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和羽林軍去隴西郡?”楊川聽到霍去病的話,愣住了。
看來,這座天下還真就不一樣了。
先是少了個元朔六年,這不,霍去病提前一年去隴西郡,可不就是爲了打通河西走廊?
霍去病卻是一臉的不情願,嘴裏頭嘟囔幾句,便躺平了。
楊川的眼睛卻越來越亮,嘿嘿笑道:“去病,隴西郡好啊,那邊羌人熱情好客,還有盤踞在河西走廊的匈奴人,更是熱情的不像話,最喜歡邀請外來的少年人去他們家的帳篷裏,與其妻女共度良宵。”
霍去病無所謂的說道:“就這?”
楊川反問一句:“怎麽,你還想要幹什麽?”
霍去病白了楊川一眼,撇嘴道:“西南之地的那些部落的小婦人才叫兇悍,白天站在寨子的石牆上跟你打仗,晚上摸進大營,一棍子敲暈你,直接扛走了;
等到次日醒來,你才發現……唉!”
楊川睜大了眼,直勾勾的盯着霍去病的帥逼臉:“去病,你被小婦人扛過?”
霍去病突然煩躁起來,忽的坐直身子,捉起飯桌上的一碗茶水,噸噸噸三兩下便咂幹了。
甚至,就連裏面的茶葉、大棗、枸杞、桂圓什麽的,也一股腦兒的塞入口中,胡亂咀嚼幾下。
‘咕叽’一聲。
整個兒吞入腹中。
楊川呆了好幾個呼吸,突然壞笑起來:“去病,老實交代,當時你反抗了沒有?你武功這麽好,應該能掙紮小半個時辰的。
對了,你可以一招奪命剪刀腿,緊緊鎖住那小婦人的小蠻腰,然後,再來一招……嗯,應該來一招金蛇狂舞,猛的一個翻身,就可以騎在她身上了。”
‘嘭’的一聲。
霍去病直接躺平,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狗日的嘴上勁兒大,就那幾下三腳貓工夫也敢教我?”
楊川嘿嘿笑道:“去病啊,那你來說說,當時你是如何掙紮和反抗的?”
“來,喝茶。”
“去病啊,要不要整幾口酒?”
“你看這春光明媚,江山如畫,春意盎然,咱兄弟難得相聚一場,整幾口小酒叙叙舊。”
“那個誰,張安世,霍光,楊敝,你們小孩子家家的整日窩在家裏像什麽樣子?去,搬一壇好酒了就滾去田裏幹活……”
三下五除二将霍光、楊敝等‘未成年人’打發出門,楊川又令人重新整治了幾樣下酒菜,給自己和霍去病斟滿了一大碗:“去病,來,整一口!”
霍去病看見清亮亮的美酒,聞着那一股子特有的醬香味兒,兩道劍眉都開始變形、扭曲、乃至抽抽,兩隻丹鳳眼裏,也冒着小星星。
看把這憨貨讓酒饞的。
爲了将‘掏心窩子’的氣氛搞得濃郁一些,楊川特意提了酒壇子,就坐在霍去病的對面,十分感慨的自己先掏心窩子:“去病,這大半年來,兄弟我想你啊……”
霍去病連幹三大碗‘十糧液’,丹鳳眼賊亮賊亮的,盯着楊川嘿嘿笑罵:“楊川,你這是想讓我上當,将那幾夜的風流事說出來是吧?”
楊川被人當面說穿心事,他一點都不尴尬,而是面不改色的一邊斟酒一邊感慨不已:“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去病啊,話說西南之地的小婦人都長什麽樣子?大不?白不?水靈不?”
霍去病盯着楊川的眼睛:“楊川,你此刻的樣子,跟昨晚的皇帝一模一樣,就用一壇美酒哄騙我掏心窩子,将那幾夜的事情詳細描述出來……”
楊川直接閉嘴了。
這憨貨看來開竅了,以後少了很多樂趣啊……
不料,霍去病再一開口說話,楊川登時便給惹笑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男女之事,你以爲在未央宮住過幾年白住了?”
霍去病提起酒壇子,噸噸噸便是三大口,接着說道:“皇帝每次召一些嫔妃娘娘去寝宮,他都要故意支開我。
你想啊,我是那種容易上當受騙的人嗎?
嘿嘿,皇帝把我前門支出去,我便從後門悄咪咪的溜進去偷聽,楊川,你知道嗎?皇帝……”
霍去病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道:“皇帝每次在寝宮之中召見嫔妃,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好事!”
