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眸子,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着一抹淩厲。
他出京前就想到會遭遇某些人的刺殺,因此在巡撫出行可允許帶男女奴婢五十人,侍衛五十人。
他沒有什麽女婢要帶,所以就按照巡撫出行的最高人數,除了随身小厮和醫者,還帶了一百個侍衛随行。
沒想到有人對他忌憚這麽深,仿佛非要他死不可,竟然在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内,每天都會派人刺殺他。
随行的隊伍裏,他摻雜了二十個自己這三年培養的人,不過在殺手的連番突襲下,他還是被一個漏網之魚刺傷了。
看來他這一路不會太平,黎子瑜蹙起眉頭,這一趟是皇帝對他的鍛煉,也是對他能力的考察。
而身爲目标的他,能活着回到京城,就完成了盛安帝交給他一半的任務了。
夜已深,一朵烏雲蓋住了月亮。
就在黎子瑜準備休息的時候,五道神出鬼沒的身影飛進屋裏。
回身看着站在房間裏蒙着臉的人,黎子瑜依然神色不變,此刻不管屋子裏的是刺客,還是什麽人。
隻要對方不動,黎子瑜就沒有要喊人的意思。
其中一人看見黎子瑜如此鎮定自若的看着他們,眼中露出了敬佩。
心想不愧是那人的學生,這遇事不驚的心态,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有人擔心你巡視各省的路上遇險,派在下帶幾個人給你用。”
黎子瑜一愣,即使在幾人進屋後,敏感的發現他們身上并沒有對自己的惡意,也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誰??!”
男人蒙面下笑了笑,卻沒有回答,轉身離開。
黎子瑜定定的看着男人盡量控制平衡身體,可還是在跨出門檻時,微微跛了一下。
想到某種可能,黎子瑜微微眯起深邃的眼眸,清冷的臉上透出一抹了然。
看着屋裏留下四個衣服下明顯肌肉結實,臂膀有力,一看就是武功不弱練家子的人。
黎子瑜眼神閃爍了一下,那個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
京城安府。
一隻白色的飛鳥落在窗台上,安歆解下系挂在鳥腿上的細竹筒,抽出裏面卷着的信件展開來看完,然後扔進火燭裏毀屍滅迹。
之後的日子,安歆除了去國子監裏,就是回家擺爛。
順便爲自己疼愛的丫頭明月和大壯把親事辦了,畢竟他們跟了自己這麽多年,年齡也不小了。
安歆不僅爲明月置辦了一份不少于小康家庭姑娘的嫁妝,還爲兩人在離安府不遠處,買了一座小院送給他們。
原本安歆還要把大壯和明月的身契還給他們,可兩人誓死不同意脫籍,隻說要在安府伺候安歆一輩子。
最後拗不過兩人的安歆,隻說了一句:“你們什麽時候想要脫奴籍了,随時可以來找我。”
“起來吧!”
明月淚珠順着臉龐留下,大壯跪在她身旁,清風上前把他們扶起。
說道:“主子的好記在心裏,盡心伺候。”
明月與大壯成親後,就不适合待在安歆身邊做丫鬟了。
安歆安排她在府裏做了管事娘子。
又吩咐清風在後來買進的三四個小丫頭裏,挑一個老實本分的進内院來做事。
因爲當時考慮到家裏有黎子瑜他們,怕買進來小丫頭惹出什麽亂子,當時安歆吩咐買的不進都是一些看着老實的小丫頭。
而且還都是幾個十二三歲年齡小的進來,做些燒個茶呀,端個水的事。
其他重一點的活,安歆多是用的媳婦子和婆子們。
因爲安府裏用的人少,買下人的時候,安歆又特别交代不着急慢慢挑。
爲了不讓有心之人在安府裏埋下釘子,總共不到二三十個下人,大多還是大壯帶着清風明月去其他地方買回來的,因此避開與京城各家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中人。
幫打大壯和明月辦完婚事。
安歆這天去國子監溜一圈回來後,看見幫她整理房間的清風,想到這丫頭也十九了,就笑着問道:
“清兒,可有看對眼的人,要是有,就說出來,我也爲你準備了嫁妝。”
清風有一霎間的停頓,然後又繼續手中的活,擦着梳妝台,“主子莫要胡說,奴婢可要待在你身邊一輩子的人。
就算主子攆奴婢,奴婢也不離開你。”
“哦,什麽時候有想成親的對象了,就告訴我”安歆躺在窗邊的軟榻上,悠然的躺屍。
清風順口答道:“好。”
想到那個時常湊到自己身邊,關心她的淩雲,清風隻好對他說聲對不起了。
她可是心中隻有主子的婢女,嫁人什麽的還是算了。
*
第三次來到城門口送行,安歆已經有些麻木不仁了。
尉遲奕和高泰嫉妒的看着同樣來送他們的陳琪寶,眼神嫉妒的瞪着他,後悔當初從郊外大營跑出來。
沒有像他一樣,跑去安府找自家女先生庇護。
雖然他們跑回家,也得到家中長輩護着,沒被喪心病狂追回來的父親責罰。
可也隻是沒被各家父親的馬鞭收拾,不過之後還是被需要他們繼承自己将領位置的各家老爹,打包把他們送去邊關曆練積攢威嚴好讓兵将信服自己。
做好一個少将軍的本分。
證明自己有實力,在以後的戰争中能把更多的人,從殘酷的戰場活着帶回來。
安歆看着兩個已經人高馬大,身材挺拔壯碩,穿着一身戎裝更顯威武的小子。
向他們真誠的擺了擺,鼓勵:“加油哦,我看好你們,一定能在邊關發光發熱,走出屬于你們自己的路。”
尉遲奕傲嬌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角微微泛紅,不過還是斜她一眼:“借你吉言。”
越發健壯如小山似的高泰,像隻大狗狗般走到安歆身邊,擡起大手拽着安歆寬大的衣袖。
安歆擡高胳膊也沒拍到他的頭,隻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高泰的肩膀。
“……”學生長的太高,有點爲難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