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迷茫的睜眼,有點聽不清大家說什麽。
“老師你的屁股流血了!褲子都濕了!”
簡幸幸指着她屁股後面的褲子道,暗紅的血染濕了深藍色的布料,泅出一朵深淵小花。
劉玉伸出手在後面抹了一下,黏膩的血頓時染紅了她的指尖。
“怎麽回事?”
她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也可能是肚子疼的讓她發蒙,沒有辦法去做出反應了。
“老師會不會死啊嗚嗚嗚。”
“好可怕,我要我娘嗚嗚嗚。”
“哎呀,二哥你快去喊人來幫忙!老師你要不要坐下,要不要我扶你呀?”
簡幸幸也很慌,她抿着小嘴,烏溜溜的眼睛瞪大了許多,她焦急的過來摸摸劉玉的手,以示安慰。
“我馬上去!”
嚴南冷靜許多,他立馬跑出教室去喊人了。
“有人嗎?劉老師流血了!劉老師流血了!”
“什麽!”
其餘教室上課的老師聽見喊聲,連忙跑過來查看,一個有經驗的女老師臉色難看,她迅速吩咐。
“不好,可能是流産了,劉玉你肚子疼不疼?來個人去叫隊長把拖拉機開過來,再去個人,把衛生所的牛大夫找過來,他不一定能看這個,估計還是要上醫院。”
“我去喊隊長。”
“我去喊牛大夫!”
嚴南和其中一個老師分領了任務,兩人往不同的方向跑了。
其他教室的學生們也偷偷跑出來偷看,圍在門窗那裏。林老師一邊把劉玉扶着坐下,一邊朝外呵斥。
“都圍着幹什麽,都回自己班裏去,不許出來胡鬧!”
“嘶~~不行,我坐不下去,我肚子疼。”
劉玉捂着肚子,痛苦的嘶了幾聲,她能感受到下面流血的速度在加快,沒一會兒,血便順着腿根滴落到了地上,一滴兩滴,開出梅花的身影。
“這可怎麽辦啊!”
林老師無措的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隻能一直扶着她,不讓她摔倒。
“那劉老師要不吃點東西吧?流了這麽多血感覺好危險呀,這裏有半個雞蛋,老師你不要嫌棄,先吃了吧!”
簡幸幸劈手奪過嚴勝手裏的半個雞蛋,憂心忡忡的建議道,她沒有帶吃的過來。
她看過電視,生孩子的人要先吃東西,補充體力,不知道孩子流血了,要不要吃東西補充。
“對對對,先吃東西撐一會吧,拖拉機和牛大夫馬上就來了!再喝口水,有沒有同學帶水過來了,快讓劉老師喝一口。”
“我帶了!”
同學們這個時候也不敢搗亂,紛紛貢獻出自己吃的喝的,隻希望劉玉能夠沒事。嚴勝也一樣,他淚眼汪汪的看着劉玉,也不心疼雞蛋了。
“老師你疼不疼啊?”
“不疼,大家别怕,林老師你先扶我出去吧,别吓着孩子們了,讓他們自己上自習。”
劉玉艱難的把那半個雞蛋咽下,又喝了兩口水,就吃不下什麽了,她捂着下墜發疼的肚子,慘白着臉道,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考慮小蘿蔔頭們的感受。
劉玉是真的喜歡小孩子,所以很喜歡給孩子們當老師。這個孩子也是她的第一胎,已經六個多月了,一想到這個在她肚子裏呆了好幾個月的小生命可能要沒了,她就難受。
“别管了,現在你最重要!怎麽會突然流血,你是不是摔了,還是被誰撞着了,你的月份也不小了,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流産才對!”
“不會是被我氣的吧?嗚嗚嗚劉老師對不起!”
嚴勝哇的一下哭了,他被吓的夠嗆,眼淚嘩嘩的掉。
“我早上被人撞了一下。”
劉玉咬着牙,擠出一句話,連多餘的解釋和安慰都沒有了,她感覺自己好冷,力氣也越來越小。
“那就是被撞出問題的!哪個人走路這麽不長眼,往孕婦身上撞,真是!”
林老師氣憤的罵個不停。
簡幸幸則是用胖乎乎的小手給嚴勝擦了擦眼淚,小聲的哄了哄。
“三哥你聽見沒有,不是你的問題,别哭了。”
“來了,來了,拖拉機來了!”
轟隆轟隆,簡幸幸話音剛落,一陣陣轟隆聲開始傳來,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拖拉機,大家激動的喊了起來。
“哪呢?人哪呢?”
“這呢!隊長!劉老師走不動!”
小蘿蔔頭們趕緊探出頭去喊,把隊長引過來。嚴南也去喊劉玉的男人了,不過他還沒趕到。隊長隻能和另一個男老師把劉玉給擡到了拖拉機上。
剛安頓好,牛大夫就匆匆趕過來了,他沒有留胡子,但是頭發花白,一邊跑一邊差點喘不過來氣,他拼命喊。
“不用等我,趕緊上醫院去吧,我看不了這個!得去醫院給人檢查!”
他就是一個赤腳大夫,平時看點小感冒,跌打損傷還行,像孕婦這種情況複雜的,他咋可能會看。
“不能先給她止血嗎?流到醫院血都流幹了吧?”
何宏山因爲擡劉玉,手都沾了一灘血,看着觸目驚心的。
“這個怎麽止?她是肚子裏面流血,要麽孩子沒了,要上醫院把孩子清幹淨,要麽還有的救得在醫院治,打針還是啥的,我真的治不了啊!再去慢點,别說孩子了,人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牛大夫隻掃了一眼她那身下那灘血,就知道情況特别不好了。
“成成成,那快走吧!”
也來不及等劉玉的男人了,隊長立馬開着拖拉機走了,林老師也跟着去,要一路照顧劉玉。沒一會兒,學校就安靜了下來,仿佛剛剛的那場慌亂和意外不存在。
“你們也都别看了,快回去上課吧,幾個老師都不在,隻能你們自己上自習了,我會每個班都去巡的,亂跑亂講話的要罰站啊!”
剩下的男老師把跑出來看熱鬧的學生們都趕了進去。
嚴行也混在其中,他擔憂的看了眼拖拉機離開的方向,又牽着簡幸幸和嚴勝回了他們的班級。
“你們坐好,自己看課本,我把血擦幹淨就回自己的教室了,别怕,劉老師會沒事的。”
他摸摸兩個小蘿蔔頭的小腦袋,不知道是安慰他們還是安慰自己。
說着,他撕下幾張練習冊,在地上擦拭了一下,不夠,血迹很快把紙張浸透浸爛,他隻得再撕幾張,這才堪堪把地上的血迹擦幹,不過教室裏似乎留下了一點血腥味。
“真的會沒事嗎?”
簡幸幸肉嘟嘟的小臉也有點發白,好多血啊,一片刺目的紅,跟她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時候一樣,她閉上眼睛就再也沒熬過去了。
“會的。”
嚴行點點頭,堅定的道。
兩個小蘿蔔頭這才勉強放下一點心,都抿着唇安安靜靜的盯着課本,實際上是在出神。
拖拉機走後五分鍾,劉玉的男人李永丘才和嚴南匆匆忙忙的跑過來,知道人已經上醫院了,他馬不停蹄的又往公社醫院趕去。生怕去晚一步,媳婦孩子全沒了。
不過,最後的結果依然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