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小插曲對于見慣了大場面的趙文多來說實在是不值當一記,畢竟真刀真槍的場面都經曆過,就這小孩子們的争吵,隻言片語的攻擊和不鹹不淡的威肋後續,恐怕連支蒼蠅腿的力道都不如,要是這個都還當作事兒那她可真就是白在保全圈兒裏混了。
小學安排的課程沒有那麽滿,加上今天又考了試,下午幾乎就沒怎麽上課,三點多鍾就吹了放學哨。
趙文多沒急着回家去,背了書包溜哒去了鎮南街。
秋水鎮以鎮中心爲基準,整個呈倒丁字型布局。鎮南街處于豎線上,街尾就是那個提鈎。
尾巴末稍同它的名字一樣,處于最角落的位置,屬于最不起眼的存在。若要是單論這點,也确實是如此。有那四通八達的街中心,誰也不愛往這種犄角旮旯裏來。
可就是這樣的地方,卻成了鎮上重點關注的對象。原因無它,就是這塊街尾巴,住着幾戶特别操淡的人家。
都說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個環境住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會随着有所變化。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刁歪乖張,要是還老實本分,那除了被欺負死外,不作他想。
又若者說,太老實的人也住不下去,吃虧受傷怕了就都搬走了,留下的都是個中‘精髓’,誰也不比誰強。
戴蘭嬌就是這幾戶人家裏其中一戶的女兒,名字裏雖然帶着個嬌字,人長的卻一點不‘嬌’,恰恰相反,五大三粗的體格,能裝下兩個成年男人。
在這缺少吃穿的年代,能有這樣的身材,也是相當難得。可以想見,家裏的條件也是不會差的。
戴家老倆口都是肉攤上主刀師傅,兩兒子管收豬抓豬,家裏幾乎天天都能見着肉,豬大油隔三差五的就能拎回幾斤。唯一的女兒啥活也不幹,就坐在家裏吃現成的,不動又吃的多,一來二去就成了這副模樣。
要是不看人,單圖了他家這條件,戴蘭嬌的對象也算是好找。必竟這個年月能常吃着肉的人家可不多見。就沖這個,也值得結這個婚。
原本這男方也确實是定了日期的,訂婚的那天,婆家也準備了四個菜來招待親戚人家,卻因爲戴家老二喝了兩杯酒,找了個借口說菜裏沒油水,耍了酒瘋,掀了桌子。
婆家人上來勸說,被當成拉偏架,戴家父子仨個一起上,把婆家人給打了,刀子都掏了出來。戴家母女更是翹着腳一頓罵,難聽的話都不堪入耳,旁觀者都覺着吃不住勁。
這才知道戴家底細,都是些不講理的,不是無賴就是潑婦,都不知跟多少人家吵過嘴打過架,偏還蠻橫,有刀子惹不起。
婚事吹了,戴蘭嬌也沒了顧忌,越發饞懶。家裏那幾口人也是由着她,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一天天的沒事幹就趴了牆頭,瞅瞅這家,瞧瞧那家。
這人要做‘賊’,瞅着别人也像賊。
這天下午,戴蘭嬌睡完了午覺,出來像往常一樣趴牆頭,就瞅見隔壁吳三懷裏抱了包東西鬼鬼崇崇的往屋裏走。
戴蘭嬌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吳三胳膊肘下面露出來的紅紅一角,心裏頓時就畫了魂兒,回頭望向自家晾衣杆兒,上午剛洗的幾件衣服,其他的都還在,唯獨少了她的那條大紅褲衩兒。
“好哇,吳三,你竟然敢偷我的大褲衩子——”
半個來高的土牆,戴蘭嬌一搭大腿就翻了過去,幾步沖上去就揪住了被喊呆住了的吳三,兩巴掌呼過去,他抱在懷裏的包袱就落了地,裏頭的東西也散了開來。
大紅的、碎花的、圓點的,還有破了洞的,幾條大褲衩就這麽大咧咧的敞開在眼皮子底下。
“啊——吳三,你不光偷了我的,還偷了别人的大褲衩——”
“快說,都有誰的?”
‘啪-啪-’嘴巴子聲又響了。
這一通粗厚雄壯的喊,想聽不見都難。不消片刻,周圍就聚來了左鄰右舍。
緊跟着,‘啊—那是我的褲衩’‘啊—我的是那條碎花的’驚呼相繼而起。
“該死的吳三,你這個臭流氓——”
“去派出所,找民警——”
“抓起來,把他抓起來——”
群情激憤中,夾雜着吳三被打腫臉而含糊不清的聲音:“窩木有,木是窩,蒸木是窩——”他真的想不明白,明明是家門口撿到的包袱,都還沒打開看呢,怎麽就叫人給抓住了呢?
别說他口齒不清,就算是咬字清晰,那也是沒人會聽信他的話,一個‘三進宮’的賴子,信譽一詞早同他絕緣了,而即将迎接的是數字上要再+1。
圍觀的人群争先瞧着熱鬧議論着,沒有人注意到站在外圈兒的位置上那個背了書包的小學生,一如來時悄沒聲的退走了。
趙家人選擇隐忍,不去聲張。趙文多卻不贊成,對她而言,有仇那就得報,啞巴吃了黃蓮,苦也苦死了。
吳三他敢伸了髒爪子幹出那惡心事,那就得承擔所有後果。
試想,要不是趙文蘭拼命抵抗,剛好又有人路過,真叫他得了逞,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簡直不堪設想。
正是因爲可能造成的可怕結果,對他用上什麽樣的懲罰都不過份了。
不錯,就是栽贓就是陷害了。那又怎樣,他這種渣渣就隻配享受這種待遇。
就她看來,隻挨了那幾巴掌都輕了。最好是報了警,端看怎麽定性,若要單論偷竊,或許還能輕些,一旦扯上什麽變啊态啊,流啊氓啊的那可就問題大了。要知道,這兩年對這方面的量刑很是嚴。
相比較起來,後者的可能性并不大,畢竟沒有現形,充其量也就是做賊被抓,髒物數額也不是很大,隻是口頭教訓居多,就算是拘留也是因爲他屢都不改的原因。
要不是顧忌趙文蘭的名聲,單那天的事報上去,就足夠吳三喝一壺的,哪還能讓他這麽輕松。
不管最後那幫人怎麽選擇,報還是不報警,被群毆那是一定的了。誰家媳婦褲衩被偷,當男人的能忍氣吞聲,揍不死丫的。
還都是頂操淡的人家,不給他打殘都是手下留情了的。
想到那樣血星星的場面,趙文多忍不住的愉悅,走起路都覺着輕快。
完成了一樁心事,可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