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是楊川突然決定,一路向南,回石門障。
“這個、楊川啊,咱們再往前走幾日?”霍去病覺得不過瘾,還想到龍城一帶玩耍一趟,結果,卻被楊川無情的拒絕了。
“自從上次讓長平侯破了龍城,每次大戰時,匈奴人便會擺下重兵拱衛他們的王庭,”崔九終于也開口了,“楊川的做法是對的,你們這幫兔崽子隻有三百人,就别去湊那個熱鬧了。”
霍去病還有些不甘心:“要不,咱們再向前奔襲一天,一天的路途總行了吧?”
楊川生氣的罵道:“你這個憨貨,再往前一個日夜,差不多就到龍城以西兩百裏了,根據傻雕傳來的訊息,那地方至少有一個三四千人的大部落,你去想吃屎啊?”
霍去病這才消停下來。
不過,這貨對楊川的計劃還是有些不解,總覺得沒有斬殺幾百名匈奴人,他就覺得手癢癢的不行。
“去病,放心吧,咱們這一趟對匈奴人的傷害,甚至要超過伱舅舅陣斬一萬騎兵了。”
面對霍去病的質疑,楊川隻能将心裏的盤算都說出來:“所謂的匈奴,其實就是一個十分松散的部落聯盟,那些個匈奴貴族,通過大單于、大祭司什麽的狗屁玩意兒,蠱惑這些小部落的男人南下劫掠,無非就是多了一些豺狼。
陣斬一萬、三萬,對匈奴來說,傷害并不大,最多過上三五年,他們的孩子長大了,可不就有了足夠多的勇士?
草原上,最缺少的是人,但同時,最不缺的,也是人。
他們散落在茫茫草原大漠上,就像一些牛羊牲口,隻要有水源、有草場,便能源源不斷的繁衍生息下去……”
說了一大堆,楊川都覺得有些心累,隻能最後總結一句:“所以,與其殺他們的男丁,不如餓死他們的牛羊牲口,趕走他們的馬匹,讓他們的婦人、孩童熬不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這一下,霍去病聽懂了。
他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盯着楊川上下打量,嘟囔一句:“沒想到,你狗日的比我舅舅還要心狠手辣……”
……
回去的路線,楊川早已心中有數。
無非就是走一趟回頭路,将那些标注在羊皮卷地圖上标注清楚的小部落輕輕抹去就是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霍去病以及那三百野戰營将士,在後面的行動中就變得幹淨利落起來。
滅掉一個匈奴人的小型部落後,便會很熟練的宰殺一些牛羊,用楊川教他們的法子,一律烹制成烤羊肉、醬鹵牛肉,用羊皮行囊等裝起來,就挂在馬背上,以作軍糧。
在趕走匈奴人戰馬的同時,還不忘帶走一些草料,将剩下的全部燒掉,一點活路都不給人留。
如此這般,走走殺殺,三百餘人的野戰營,經過十七八日的長途跋涉,竟一口氣滅掉了五十九個小型部落。
楊川在心裏粗略計算過,這一趟,約莫斬殺匈奴男丁一千三百餘人,凍餓緻死的婦孺孩童最少七八千、牛羊二三十萬頭……
如果說,這世上真特娘的有地獄,光是這一次造的孽,估計他楊川就能直接被打入十八層。
可是,這有什麽辦法呢?
你匈奴男人在我中原之地燒殺淫掠時,可不曾有人如此深深的自責、懊悔和反思吧?如此想一想,他的心裏終于有了一點平衡。
尤其是當他看到這一次發的‘小财’——
将近一萬匹匈奴馬,在莽莽雪原上,猶如一片巨大的烏雲,即便不用讓它們狂奔起來,也是一幅十分壯觀的景象啊。
眼看着漸漸接近石門障,霍去病都高興的合不攏腿了,甚至連馬拉雪橇都不坐,提了他的丈八馬槊,十分高冷的騎在馬背上,感受着千軍萬馬的威勢。
嗯,差不多就是一個二逼。
雖然有幾隻傻雕、崔九、堂邑父等人在前方探路,可是,楊川卻絲毫不敢馬虎,他讓三百野戰營将士分成五人、十人和二十人的小隊,沿途偵察、探索……
終于。
遠遠的能看見陰山了。
因爲此次繳獲的戰馬實在太多,鹿城的草料又是爲長平侯衛青的大軍所準備,根本就讨要不來。
所以,楊川幾人決定,直接通過石門障返回長安城
繼續向前行走一個日夜後,楊川、霍去病等人趕着将近一萬匹匈奴馬,終于抵達石門障。
當他們遠遠出現時,正在石門障城牆上巡視的李蔡大吃一驚,還以爲是匈奴人攻過來了,趕緊調集人手上了城牆,将數十架守城弩架了起來。
當他得知,過來的羽林軍野戰營的三百将士時,這位代國之相、輕車将軍都看傻眼了。
三百人、長途奔襲一千五百裏,滅掉五十九個匈奴人小部落?
牽回來将近一萬匹匈奴馬?
這種事情,他想都不敢想啊……
若非他與楊川、霍去病、曹襄等人都是相識,再加上大長門崔九的‘金字招牌’,李蔡都不敢放這幫人入關呢。
“河南之地的戰鬥尚未結束?”
入了石門障,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不過,輕車将軍李蔡的一番話,卻讓衆人又郁悶起來了。
這都過了多長時間了,衛青這一籠‘廣式叉燒包’還沒蒸熟?