楊川趕緊湊過去:“對對,就是沒幹好事。”
霍去病仰面向天,思索了幾個呼吸,突然歎一口氣道:“如今想來,皇帝其實很不容易的。”
楊川問道:“怎麽個不容易法兒?”
霍去病搖頭苦笑,趁機又喝了幾大口酒,這才抹一把濕淋淋的嘴巴:“皇帝每次都被婦人當馬騎,而且,聽着就很是難受,啪啪啪的被人打……”
楊川嘿嘿一笑,趁熱打鐵的問道:“還有呢?”
“還有……再沒有了啊,”霍去病側頭想了想,趁機又喝了幾大口酒,丹鳳眼裏都有些醉意闌珊了。
楊川還想繼續套話,結果,霍去病卻哈哈大笑起來:“楊川,你還想聽什麽,一并問出來,本侯也好一五一十的描述給你?”
楊川使勁搓着兩隻手,嘿嘿笑道:“也不是想聽什麽,主要是關心哥哥,生怕哥哥你被西南之地那些小婦人給糟蹋了。”
霍去病醉意闌珊的擺擺手:“本侯今日醉酒,口無遮攔,不适合跟人說閑話,回頭再說吧……”
言畢,這憨貨踉跄出門,向着他自家的閣樓走去。
楊川目送霍去病離去,總覺得什麽地方有點不對勁:不對啊,這憨貨表現有些異常,一斤多十糧液喝下去都不肯講說那幾夜的不可描述……
……
俗話說,春困秋乏夏打盹。
爲了騙着讓霍去病掏心窩子,楊川自己也陪着喝了不少酒,故而,他回到閣樓後一覺便睡了兩個多時辰。
等到他起來洗漱一番,已到午後,日影偏西,再有一兩個時辰便該吃晚飯了。
就在楊川思量着晚上要不要吃一個涮羊肉,繼續用美酒蠱惑霍去病,讓那憨貨描述一下他與西南蠻夷小婦人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時,曹襄來了。
然後。
楊川便知道自己上當了。
霍去病那憨貨!
“也就是說,昨夜他根本就沒跟皇帝在一起喝酒,而是在你家裏蹭吃蹭喝?”
“而且,還騙你拿出一壇酒,讓他大喝一場?”
楊川使勁搓着臉頰,沒好氣的笑罵一句髒話,這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他爲了騙吃騙喝,在跟咱們講故事?”
曹襄哈哈大笑:“其實也不算講故事,那憨貨在西南之地還真是遇到事情了,聽說的确被一名蠻夷小公主打暈扛到山寨裏,糟蹋了足足半個月。”
楊川嘶嘶吸着冷氣,有些牙疼的問道:“曹襄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有沒有出事?”
曹襄正色道:“我聽大将軍衛青與母親閑談時說的,霍去病的确被蠻夷小婦人給捉去半個月,等到他回到羽林軍大營,那寨子裏的蠻人還送來不少糧食、清水,好像還歃血盟誓了。”
楊川聽着霍去病的‘西南故事’,一愣一愣的,楞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故事情節,咋就聽着像是後世一些抗鬼神劇的橋段?
少年将軍神勇無敵,在與蠻夷部落大戰時,被對方寨子裏的刁蠻小公主一眼看上,半夜便帶着幾百勇士摸進大營,一棍子敲暈。
扛走。
糟蹋。
然後,便是一場‘我沒臉見人了’、‘放心,我會爲你負責’……的狗血大戲。
“不是的,曹襄,你也沒說清楚,去病在西南之地到底跟誰在打仗?還有,那個部落叫什麽名字?”
楊川從一大卷故紙堆裏翻撿出一幅地圖,攤平在桌面上,俯身下去仔細查看着西南之地,口中念念有詞:“也不對啊,如今的雲貴之地叫什麽來着?還有……”
曹襄瞥一眼楊川面前的地圖,笑道:“不用找了,大将軍說過,去病此番被糟蹋的那個地方叫身毒。”
楊川這一次終于真正懵逼了。
身毒。
那不是三哥們的地盤嗎?
從川蜀之地穿行過去,想要抵達身毒國,楊川印象中便有三條道路,可無論走哪一條路,以眼下漢帝國的運輸工具和條件,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就到不了好吧!
楊川俯身在地圖之上,很認真的再問一句:“果真是身毒?”
