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閣樓上的異動,大家都呆住了。
尤其是霍去病,使勁皺着兩條剛剛發育的眉毛,甚爲疑惑的問道:“曹襄,閣樓上什麽聲音?他二人在幹嘛?不會出事吧?”
曹襄嘿嘿笑道:“肯定會出事啊。”
“霍去病、不對,妹夫啊,你想想啊,這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勾勾搭搭、捏捏揉揉、眉來眼去……嗯,反正就很厲害啊!”
霍去病撓一撓後腦勺,頗爲不解。
二十一名羽林孤兒側耳傾聽,一個個擠眉弄眼的,神色古怪,俨然一副‘這種事情咱就懂’的樣子,讓霍去病更加惱怒。
“你們懂個屁!”
“還不給耶耶好好幹活去!”
霍去病叱罵幾句,使勁搖一搖頭,提着一根馬槊來到一片藥園邊,憤憤不平的往地上啐一口唾沫:“呸,臭不要臉!”
就在這時,‘嘭嘭嘭’又一陣巨大聲響傳出閣樓,似乎還夾雜着幾聲十分痛楚的悶哼。
‘嘭’的一聲。
閣樓的窗戶被撞開,披頭散發、滿臉血污、赤着上半身的楊川探出半個身子,隻喊了一聲“去病兒救我”,便被‘小滿姑娘’一把扯了進去。
嘭的一聲響,窗戶被關上了。
閣樓上,又傳來一陣嘭嘭嘭、啪啪啪的擊打聲,似乎拳拳到肉,夾雜着楊川的怒吼聲與喘息聲。
霍去病愕然轉首,提着馬槊便要沖上閣樓去就楊川,卻被曹襄擋住。
這貨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人家小兩口子在玩耍,你摻和個屁!”
霍去病呆了呆,沒好氣的罵道:“伱沒看楊川都被人揍成豬頭了,還不趕緊上去救人!”
曹襄嘿嘿一笑,突然壓低聲音,十分猥瑣的說道:“妹夫啊,你信不信等會兒撲出來的會是小滿姑娘?”
霍去病使勁搖頭,愣是不信。
曹襄懶得理會這愣頭青,幹脆在閣樓的樓梯上一屁股坐下來,吆喝一聲:“那個誰誰誰,給本侯端一碗紅棗小米稀飯,啧啧,過瘾,過瘾呐!”
如此這般,閣樓上的動靜時而劇烈,時而舒緩,配合楊川、小滿姑娘的那點小聲音,竟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
嘭!
閣樓的窗戶再一次被猛烈撞開,披頭散發、鼻青臉腫、滿臉滿嘴都是血污的小滿姑娘探出半個身子,使勁掙紮哀号:“救命啊!”
然後,她便被楊川一把扯了進去,
這一次,霍去病和羽林孤兒們高興了,那些瑟瑟發抖的小婦人們卻傻眼了,一個個臉色煞白,猶如大禍臨頭那般,目光哀切的望向曹襄、霍去病二人。
其中一名小婦人壯着膽子站起來,規規矩矩的走到曹襄面前哀告:“請将軍上去勸解一二,若是公主……若是公主出事,我們都會被夷滅三族。”
曹襄渾不在意的擺擺手,哈哈笑道:“沒事沒事,人家小兩口子在上面玩耍呢,你們就别添亂子了……”
……
于是,又大半時辰後。
眼看着日影偏西,‘小滿姑娘’曾經有五次撞開窗戶,大聲求救,整個人看上去就十分的凄慘,一張臉啊,都腫得不像樣子了。
隻可惜,有曹襄在樓梯口把守,誰也不敢上去勸解。
終于,閣樓的窗戶再一次被推開,這一次出現的,卻是滿頭大汗、卻十分平淡的楊川。
隻見他赤着上身,露出那一身可怖的傷痕,伸手理一理耳邊略顯淩亂的發絲,輕咳一聲,淡然吩咐:“給本公子梳頭。”
小滿姑娘掙紮着爬起來,低眉垂眼的‘嗯’了一聲,柔聲道:“小郎君,妾身這便給你梳頭。”
“對了小郎君,要不要妾身給你畫眉?”