“伊稚斜的主力,被圍追堵截後,竄入朔方,依靠陰山的地形優勢,根本就不跟咱們打,也不通過石門障逃進漠北,也不知道打得什麽主意。”
一行人在吃飯時,被衛青發配過來死守石門障的李蔡甚爲郁悶,免不了就多說幾句:“聽說李廣、公孫賀、蘇建、李息等人,一路追殺匈奴人至上郡,斬獲頗豐呐;
再看看我李蔡,苦守一座石門障,竟是一個匈奴人都沒見着。”
李蔡的話,讓霍去病、曹襄等人哈哈大笑。
漢帝國是以軍功論爵,一場大戰下來,肯定會有一些倒黴蛋将軍一根匈奴人的毛都撈不上,自然便會有些煩悶難當。
不過,楊川與崔九卻沒有笑。
實在是、笑不出來啊。
河南之地,北有陰山綿延千裏,西有賀蘭山險峻複雜,東面、南面随便突破一個點,可就是中原腹地啊……
匈奴人在陰山、賀蘭山一帶,盤踞、經營不知有多少年,如今,雖然被衛青奪走,成爲漢帝國打擊匈奴的‘根據地’。
實際上,方圓近萬裏的地盤上,漢帝國的經營實在有限,差不多還沒開始大面積墾荒種田,一旦被匈奴人幾萬騎兵紮下根,可不就成了一個大麻煩?
當然,這一切變數,應該都在衛青的算計之中。
讓楊川、崔九眉頭緊鎖的,卻還是他們如何将一萬匹戰馬,順順當當的送到長安城去,這才是關鍵。
“匈奴人就藏在陰山裏,偌大的河南地,簡直就成了人家的獵場啊。”
吃過飯食,幾人站在石門障的城牆上低聲商議,崔九難得一見的開口罵道:“蘇建、公孫賀奉命在此屯墾荒地,一年多時間,竟然毫無建樹,真是兩個大蠢貨!”
楊川笑了笑,道:“什麽人,就該幹什麽事,兩位将軍善于沖鋒陷陣,這種田之事,其實還是要懂得農耕稼穑之人才行。”
崔九冷冷的盯着楊川,問道:“你小子恐怕是對公孫敖當朔方太守不滿吧?”
“豈敢豈敢,人家現如今是秩比兩千石的校尉大人,我楊川何德何能,敢置喙朝廷任命?”楊川輕笑一聲,道。
崔九不再言語,而是遙望石門障以北的荒野之地,似乎在思慮着什麽。
“走吧,反正咱們發了一點小财,該回長安城了,”楊川沉吟幾聲,指着石門障以南那條唯一通道,“穿過這條峽谷,咱們可以向賀蘭山方向靠攏,盡量避開匈奴人騎兵。”
“不行,這一批戰馬,你們不能全部帶走,”崔九突然開口,“長平侯讓你們去搞戰馬,應該有他自己的打算,你這一股腦的帶走恐怕不行吧?”
楊川哈哈大笑,十分大氣的揮揮手,道:“也罷,就給我義父留下五百匹最好的戰馬吧,哈哈哈。”
崔九、霍去病、曹襄等人:“……”
楊川這小子,心挺髒啊。
“你們野戰營眼下隻有三百多人,這樣吧,你們每人挑選三匹戰馬帶走,”崔九沉思良久,擡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淡然道:
“長平侯奇襲高阕,來回奔波至少兩千裏,戰馬損耗必然很大,你是他幹兒子,這點忙都不幫?”
楊川看看老賊,再看看霍去病、曹襄,歎一口氣道:“罷了,不就是區區幾千匹戰馬嗎?野戰營又不能參戰,要那麽多戰馬幹什麽?
崔九大叔,這樣好了,我們一人二馬先回長安城吧。
不過,咱們這一趟斬殺的匈奴人、滅掉五十九個小部落、弄死幾萬人的軍功,可不許賴賬!”
崔九似笑非笑的說道:“行,回頭我便給皇帝傳去訊息,讓你們這些人一回到長安城就封侯,如何?”
楊川閉嘴了。
跟這些老賊打交道,簡直就太費勁了。
其實,他的本意便是要将所有的戰馬留給衛青,隻不過,看着霍去病兩眼放光的架勢,不跟崔九老賊飚一段演技,那貨估計會急眼。
現在好了,就算霍去病心中有怨氣,也隻能尋崔九老賊的晦氣,想想就十分的舒坦呢……
……
就在楊川、霍去病等一行人離開石門障不久,遠在千裏之外的長安城未央宮裏,劉徹陰沉了兩三個月的臉色,終于舒緩下來。
“姐姐,姐夫的這一仗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匈奴人……嗯,就是很妙啊”
“誘敵深入,圍追堵截,最後,封死所有的退路,将伊稚斜的五萬精騎困在河南地,他自己卻帶了三萬精銳,長途奔襲右賢王的高阕。”
“妙,妙啊!”
“哈哈哈,如此精妙的一盤棋,楊川那哈慫竟然說是叉燒包?”
“姐姐,叉燒包是什麽東西?朕怎的從未聽說過?”
跪坐一旁的平陽公主笑道:“我聽楊川說過,好像是一種美味吃食,嗯、就有點像他家廚房烹制的羊肉包子吧?”
劉徹嘿嘿笑着,使勁搓着兩隻大手:“姐姐,你認的這個幹兒子不錯,要不,讓他進宮…”
平陽公主笑眯眯的說道:“好啊,聽說大長門頗爲看重楊川,一直想收他爲嫡傳弟子,傳他一身絕世武功和一肚子害人的本事,好接手下一任大長門呢。”
劉徹剛要拍手叫好。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要是此事傳将出去,劉滿那個死丫頭還不找他拼命,将他這個大漢皇帝的面皮,抓成一片爛肉……
手機碼字好慢,再加上、護士小姐姐奶兇奶兇的……咳,被護士小姐姐拔電源線了,廚子隻好短、而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