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趙文多的不多言語,很是鼓勵了留下來的兩人。
日常如何振奮努力,暫且不說。
隻說這家裏頭,爲了這件事很是煩憂。
金店開業這些日子,生意一直不佳。即便有着另外兩家店做支撐,也還是會覺着擔心。要知道,家裏開起的這三個店,雖說是前邊兩個生意不錯,可也因爲鎮街改建停了大半年,再者統計也沒有開多少時間,即便是掙了錢,卻也是有數的那些。這金店開起來,光是投進去的錢就差不多是這段時間的積蓄了,而且還在不斷的往裏增加,眼瞅着這買賣不見起色,自然是擔心的。
“那店裏一天也賣不出去多少,有那幾櫃子的貨擺着不就行了嗎,還非得一個勁兒往裏加。我可聽羅家大小子說了,這陣子河裏的出息都讓你給拿走了,馬上就到了月底了,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光隻出不進,用不了多長時間,家裏攢的這點兒票子就得花個淨光。”
現在家裏能過到這個水準,大部分是趙文多出的力,基于這一點上李翠珍也不好說的太狠,隻把困難往明面上擺上一擺,讓她知道下接下來要面臨的窘境。
遇到逆境時,一分錢都能難倒英雄漢。錢的重要性,趙文多從苦時候過來的,比一般人更知道這點。
“我心裏有數。兩家店不是每天都有進項嗎,足夠應付日常開銷了。”
趙文多明顯不願多說的态度,算是惹毛了李翠珍:“你有個屁數有數,要是真的有成算,那就不能眼見着幹賠還繼續往裏頭搭錢。别說會做生意了,就是啥都不明白的我,也能瞧出來那店就是個坑,當初就不該任着你的性子胡來,說開店就開店,也不瞅瞅有沒有行情,現在可好了,那麽大筆錢都套裏頭了,啥時候才能賺回來喲。”光是想想都覺着肉疼,真是後悔那會兒怎麽就不知道勸上一勸呢。
趙文多被‘哧’也沒生氣,這時候的金店确實屬于冷清行業,可隻要熬過了這一段,那就是明媚的春天。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啊,無論如何,都得堅持下去。困難隻是暫時的,對她來說這種訓話那都是小兒科,沒有什麽不是一張木臉所不能解決的。
李翠珍訓了半天訓了個寂寞,那老三壓根兒就沒往心裏去,無動于衷的别說是臉上表情了,連坐姿都沒變換一下。
“你這個熊孩子,我說的這些你聽沒聽見哪,都不知道給個話啊?是閑我說多了,連搭理都懶的搭理了是吧?”
“知道她什麽性子,你還非得要說。”旁邊趙明玉慢悠悠的來一句:“她打定主意的事,哪有一件是不幹到底的,你勸了能頂用是咋地?”
李翠珍不自覺揚高了聲音:“那我還能眼瞅着她幹傻事兒,還能不出聲阻止啊。當誰都跟你一樣,成天就知道裝老好人兒,孩子的事是一點不知道操心。”
趙明玉張巴了下嘴,想說:我就是想操心,也得你讓算哪。這家裏裏外外,那不都你說了算啊,我哪敢管呀。
可這話到了嘴邊,生生又給咽了回去。這時候的李翠珍正火着呢,最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還是悄沒聲的呆在這裏裝鹌鹑吧,可别再跟她犟着來了,弄不好就得傷臉哪。
他這一沒聲兒,李翠珍升起來的火找不到發洩口,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那個氣悶哪,正想着找個話茬兒訓個兩聲,就這麽個工夫,外面的大門響了。
“哎,二姐回來了——”趙文男從李翠珍開始數落趙文多時就沒敢吱聲,乖乖的窩在炕上陪着小五玩兒你丢我撿的遊戲,一個布瓦袋這小娃子能玩兒上好半天,一點兒也不鬧人,很是好哄。
好不容易等着三個人消了音兒,正好大門響了,第一時間望了出去叫道。
“這還沒到點兒呢,老二怎麽回來了?”瞬間注意力被轉移走了,李翠珍帶着些未消的餘火,嘟嚷聲裏都有絲怨火氣。
大門穿過院子隻幾米遠,眨眼間人已經進了房門裏。
“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廠裏提前下班了啊?”對于最當意的二姑娘,李翠珍還是比較給面兒的,并未把之前的火氣帶上來。
趙文男也是長眼色,過來接過趙文蘭手裏的飯盒。二姐飯量小,經常會剩上一些帶回來,她就成了撿剩的不二人選。
擱着往常手上晃上兩晃,根據響動就能大概估計出裏面還裝了多少,今天趙文男也打算照做,可都不用她去搖,上手而來的份量就讓她驚覺出異樣。
“這——二姐,你中午沒咋吃飯哪,飯盒這麽沉呢。”幾乎都聽不見裏頭羹匙碰盒壁的響動,隻有滿的時候沒有空隙才會這樣,一點不難猜。
她這一喊,家裏幾口人都看了過來。
換作平時,趙文多定是笑容溫和,不拘是廠裏的還是個人的事,細聲細語的說上兩句。可是今天卻有些不太一樣。
還不待出聲,那眼圈兒就先紅上了,似忍了又忍,終是帶着哭腔道:“媽,我沒有班上了,廠裏說要減人,我就在名單裏面。”受了很大委屈,那眼淚邊說着邊往下掉。
“啥,繡花廠往下刷人啦?”李翠珍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廠裏不是效益一直挺好的嗎,人都不夠用,咋還想着減人呢?”
“那是從前,這半年多效益很不好,往年都加班加點的幹,現在分到手裏的活兒是越來越少。這不,就宣布了減人的消息。”
李翠珍道:“那就算是減人,那也輪不到你頭上啊,廠裏頭的優秀骨幹,那些個榮譽都是白評的呀。這些你都沒跟廠長說了嗎?”
趙文蘭越發覺着委屈,道:“廠長說了,連正式工都面臨着沒活幹的下場,臨時工更是全都刷掉。像我這樣将才轉正沒有多長時間的工人來說,基本上跟臨時工一樣,都在這批被減的人員裏頭。”
臨時工還是正式工,在這一刻相當的重要。
“就因爲這個,他們就刷掉優秀的骨幹工人,這是不是有點兒太欺負人了。不行,明天我就去找你們廠長說道說道,怎麽地也不能就這麽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