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姑娘從驚詫中回過神來,無不鄙視的看向瘦麻杆兒,都怪她叫的突然了,誰都沒想到,一下子給叫蒙了,現在回想起來跟本就沒什麽,她們眼睜睜的看着瘦麻杆動了手,趙文多回擊,說是回擊也不過就是回手搪了下,在她們看來實在是沒有多重,甚至可以說有些輕飄飄的,然後瘦麻杆兒就叫喚了。
“楊小翠,你是不是不想出力故意裝的呀?要是的話你就吱聲啊,我們班老大的人多的是,可不差你一個。”兩個跟班之一沖着瘦麻杆兒一通怼,仗着自己在曲流小學有點兒小名氣就傲氣的不行,早瞅她不順眼了,這時候就得給她上點兒眼藥,也好叫薛玉鳳知道知道她是個啥樣兒人,就不該把那麽好看的頭花送給這麽号慫包蛋。
“不是,我—我疼—”楊小翠抱着還痛的胳膊苦着臉,手腕像要斷掉了一樣,可偏偏外表什麽也看不出來,紅的都不那麽明顯。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可是真的好疼啊!
盡管她一再的強調,可幾人‘眼見爲實’,都認爲這是故意做作逃避動手,紛紛懷疑曲流小學‘最能打女生’的名聲摻了多少的水分,爲了不暴露這一點才想出做這麽場假戲。
深覺着自己被欺騙上當的薛玉鳳小姑娘,氣哼哼沖她道:“你不行那就往後退,讓别人上。等回去把我給你的頭繩都還回來,一下都沒打着,不能給你。”
十幾歲的小姑娘,最是喜歡打扮的時候,黑黑的頭發辮子上紮朵豔豔的頭繩,怎麽看都覺着漂亮。在這個物資匮乏的年代,擁有一朵好看的頭花,亮色的發帶,那是大多數這個年紀小女孩兒的夢想。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可眨眼間就給弄丢了,光聽着都想要哭。
楊小翠委屈的癟癟嘴,到底沒把眼淚掉下來。有心想再争取一下,可手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又把将要往前邁的腿縮了回來。
她這邊一退縮,可是給了别人機會。旁邊站着的兩個‘外援’一左一右,不約而同的各往前一步,目露兇光,擡手就朝趙文多煽過去。
瘦麻杆兒之所以被回擊,最主要原因是話太多,打人嗎哪用說那些,動手就可以了。兩個這回連招呼也不打,直接就上手,
爲了多得一條頭繩也是拼了,争相的來表現,生怕晚一步就比對方出力少了。
兩個人自以爲出手夠快,打的毫無防備。可在趙文多眼裏,那就是放慢的動作,隻消往後退那麽幾公分就完美躲過,順帶兩手合圍,握住一前一後伸到面前的手臂,先往懷裏一拽,反力往後一推——
“啊—”兩人同時發出驚呼,控制不住身體往後倒退,‘噔-噔-噔-’幾步跌下了坡。
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失手摔倒,不過就是眨眼間的工夫,再愚笨也知道這不會是巧合,三個不可能都在作戲。也意識到了被認爲是綿羊一隻的好學生,可能真的會打架。
可這兩手還吓唬不住薛玉鳳,就算是趙文多會打架,那又怎樣,她帶了這麽多人,難道還打不過她一個了?
“你們還愣着幹嘛,一起上啊——”今天要不把這場子找回不,那她以後還怎麽有臉兒在學校混。
人多仗膽兒,剩下的兩個跟班和外援,盡管心裏有些小突突,可還是咬了咬牙一起朝着趙文多沖過去。
隻見趙文多不緊不慢,等到幾人挨近了些,右腳一擡,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不偏不向,每個給了那麽一下,小姑娘們一個接着一個叽裏咕噜滾下了坡。
緩坡底下是壕溝,冬天背陰處的日光少,積雪攢了兩三尺厚,滾下坡的小姑娘們止不住沖勢,一頭紮進了雪堆兒裏,吃了一口的雪。
“嗚—嗚—”心理素質弱些的開始哭出了聲,疼倒是不怎麽疼,冬天穿的衣服多,雪又厚,加上趙文多把了尺度,并沒使多大的力,隻是覺着太過丢臉,再一想到這人沒打成頭繩估計是黃了,這力算是白出了,又心疼又是委屈,一下子就哭鼻子了。
坡底下什麽情況,坡上頭的兩人都沒去理會。趙文多是不想搭理,薛玉鳳是沒辦法搭理,六七号人全都給打趴下了,現在就剩她這一個光杆兒司令,哪還有心思管别的,自身都難保了。
“你—你要幹什麽,我—我可不怕你—”剛才還是穩穩占居着上風,此刻已經完全的逆轉,薛玉鳳白着張小臉兒,見鬼了似的瞅着朝她逼近了些的趙文多,說好的軟叽叽的好學生,隻會讀書不會打架,這是咋滴了嗎,六七号人怎麽就三下五除二的都給整趴下了?就剩下她一個了,怎麽辦,怎麽辦?
再叫你沒事兒堵同學,裝校霸的欺負人,這回知道怕了吧?趙文多一向鮮少有表情的臉頰上,刻意的挂上了幾分‘猙獰’的嘿笑,邁着大爺步往前進了進,意有所指道:“小丫頭,你自己一個人幹站着很無聊吧,要不你也下去陪她們玩兒一會兒吧?”
薛玉鳳瞪大了眼睛,想都沒想過趙文多會這麽喊她,這表情這語氣一下子讓她想到街裏那流氓吳三,媽媽說了那就是個壞蛋,要離他遠一些。可是,這壞蛋不止他一個,眼前這個看着更可怕!
身後就是溝坡,不時傳來‘嘤嘤’的哭聲,想到一會兒自己可能就會跟她們一樣,跌個狗啃泥,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苦的小姑娘一下子紅了眼圈兒。
本意隻是想要吓唬吓唬她的趙文多,眼見小姑娘癟癟嘴‘哇—’的一聲哭了,怔然的眨巴眨巴眼睛,把剛剛想好的一套恐吓詞兒給咽了回去,到底是小孩子,這麽不禁吓,還沒動手呢就吓哭了,真是隻紙老虎。
坡兒底下那幾個畏懼着趙文多的手身,遲遲不肯上來,聽見薛玉鳳這一哭,越發的打怵,默聲不響的湊到一處窩起來,生怕再招了坡兒上兩人的眼。一個是雇主,一個是刺兒頭,哪個都得罪不起,趁早老實的呆着吧。
這攔路打人的被揍趴了蛋,主事者哭叽叽的耍賴,被堵的好學生空着兩手無計可施,正處在這僵恃的局面,走還是不走之間猶疑的時候,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
“打完了嗎?”突如其來的一道男聲就這麽響了起來,不帶着任何情緒,明明是個問句,卻像隻是在描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回答于否他跟本就不會在意。
“呀——小舅舅——”前一秒還哭的眼淚鼻涕橫飛的薛玉鳳小同學,這一秒鍾卻像是黑暗中看見了黎明的曙光,眼睛瞬間亮了八度,沖着趙文多身後的青年笑開了花。
聲音響起的瞬間趙文多渾身一僵,渾身汗毛倒豎,多年養成的警惕心理讓她處于何時何地都無法全然的放松,對身邊的事物都會格外多留一份心,可是剛才完全沒有注意到絲毫動靜,陡然響起聲音讓她暗自驚了一跳,直覺回頭,一張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臉闖入眼簾,莫名的一股危險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瞬,瞳孔倏的緊縮,戰意陡起,身體代替了思想做出了反射性的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