曹襄點頭:“的确是身毒,本侯是第一次聽說世上還有這麽一号地方,特意問了大将軍衛青幾句,這才知道,此番與去病同行者,還是你的老熟人。”
楊川恍然大悟:“張骞!”
曹襄點頭:“對,博望侯張骞。”
楊川登時便明白劉徹的‘戰略意圖’了,無非是張骞在大月氏等西域諸國遊蕩時,遇到了身毒國的商人,得知那條在後世極爲有名的‘絲綢之路南線’,也就是川蜀之地的瓷器、茶葉、蜀錦等輸送到歐亞各國的那條道路。
接下來,劉徹的其他‘戰略意圖’也漸漸清晰起來。
估計皇帝聽了張骞的話語,得知川蜀以西、以南還有另外一個頗爲強大的對手,劉徹便覺得心裏頭不舒服,幹脆派張骞帶路,讓霍去病以及那三千羽林軍探了一回路。
此路不通,隻能另想法子。
于是乎,便有了後來元狩年間的河西之戰。
而也正是這一場大戰,漢帝國的疆域一路向西,差不多增加了兩三倍之多……
“按照時間推算,應該不是身毒國,”楊川繼續在地圖上查看着,随口說道:“張骞應該弄錯了,因爲,通過川蜀道通往身毒,得翻越幾座大雪山,還有一條大峽谷。”
曹襄笑道:“管他呢,反正我舅舅相信就行。”
聽着曹襄幸災樂禍而喜悅的口氣,楊川擡頭:“曹襄,你高興個什麽勁兒?”
曹襄一屁股坐下來,苦笑道:“不是我高興什麽勁兒,而是,這件事情的确值得咱們高興啊。
你想想,如果川蜀道以西、以南還有很多對手,我舅舅的心思便會一直都在戰場上;而一旦要打仗,他整個人都會變得通達起來,甚至,還有點親舅舅的意思。
等到仗打完了,你就等着吧……”
接下來的話,曹襄并沒有說出口,不過,這二人彼此之間心知肚明,一個天下無敵的寂寞君王,往往會轉眼間變成一頭遠古兇獸,掉過頭來,一口便能吞下太多的自己人。
到了那個時候,誰的功勞最大,誰就會死得最難看。
曹襄說過,老劉家的人在殺功臣這方面,從來都不曾手軟,想想就特娘的不是個滋味兒呢。
“楊川,你比我看得更遠,這一次,你裝病隐退,不但讓公孫弘、劉陵那些人精心準備的手段沒了用處,就連我舅舅的一番苦心都給落空了。”
二人沉默良久,曹襄這才幽幽說道:“剛開始,我以爲你真要全力對付公孫弘,都在下面做了不少後手;兄弟,下次辦事前,能不能給咱也說一聲?”
楊川嘿然笑道:“給你說了,這不等若是給你舅舅也說明白了麽?”
“你平陽侯府上下人等,那些是皇帝的人,哪些是你自家的人,你心裏就沒個數兒?”
曹襄想了想,伸手拍幾下碩大腦袋,倒也很是釋然:“也對,隻有将我也給瞞着,我舅舅才不會起疑心……
罷了,說這些無趣的事情幹嘛?
咱還是說說去病這哈慫吧。”
楊川想到自己和曹襄都被霍去病那憨貨戲耍了一回,忍不住笑道:“曹襄,你說奇怪不奇怪,去病那憨貨每上一次戰場,他的腦袋瓜子似乎就靈光一些,簡直就跟解除封印的一樣。”
曹襄有些蒙圈:“什麽、叫封印?”
楊川一呆,擺一擺手,随口說道:“說了你也不懂,還是說說去病吧,這憨貨突然開竅,将咱倆都涮了,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呢。”
曹襄:“誰說不是呢。”
“聽說他被一個小娘皮打暈扛走,足足糟蹋了十五個日夜,啧啧,本侯想想就覺得有些上頭,忍不住便想給他灌酒。”
不料,酒後吐真言的那一套,在霍去病身上無效。
楊川、曹襄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什麽事情如此樂呵?”
就在此時,滿血複活的霍去病大踏步走進來,瞅一眼楊川、曹襄二人的臉色,便知正在拿自己的‘新婚之夜’開涮。
這憨貨瞬間便進入了狀态,一屁股坐下來,唉聲歎氣的說道:“其實,那十五個日夜所發生的事情,我很想給你們細細講說一番,以排解某家心中之煩憂。”
“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好吧,這還掉起了書袋子。
簡直就!
于是,楊川、曹襄二人直截了當的搖頭,齊聲道:“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