着怎麽都覺着那麽别扭呢,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眼見錢都已經給甩上來了,那東西當然是得給拿出來的。都不用去接收店長的眼色,營業員姑娘手裏還沒完全解開的鏈包裝,直接又給包上了,樂呵呵的就徑直遞了過去。
“不是,小妹你真的要、要買啊?”堂姐的聲音都忍不住有點結巴了,虧她還一直擔心,好在這店裏的人都挺和氣,沒人逼着她付錢,要不然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薛玉鳳抹了把臉,額頭上滿是急熱出來的汗,道:“當然是買了,要不然我現巴巴的跑回家拿錢幹什麽。”
這回堂姐沒聲了,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
櫃員姑娘是個見縫插針,有空就鑽的人,兩人說話的工夫,這邊精美的包裝已盡數打結完畢,裝放好了直接就推到了薛玉鳳跟前。消費的是正主,當然是給她了。
已經完成了先前定下的任務目标,薛玉鳳很是高興,重新又回到拿下巴看人的狀态,那得意的小眼神‘嗖嗖’的直朝趙文多那邊瞅。
好像是在說,看到了吧,這就把錢拿來了,經濟條件好不差錢兒。
“像是我們這樣的大客戶,店裏沒有什麽優惠嗎?”薛玉鳳吭吭了兩聲,臨時想到這麽一句。
優惠是其次,‘大客戶’才是主要的,不主動的提出來念叨一遍,那别人能記住嗎?
輕易看穿她的心思,趙文多也沒有去拆台,一下子消費了這麽大筆錢,沖着這錢的份兒,也得讓着她一點兒不是。
“金子那都是實價,沒有多大的利潤。優惠是沒有的,不過可以贈送件小禮物。”丁鈴适時的接過話來,省得小老闆對上了會覺着爲難。
“小禮物就小禮物吧,左右我們條件好,也不差這點兒東西。”
這真是生怕别人再不知道她有條件,一而再的強調。
知道她就是爲了博面子而趕來的,誰也沒有多去計較。該拿東西的拿東西,該收拾櫃台的收拾櫃台,各自忙活起來。
直到堂姐妹倆個,一前一後出了店門,店裏又恢複了平靜。
看似皆大歡喜的一結局,背後卻有點隐情。
薛玉鳳帶着堂姐返回家裏,爲了給她做個證,堅持不讓她坐車走。
薛玉鳳那位精明的老娘,見着堂姐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那些錢夠了嗎,不夠再拿點兒去,好不容易結個婚,當然是得買滿意了。錢也不着急還,手頭充裕些了再說。”
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