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爲了這百克的金子,他能氣哼到現在。趙文多看他那有氣還不知道怎麽撒的樣子就有些想樂,有名的摳搜人兒,光是聽一聽這件事都肉疼的要命,要真到了送出去的那天,那指不定得捶胸頓足成什麽樣兒。
“爹,你覺着狼孩兒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哎?”趙明玉被問的一愣,想了想道:“挺和善的那麽個人,知道東西多,跟誰都有得聊。可要說他脾氣好,卻也不完全是,有時候還挺固執,有他自已的一套處理标準。就像有人給他錢,從來不會收。偶爾帶點吃喝上門,倒是不會拒絕。”
“那他是個貪财,索要無度的人嗎?”
趙明玉直接否認道:“那不是,不說了嗎,他挺有原則的。不是自已的東西,别人給他都不去接,更别說去伸手要了。哎,老三,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趙文多沒接話,趙明玉随即就反應了過來:“你是說——狼孩兒他這是故意這麽做的,跟你要那些克金是别有目地?可是,不說了手癢打首飾嗎,還能有什麽心思。”據他的了解,那确實不是個貪财愛小的人,可是明明都說了,那就是白要啊?
“打首飾應該是真,可要不要卻不一定。”趙文多總覺着當時說的時候,是别有深意。可好到現在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趙明玉被說的直暈乎:“他要金子打首飾是真的,卻不是爲了給自已要,那他是給别人要的嗎,怎麽你越說我越聽不懂了呢。難道他就是單純想圖個過手瘾,把首飾打出來再給你?要是那樣,那他不就是幹出力兒,啥也沒撈着嗎?真是那樣,咱們非但不能埋怨惱火,那還得感謝他了。”
要知道,這打件首飾也得花手工費,小件兒也得花個幾塊錢,大件那就更不用說了,樣式要再複雜些,那可就是不少錢哪。
明明可以得到一番感謝,卻非得整個這麽含含糊糊叫人埋怨生氣,這是幹什麽?“他要真是這心思,那就直接說明白不就完了嗎,幹什麽要叫人誤會呢?”不管是哪種意思,也都是他們在猜測,真實目地是啥,也就隻他自已知道了。
“其實也沒有那麽麻煩,他是真要也好,假要也罷,都不是太重要。”趙文多覺着,既然答應他了,那就沒必要再爲這個糾結了。
“什麽叫不重要,那可是上百克的金了,不是一克半克,大幾千上萬塊錢哪。你這丫頭,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剛才稍有緩和的趙明玉,這小火兒騰的下又上來了。
“不知道說什麽,那正好就什麽都别說了呗。”趙文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反正我是答應人家了,說出口的話收是收不回來了。”那意思是,你就是再生氣上火也沒有用。
趙明玉這時候都已經不去看她了,因爲看她也沒有用啊,這熊孩子犟成這樣,那是說啥也不聽呀。“不行,我得去找羅勝利,讓他幫着過去解釋解釋,你這都是說笑鬧着玩兒的,不是真要白白送他。”這時候也就隻能這麽說了,拿着年紀小當借口,不然怎麽辦,還真要眼睜睜看着那麽老些的錢幹送人嗎?
趙文多也沒說阻止的話,隻問了句:“你不是跟他挺親厚的嗎,時常說狼孩兒這人真不錯,時不時拿家裏的東西過去吃,怎麽着,就爲了這點兒錢就要跟人家絕交了?”
