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都感覺到暗中有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黎子瑜雖然被辛薇薇弄進郡守府裏做門客,但他和帶在身邊的封宇修兩人,還是感覺暗中有人監視他們。
孔珣到沒有被人時常監視,但他被司靈靈派人強行邀請進府好吃好喝的就是不允許亂走,整個梁王府的人都把他當成了自家小郡主的玩物。
下人都對他表面客氣,轉身就能鄙夷不屑。
好在跟着他的單永貞這個小子倒是機靈,經常幫梁王府裏的一些低等下人幹點活,跑跑腿,相處方式不錯。
打聽到梁王什麽時間回來讓孔珣有機會碰見他,假意向他說明情況,希望梁王能放他離開王府還他自由。
梁王看見孔珣相貌堂堂,舉止斯文優雅,倒是一副讀書人的模樣。
他倒聽管家說過她那個女兒,胡鬧從外面來回一個樣貌好的男子說在府裏小住。
現在兩人站在水榭中,四面都是水,隻有修建的一個木制廊橋通往這裏,兩人說話倒是不怕在聽見。
孔珣:“我被梁王從司靈靈郡主那裏要走,現在已經被他安排到前院,那裏還居住這王府裏的幾位幕僚。”
黎子瑜看向水面,錦鯉浮沉遊動,捏起一些放在旁邊盒子裏的魚餌撒下任其争搶,這才開口:“我發現郡守府裏一個奇怪的事。”
背手而立的孔珣側身看向他,意思他繼續說下去。
“就是辛郡守從來不去後院休息。”
孔珣微愕“……”面前這位是怎麽做到面無表情說着他人私生活的八卦。
“我還發現他對辛薇薇這個傳言相當疼愛的女兒,也是聽之任之,無論做的對錯卻從不管教,看向她的眼神裏也沒有所謂的那種疼愛。”
黎子瑜連眼睛都沒擡一下,繼續道:“你說這是一個父親疼愛女兒的正常反應嗎?”
孔珣一頓,他開始還以爲黎子瑜聽到的是郡守府内宅八卦,可是此時聯想起來,倒是感覺到了一些異常。
不去後院可以說是夫妻不睦,要是對待不疼愛的孩子,辛郡守這樣的表現還說的過去。
可是他們打聽到郡守大人辛旭堯,是在辛薇薇出生那年才時來運轉,被連連提拔不過幾年就被派來這裏做郡守,成爲一方大員。
雖然嶺南并不是什麽富裕之地,但來到這裏也是天高皇帝遠,窮誰也窮不着他。
因此辛郡守認爲自己這個女兒是他這個父親的福星,從出生就疼愛非常,這樣的确不能算是真正疼愛自己女兒的表現。
兩人也沒有多說,畢竟暗中還有人監視着他們。
黎子瑜和孔珣剛回到一群小姐和她們帶來的兄長,或者未婚夫所在的花園涼亭,就看見司靈靈丫鬟攔住一個急匆匆要去正堂禀報事情的下人。
“郡主問話,你還不回答。”
下人微微低垂着頭,想了一下此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于是回禀道:“王府門口來了一大群百姓,祈求我們王爺爲其做主。
說今年新收上來的糧食又被山匪打劫走了,郡守衙門那裏又加重了苛捐雜稅,百姓們希望王爺可以救他們。”
原本司靈靈聽到這些,已經失去了聽下去的興趣,不過看見孔珣頻頻向大門口望去。
于是就開口帶着大家一起去王府大門口看熱鬧。
這樣對百姓是水深火熱的事,在這些不愁吃喝的富貴家小姐公子眼裏,也隻配當成熱鬧來看。
“求求你了大管家讓我們見見王爺吧。王爺心善,他肯定會爲小的們做主的。”
“是呀!求求你大管家,如果王爺不能救草民等,我們今年隻能餓死了。”
“嘭嘭。”一時間梁王府的門前,成百上千衣衫褴褛的百姓趴伏在地,頭磕的砰砰作響,一個個腦門紅腫成包。
可見是日子過不下去了,要不誰也不是吃飽撐得來着裏自虐。
“嘻嘻嘻”司靈靈指這一個瘦弱的孩童,嬉笑着說道:“你看那小人,頭比身子還要大,眼睛凹陷,顴骨高,怎麽能長得這麽醜。”
“就是,就是。”另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小姐,符合司靈靈道:“你看那人,穿的衣服不僅長一片,短一片,還打了那麽多補丁,出門怎麽也不換件新衣服。”
跟在小姐們身後出來的幾個嶺南城裏,家中富貴的公子少爺,已經到了冬天,手中還拿着一把折扇。
輕輕的在鼻前扇了扇,眼中閃着嫌棄的說道:“我們還是回去吧,這些人身上的酸臭味,熏的令人作嘔。”
孔珣聽到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說的話,眼眸深處閃過一道寒芒。
他想起安歆曾經帶着他們遊曆時,路過一個高門大戶人家,看見有幾個小乞丐在大冬天裏瑟瑟發抖的等在那裏。
當時陳琪寶就好奇的問:那些乞丐爲什麽不找處避風的地方躲起來,站在那戶後門處幹什麽?
那是他就聽到安歆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回答:等吃的。
果然不久那戶後門就被人從内打開,走出來的是一個下人,說出的一番話,比當時寒風還要凜冽刺骨。
“我家主人說,你們這些乞丐經常在我們府外轉悠,會影響我們府的風水運勢。
以後我們府裏的剩菜剩飯就算喂豬喂狗,扔了,也不會再給你們吃。”
最後那些沒有等到食物的乞丐,還被那家護院的家丁拿着棍棒強行趕走。
孔珣記得當時自己和尉遲奕高泰陳琪寶,都氣的眼睛通紅。
當時隻有面色清冷的小山長,語氣幽幽的說出,至今讓他記憶猶新的一段話。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
安歆說這是一個姓杜的人寫的,她偶然看過,覺得和當時的情況挺貼切就不由說出來了。
而那戶人家後來在他們走前,聽說家中錢财全部被盜,因爲經營不善又沒有足夠的流動基金很快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