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蓋帽出現,有效的阻止了将要打起來局面。
随着這一行人的走近,有人認出了走在前面的高個男子,也是唯一沒有穿制服的人。
“那個不是趙家的省城親戚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好像姓傅。是不是啊,明玉二哥?”
趙明玉做爲從旁協助團,綴在隊伍的後半段,轉過身倒成了最前端,沒有什麽隔擋看的很是清楚。
“是啊,沒錯。”轉身沖着後頭的趙文多喊了句:“文多啊,廷坤過來了。”
這麽些外人面前,稱呼都改了,平時老三、傅小子的也不叫了,直接叫了名字。
趙文多有些無奈,知道是外人在得注意下,可你倒是别叫我呀,這一喊無形中多了幾分不自在。村人都知道傅廷坤是趙家的親戚,那親戚來了,先通知家裏人倒是無可厚非,可别逮着她個小輩兒的喚哪。
趙明玉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太對,随即往旁邊的李翠珍方向轉過去,也告知了一聲:“翠珍兒啊,小傅來了——”
李翠珍也是反應的快,緊接着話把,輕笑着道:“看見了,瞧你這高興的還一個一個的告訴,小四在家看着小五,還好沒來,要不然你還得再喊兩遍,給你累着了都。”
成功的把話題帶跑偏,把村人逗的直樂,紛紛的轉移了注意力。
趙文多躲過了衆人視線的圍觀,長長的松了口氣。直道她媽是個人才,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問題。
她爹就是個顯眼包,走過來那麽大個人誰還能看不見,非得喊上一聲,惹得百十雙眼睛盯過來,這個難受勁兒啊,渾身都不自在。
其實,這些人的出現,誰也沒有她知道的早。畢竟是提早就知道了消息,一直都留意着呢。隔着百米外将一露頭,她就發現了。要不然也不會攔着村人出手,隻她上前招呼那些人‘棍子炒肉’了。
隻是,村人們并不知道這裏頭的究竟,還處在疑惑當中。但見了公家人來了,卻是都挺高興。怎麽說,他們都是正理的一方,被人家打上門來了,那還能不還擊,老實的挨打嗎?
那就是問,他們也是占了理的。
這副坦坦然的架勢同另一邊的驚虛忐忑形成鮮明的對比,普通人一眼就能分辨,更何況是專業人員,常年和小賊地痞打交道,這點眼力勁兒還能沒有嗎,上前一打量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不過,這看破也不說破。按着程序也是先有個問詢環節,這個不能省略。更何況,這次來本身就是有人預警。
“李隊,這些人就是白浪裏村民了,要不要我找人跟你彙報下情況?”傅廷坤同身邊的領隊李國粱道了句。
“哎,不用,不用。”李國梁忙擺手,他可不好意思勞駕這位,尤其是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那是盡可能的客氣。
來村裏的路上遇着這麽個人,出于職業習慣的問上一嘴,對方倒也沒有隐瞞,直接就報了身份來曆,省城來的大家少爺,爲人這麽低調,說話也是禮數周到,倒是很讓人高看一眼。
這時候的李國梁還并不知道傅廷坤的這個傅,就是省城豪富的那個傅,隻當他是一般大家出來的人。就算是這樣,對于這個小鎮子來說,也是很上講究的人物了。
對于這樣的人物,當然是客客氣氣的最好。
李隊推卻了傅廷坤的好意,往着人群裏掃了一眼,問道:“你們哪個叫趙文多?”
