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蘭以前在廠子裏上班,接觸的人比較少,自打開了店以後,那真是見到的人可謂是千奇百怪,什麽樣的都有。
在她以爲,眼前站着的這個中年男人,那就是個話唠,屬于自來熟那類型的。也不管對方是誰,先唠上一波再說。這‘吧吧吧’的是一頓說,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就已經知道了他不少的信息。
外地人、路過、姓辛的生意人、做邊貿的,接觸的客戶都是老外,這一堆的訊息就這麽說了出來,也不知道過後他得不得後悔,私事就這麽被人知道了。
盡管這系列的腦補,可到底本着賣家的職業操守,這句‘煩’字沒說出口,趙文蘭全程帶着微笑認真的聽着,不時的點下頭以示了解。
許是她的好态度格外入了眼,姓辛的這位客人總算是停下了自我介紹,開始把話題轉回來。
“趙小姐,不知貴店除了這些擺出來的可還有其他更爲精緻些的?”
意識就是嫌棄擺出來的這些粗糙呗?趙文蘭忍不住聲音低了兩度,道:“辛先生是什麽意思?”嫌東西不好你走啊,站了半天逼逼叨叨了這麽好大一通,就爲了貶低店裏的東西嗎?那她可不能給好臉色了。
眼見她臉上的輕笑漸漸斂去,猜到這是誤會了,辛先生趕緊解釋:“不好意思,趙小姐,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多看一看,你知道我是做這方面生意的,顧客挑剔大我這裏就得多做些準備。我見貴店的東西都很是有新意,就想着是不是有更特别些的,如果合适的話,我會下定單的。”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譜,即便沒有别的,看過的這些就有不少可以購進的。之所以這麽說,也是想了解下這家小店的實力,能否滿足他的需求。
要是這麽說我就明白了,趙文蘭臉色好看了些。
“那辛先生想要什麽标準的,說清楚了我也好準備。”
“具體的就看貴店是個什麽情形,要是有現成的好繡品,又方便拿出來的話——”剩下來的話沒有說完,卻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趙文蘭點了下頭:“明白了,那請辛先生稍等。”轉身回到工作間,跟兩個合夥人簡單說了下,就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個包袱,裏面是幾件成品,衣服、枕套、手絹,全都是空閑時間繡制的花樣,完全按照一級标準,也是對方口中所說的精品。
一樣拿了一件,趙文蘭把它們拿到前面,放到櫃台上各處擺放好。
那姓辛的顧客目不轉睛的拿起來一一觀看,越看越是滿意,這樣一個北方小鎮,竟然也能有這麽好的繡工。
“這件小衣大概需要多久能繡出一件?”
趙文蘭一看他拿起來的是個肚兜,頓時一陣羞赫,剛才拿衣服時不小心夾帶在裏邊了,這樣帶着點私密性的東西,一般都是給要出嫁的準新娘介紹時用的,對方是個大男人,出于尴尬問題她就沒打算拿,哪知道陰差陽錯的給夾着帶了出來。
偏偏對方問的還是它,趙文蘭這個尴尬啊,腳趾頭都好給地面扣出三室兩廳了。
自己犯的錯誤,還能怎麽辦,硬着頭皮答吧。
“這個——差不多需要三天的時間,要是趕工的話可以再快一些。”
“嗯,如果我要訂六十件的話,大概需要多少錢。”
趙文蘭心中一喜,面上卻不顯,仍舊柔淡似水的道:“工期不趕的話,需要這個數。”拿了隻筆在紙上寫了組數字。
“要是我要的急,二十天能不能做出來?”怕她爲難,加了句:“價錢可以好商量。”
也就是會給趕工費用呗,趙文蘭在心裏默默的計算了下,三個人二十天最多也隻能做出來一半兒,剩下那些可以分包出去,找找以前的工友們,錢到位的情況下倒也不是不行。
不過,嘴上卻不能答應的那麽快,以防備有計劃之外的情況發生。
“二十天的時間實在是太趕了,太急做出來的東西也會容易出錯,到時候不合格你我兩方都不會樂意返工的,倒不如多讓出些時間,細緻才能出精品是不是。”
趙文蘭說的合情合理,姓辛的顧客一想确實是這麽回事,頓了下,像是也在計算着時間,最後擡頭道:“那就三十天,再長就不行了。”每次交易也是有時間安排的,錯過了就隻能等下一次了,可他急着想知道那些主顧的反響,這才定了個最近的時間。
“那好吧,我們盡量多趕一趕。”沖着錢的份兒上。
“那行,就這麽定了。”那人想要掏錢付定金,随即拍了下額頭:“差點兒忘記了,我進店裏是要買圍脖手套的,那就給我來嗯——二十套吧。”
對方是個生意人,要多少也是自有打算,趙文蘭也沒多問,好在是這些天一直在備貨,這些倒是能夠拿出來。
别看有二十套這麽多,可店裏的定價并不貴,也就掙了個工夫錢兒。這隻是其次,主要還得是那幾十套的肚兜,那個掙的可就多了。
趙文蘭按照百分之三十收的定金,兩方商定好了提貨日期,那人方才拿了買的東西出了店門。
外頭的聲音,裏間能聽個七八分。兩個工友合夥人可是一直悶着都沒敢大聲,直到人走了這才跑出來,忍不住興奮的直問趙文蘭:“訂了嗎,訂了嗎?”
趙文蘭這時候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嗯,訂了。定手錢都交了,六十件肚兜,一個月交貨。”
“哦,太好了。”兩人一陣喚呼,可随即就想到了工期問題:“時間上好像來不及啊,我們三個人就算是鉚足了勁兒,一個月也是繡不出來啊。”聽到有訂單光顧着樂了,冷靜下來一想,這問題可就來了。
“可是這定錢都收了呀,交不了貨那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