“什麽叫這點兒錢,我看你丫頭稍微有點能耐就飄了。上萬塊錢在你眼裏都成了小錢兒了,這張狂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啊。”趙明玉吼的有些缺癢,喘了會氣才又道:“那能一樣嗎,關系好歸好,那要涉及到錢,還是這麽大的數目,那誰還能穩持得住。當誰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的半點不在乎。你等着,我非得過去說清楚了不可——”
“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去了也沒用。”趙文多走的依舊不緊不慢,生怕這生氣的火不夠大,又往裏加了把柴。
趙明玉停住腳,用力瞪她。他這下算是徹底聽明白了,這是鐵了心要給這金子,說再多也沒用,她本人主意不變,那旁人說再多也是個零。可不是去了沒用嗎。
“你等着,等你回家的,我指定得跟你媽說說這事兒,看她不教訓你。”知道自已說不好使,趙明玉就把李翠珍搬了出來。認清了事實,也不再多說費話,腳下加緊了步子往家走。
總算是停住嘴不說了,趙文多默默的跟在後頭直舒了口氣,這男人要是能說真就不比女人差。這一道兒了嘴都沒閑過,好在是念頭打消了,要不然還得想辦法繼續勸下去。
她這份輕快也就維持了十分鍾,很快更強烈的‘暴風雨’就來了。
趙明玉果然說話算話,回到家就把趙文多答應要送狼孩兒金子的事跟李翠珍說了,聽完一通,那都二話沒說,先就兜頭訓了頓。
“你這是要作上天哪,上百克的金子說給人就給人,連個招呼也不打,自已就私下做主了。這給你能耐的,你怎麽不把那整個礦都給了,那才真叫厲害。”
趙文多吭了下嗓子,聲不太大的道:“也不是就不行,隻是它不完全都是我的,公家的東西,不好送人。”
“喲呵,你還當真格的了。”李翠珍拿了手指頭直戳她腦門兒:“你這小丫頭,真是膽兒肥了,啥事兒都敢應承。要不是你爹阻止,他再往上說說,你還不得把整個家都搭進去。都說你聰明,腦袋瓜子好使,怎麽這會兒犯起糊塗呢。”
趙文多被戳的直捂腦袋:“要是再這麽點下去,聰明腦袋也變成笨腦袋了。”
李翠珍看到她腦門兒那塊地方紅紅的,這才意識到手勁兒有些大了,忙收回了手:“都是叫你給氣的,沒事兒找事兒,幹什麽非得破車好攬載,好好的說會兒話不行嗎,非得得瑟給人東西,要是手不那麽欠兒,哪裏會有這些個麻煩。”
“媽,就别說老三了。”趙文蘭聽的耳朵都刺癢,從進家門兒開始,這耳朵就沒撈着歇息。“她要送人,那就是有送人的道理。她這麽大個人了,又不傻,會不知道三多兩少嗎。再說了,那礦本來就是她發現的,分得的紅利也都歸她,她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呗,你們也别管的太寬了。”
李翠珍被說的直愣,沒想到文弱的老二會說出這麽一番話,還不是爲了她自已,真是讓人另眼相看。
趙明玉也是挺意外,家裏最嬌嬌的一個,反駁起話來也不就是那麽綿溜軟,還挺有棱角,雖不是那麽尖銳,卻是挺抓重心。
都是家裏的成員,别管平日裏是怎麽個形象,趙文蘭這時候發表下意見,也确實說不出别個。更何況,她說的還不就是錯。
李翠珍和趙明玉這倆先後都在教育的人,一時都沒有什麽對應的話,靜了下來。
倒是趙文多這個被護着的開了口,非但沒有被訓的掉了精神,反倒是龇牙沖着趙文蘭不太好意思的幹笑兩聲:“其實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好,送人沒有什麽道理,真就是随手給的。至于後來追加的數字,那不是話趕話趕在那裏了,要是反悔了不就叫人笑話了嗎。爲了掙這個面子,雖然覺着肉疼,也還是答應了。”
“所以,老三你是爲了面子,才答應送那些金子?”趙文蘭覺着都不可思議,剛才還在替她辯解,說這裏頭有什麽隐情,不想這直接就給摟開了。