盡管村人們認爲已方占着理呢,并不是那麽擔心。可是這習慣使然,見到這一身制服,又不是單個人,整六位呢。光往那裏站一排,看着就忍不住的繃緊了神經,真比困時兜頭澆盆冰水還要精神呢。
讓着他們喊着名字,總有種犯了什麽事被提溜問話的錯覺。雖然知道這不太可能,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尤其是趙明玉和李翠珍,這當爹媽的見自已姑娘被提到,立時就緊張了,忙要上前去問怎麽回事。
那邊趙文多先一步接了話:“是我,我就是。”
李國梁上下打量了幾眼,有些意外竟然是個這麽大的小姑娘。
秋水鎮出了沙金礦,整個鎮子都轟動了。這一段時間,多少人在議論着這件事,好的壞的,什麽樣的都有。
旁人可能想的最多的是這礦會出多少的金,即而能兌換多少錢。而對他們這些人,出于職業習慣,想的卻是另外的方向。錢财動人心,越是價值高,越是意味着危險。
鎮子雖然不大,卻一直都挺安穩。可這礦的出現,卻有要打破這一局面趨向。多年的崗位工作,也給了他一定的經驗和辨識度,敏銳的嗅到了這股屬于危險的氣息。
而對整個鎮子的發展來看,這個礦無疑是最有力的一場及時雨。增加就業率,提升人均收入,帶動整個鎮子的經濟。從政者看來,這也是最好的晉升的機遇。
很快這樣的轟動之下,混亂就随之而來。幾天前發生的小規模的毆鬥,李國梁從旁人口中得知的時候,已經結束了。似這樣的情況,沒有人過來報案,一般是沒辦法進行處理。
而這也預示着,更加混亂的場面會相繼發生。
都說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不知道什麽時間會再發生狀況,也隻能是等待。卻在這時,上頭下達了條令,也是這時候他才知道,白浪裏村的這個金沙礦,已經被人早一步注冊拿到了正式的開采權。
這礦是公私合作,參股開采,國管調控,并非是單純的個人行爲。也就是說,公家是可以出動人員,加以管理。
從消息下達的時間上判斷,這應該是很早之前就已經進行了公證處理,相關的手續也是一應俱全。
李國梁對這個幕後的開采權人真是相錄當佩服,不是他大驚小怪。這礦本就是屬于公家,取得一系列證明手續,那也是應該相份。
可是,眼下結束風潮沒有多久,各行各業都在将起步發展階段,很多方面條例管理都不是太成熟。加上人們對一些相關律法都不熟悉,很多人都處于完全沒這這方面概念的程度。
别說是這樣的大一個礦,那就是街上開個小店鋪,能想着主動去辦個證的又有幾人。
發現礦的那一刻,沒有一骨惱的跑河裏亂挖一氣,那都算是忍耐工夫好的了。又哪裏會想着這礦歸誰不歸誰,私自以爲發現了那就是自已的财産,什麽手續證明的那都不存在。
正是因爲比較了解當下人們的思想,所以才說這人高明,值得人佩服呢。早一步就想到了可能會有的麻煩,把準備工作做的相當到位。
隻有他們這些公職人員才最清楚,這紙證明有多麽的重要,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公家的保護。而這也是此次的白浪裏之行,最終的目地。
李國梁沒有驚訝太長時間,畢竟這裏的情況相當緊迫,不容許他有太多思考時間,隻對着眼前的小姑娘道:“是你上報說,這裏有人群鬥是嗎?”
幾天前的打鬥,就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對這裏的動靜也多有留心。
就在一個小時前,有人去隊裏報說白浪裏有群人毆鬥,對方是街面飲品店裏的店員,報說是店老闆給發的信号通知,讓他過來報知。
本來就對這個村子多有關注,加上剛拿到了調配上令,要進行一系列安排。當即就組織了人手過來。
上報人說的店老闆叫‘趙文多’,聽着名字他也沒太多想,男女都無關緊要,隻核實确有其事即可。
雖說是不甚在意,卻也在見到人的那一刹那,愣了一下。不過,也就是瞬時的工夫,便把該問的問題問出來。
趙文多等着就是他們,聽見那聲帶着大蓋帽特有威嚴的一聲斷喝,就知道這件事妥了。
“報告叔叔,是我說的,這裏就是打鬥的第一現場,這些人剛才動了手。”趙文多指着前面那幾個,臉上或輕或重都帶了傷的漢子。
李國梁被叫的直愣,看看小姑娘的年紀,再想着自已都三十多歲了,叫叔叔也還行。他當然不會想到,趙文多叫的這聲,此叔叔非彼叔叔,一個是輩分,一個是職業的稱呼。可這個時候,沒人關心這裏邊的區别。隻當是小姑娘懂禮貌,見人知道叫大叫小。
特别是養大趙明玉和李翠珍夫妻倆,還挺驚奇自已這姑娘嘴一下了就變甜了,關鍵時刻不掉鏈子,還真是不錯。
趙文多這帶着點兒專業性的用語,讓一衆大蓋帽們挺感慨,小姑娘很行嗎,還知道‘第一現場’,人小鬼大似的說的一本正經,隻讓人‘啧啧’稱奇。
随着她的指向,衆人看向對面那百來号人,打頭幾個臉上都有着一到幾道的紅痕,明顯是挨過打。
眼見自已被大蓋帽們盯住上下打量,心裏直突突的幾個漢子,不想被就這麽下了定義,趕緊找詞兒去辯解,指着趙文多直喊:“冤枉啊——大哥(大兄弟),是她先動的手——”
“都老實點兒,别亂喊。”李國梁身後的一個小年青喝了聲。
誰是你哥,誰是你兄弟,小姑娘叫叔叔,那是懂禮貌,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喊,聽着就刺耳朵。
正執行公務呢,哪能亂攀親戚。
被喝斥了的漢子們立時縮着肩膀,咋就不能喊了,那剛才不是還叫你們‘叔叔’了嗎,也沒見你們哈呼啊,怎麽到了我們這兒就厲害起來了。
可再委屈,聽見訓斥,直覺就是老實,不敢再出聲。
李國梁看了幾人臉上的傷,又瞅了眼趙文多手裏的辣木棍,倒是對上号了。指着他們問趙文多:“你打的?”
“嗯,是我。”趙文多一點兒沒打艮兒,直接就承認道:“我看他們都舉着手裏的農具朝着這邊撲過來,也是一時着急害怕就拿棍子抽了幾下,沒想到他們都不躲一下,非要打着我不可,幸虧着叔叔們來了,還喊了那一聲‘住手’,要不然,可就慘了。”
可不是嗎,他們來時正好是劍拔弩張,眼見着就要打起來了。這麽老些人,要真的交上了手,那傷亡指定是難免。想想都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爲什麽聚集了這麽些人,還都拿了武器,究竟想幹什麽?”年青大蓋帽兒代替着他們李隊發言,沖着這些人就是一頓訓斥。
這時候了,再不站出來好好辯解一番,怕是要糟糕了。常興升、楊枝仁還有那兩個村的小組長,做爲帶頭人分前後慢慢的走了過去。
常興升先行報了家門,說了自已邊嶺村村長的身份,算是正式的交代了一番,反正這事兒也是瞞不住的,便索性跟着他們辯解道:“這河可是流經了幾個村子,河裏出了沙金,那就應該也有我們的份兒。這礦是他們白浪裏的,也是我們的。”
也就是沖着這個,他們才會湊到一起,頂着這麽大的風險也要把它拿下來。
得,一句話說明白了動機,就是眼紅了沙金礦,帶着人想搶奪過來。
李國梁緩緩的搖了搖頭:“你說錯了,這礦不是白浪裏的,也不是你們的,它是國家的,屬于公家所有。”
有人反應夠快,聽完話了緊跟着就反問回去:“要真像你說的屬于公家的,那他們怎麽還能挖沙淘金?我們不行,憑什麽他們就可以了?他們村的人可全都下過河了,許多人都瞧見了的。”想抵賴都抵賴不了,周圍瞧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李國梁張嘴剛想解釋,卻被趙文多給打斷了。
“還能憑什麽,當然是憑這個了。”手裏的棍子直接夾在了腋下,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制證明,趙文多兩手将它展開,大聲道:“你們看清楚了,這個就是參股開采礦的證明。這礦歸國所有,我們隻是占了一定比例的股份,河篩出來的東西,可是要一部分上交公家。這個礦的也是公私合作,國管調控,并非個人行爲。”頓了下,才又一字一句道:“也就是說,誰要是争搶,那就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并且是嚴懲不貸。”末了看了下李國梁:“是不是這樣啊,叔叔?”
想說的話都被她給說了,而且還比他更有力,直接拿出了證明,蓋着通紅的印章,相當清晰好辨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