不光是她,趙明玉和李翠珍也又一次被刺激着了。哪裏還顧得上反駁趙文蘭,直指着趙文多,訓她:“你這還有臉說,小姑娘家家的還沒有兩塊豆腐高,就知道要面子了,你這面子可挺值錢。”重重的哼了聲。
趙文蘭怎麽那麽不信呢,這個三妹子一向是‘目中無人’,那是誰都不好使,爹媽的面子有時候都不給,她自已更是根本就不在乎。我行我素,從來都不關心外界的聲音,說她爲了自已的面子,把那麽多克的金送人,怎麽都覺着假呢。
所幸趙文多沒讓他們再想太久,直接把手一攤:“反正話是都放出去了,你們看着辦吧。”那意思頗有愛咋地咋地的架勢。
“還知道耍無賴了,這給你出息的。”李翠珍還想訓上兩句,被趙明玉給攔住了,歎息了一聲:“不用再說她了,沒瞅見這都玩兒上混的了。這是打定主意了,說破大天都不帶聽的。她要送就送吧,别管了。”主要是管了也不聽啊,給他們氣夠嗆。
家裏統共就這麽幾個人,接連兩個都是這麽說,李翠珍就是想再訓也訓不下去了,長長的吐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無惋惜的歎了句:“一萬塊就這麽沒了。”那肉疼的模樣,跟趙明玉幾乎沒什麽兩樣。
真不愧是夫妻,連肉疼的模樣都這麽相似。
趙文多并沒有因爲取得最後的勝利,看着他們不得不妥協而感到高興。恰恰相反,等着他們從身邊離開,臉上那笑嘻嘻的表情完全斂去。
不是她不想解釋清楚,連她自已都沒太弄明白的事情,又該怎麽說。她始終覺着,狼孩兒的索要并不單單是爲了練技,可究竟是爲什麽,一時又想不出。
要想弄個明白,好像也就隻能等着年底分紅拿到手的那天。不過,這也不是就完全不能操作。說是年底,要就是按月、按季度,也沒什麽關系。這一點的權利,她這個大股東還是有的。實在不行,那就把時間改上一改。也能提前獲知他的意圖,省得猜來猜去,頭疼不已。
想明白這些,趙文多也不再去煩惱。隻要隔天把想法去跟羅盛利說了,由他跟村裏人說一聲,這事兒也就解決了。
第二天,依着往常一樣去上學。
這學期升到了四年級,她們已經不再是一二年級的小破孩兒了,都已經是高年級的大哥哥大姐姐了。
這個班仍舊是龍玉祥在帶,趙文多也還是班長。同樣被其他班緊盯着,同年級的尖子生們也都在暗戳戳的争着名次排序。
月底的全科目考試,趙文多這個第一名,拉下後面第二的學生足有二十分。光是主科數學語文是拉不開這麽大的距離,還有副科也算在其中。不說别的單就勞力一門兒就憑着針織小線裙,硬是拿到了唯一的滿分。
一班的班主任直羨慕龍玉祥:“你們班的趙文多,不光是學習成績好,德智體美勞哪一方面也都不差。我聽說,她還會打長拳,棍子也耍的漂亮。就說說,還有什麽是她不會的。”
三班的班主任直點頭:“可不是嗎,美術老師說她那畫畫的比專業水平也沒差多少,市裏的小學生畫展都定下了拿她的畫去參加。”
四班的班主任說:“這個學生什麽時候看,什麽時候都是穩穩當當的,從來沒看見她連跑帶蹦,滿校園裏亂竄。見着老師了,也都規規矩矩的彎腰行禮,不像有些學生一蹦兩高,走路都不好好走。”
龍玉祥聽見他們表揚他的學生,那簡直比誇他自已都高興。那笑的直是見牙不見眼。
趙文多不知道自已被同年級的老師們給出這麽高的評義,對她來說,這些都是基本操作。怎麽說她都是經曆過社會大融爐,幹過幾種職業的時代女性。掌握點兒基礎技能,實在是不值一提。
而她的這份平常心,恰恰成了又一個亮點。不焦不燥,埋頭學習,成績好卻從不驕傲。知道自已的不足之處,隻是迎頭趕上,從不說氣餒的話。
隻過了一個學期的一半,學校裏就沒有人不知道四年級組的趙文多了。看着一個低年級的學生出了這麽大的風頭,五六年級組的學生,因此生出些嫉妒和不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