“想梳就梳,不梳滾蛋!”楊川甚爲不悅的罵一句,便要從窗口一躍而出,卻被小滿一把扯住。
“小郎君,妾身這便給你梳頭,這便給你梳頭,”小滿姑娘一臉羞怯……好吧,一張臉都腫得沒眼看了。
“來嘛,别生氣……”
……
瞅着閣樓上的這一幕,不要說霍去病懵逼了。
就連曹襄也是一臉震驚,張口結舌好幾個呼吸,方才猛的一拍霍去病的大腿根兒:“窩草!”
霍去病疼的一聲悶哼,一腳便将曹襄踢得滾出去七八步,怒道:“曹襄,你狗日的打我幹什麽!”
曹襄也不生氣,從地上爬起來,望着閣樓上的楊川哈哈大笑:“好好好,楊川啊楊川,長安城的風月場、煙花巷子裏,本侯誰都不扶,就特娘的服你!”
楊川微微點頭,一把撥開柔情似水的小滿姑娘,沒好氣的罵道:“笨蛋,連個頭都不會梳!”
說話間,他好整以暇的穿好鹿皮袍子,從窗口一躍而出,伸手扶住松木欄杆,極目遠眺:“經過本公子一番嚴刑拷打,小滿姑娘、嗯,她招了。”
‘小滿姑娘’也想從窗戶裏出來。
結果,被楊川冷冷的瞪一眼,趕緊低眉垂眼的說道:“妾身錯了,妾身應該走大門才對……”
……
直到晌午時分,公孫敖方才領着一衆羽林兒郎趕到‘鬼谷’,每一個人差不多連滾帶爬,就差丢盔卸甲了。
“呼,終于到了。”
公孫敖站在山谷入口處,用一根鞭子指着裏面,呵呵笑道:“等會兒進入谷中,兒郎們即可飽餐戰飯了。”
“校尉大人,曹襄、霍去病等人也在谷中?”身邊一名羽林郎問道。
“咱們一路追蹤過來,他們應該是誤打誤撞進入此山谷,”公孫敖哈哈大笑,得意的罵道:“本來呢,這是給他們準備的第二道菜,結果,他們先跑進來吃了;
那就怪不得某家心狠手辣了,哈哈哈。”
那羽林郎縮一縮脖子,嘿嘿笑道:“以鬼谷那幫人的手段,還不讓他們脫幾層皮?”
“脫幾層皮?嘿嘿,”公孫敖嘿然冷笑,用鞭子抽打地面,悠然道:“你怕是還不知道,如今的鬼谷大有不同,大有不同啊,哈哈。”
“傳我将令,進入山谷以後,先飽飽的吃上一頓,美美的睡上一覺,明天一大早呢,咱們再去看那幫小兔崽子的熱鬧吧。”
衆羽林兒郎登時爆發一陣歡呼。
終于能吃一口飯食、睡一個好覺了!
本來,他們完全可以騎馬過來,反正就是訓練新兵蛋子,可是公孫敖卻非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則,想着早早抵達黑松嶺後以逸待勞,好好的羞辱一番曹襄、霍去病等人。
不料,一夜暴風雪,讓大家吃盡了苦頭。
尤其可恨的,卻還是曹襄、霍去病、楊川等‘甲字号野戰營’的兔崽子們,竟然誤打誤撞的進了‘鬼谷’,害得衆人又是攀岩、又是越澗,差點都熬不出頭了。
這下好了。
等吃飽了肚子,美美的睡上一覺,就可以好好欣賞一番,鬼谷裏的那些老怪物如何折磨、打熬新兵蛋子吧!
想想就過瘾啊……
就在公孫敖承諾,可以讓衆将士飽食一頓、美美睡上一覺後,即可‘觀賞’甲字号野戰營的小兔崽子們的狼狽樣子時。
山谷深處,蓦然升起一團濃煙。
那濃煙黑乎乎的,夾雜着一些火星子,在濕潤溫暖的空氣中翻滾着、掙紮着,似乎有無盡的委屈想要訴說,看上去十分的詭異。
一時間,衆人都看呆了。
“火、鬼谷起火了!”一名羽林郎快步奔到公孫敖身邊,“校尉大人,鬼谷起火了!”
公孫敖‘啪’的就是一鞭子抽過去,斥道:“本将又沒瞎,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那羽林郎一臉委屈,趕緊退下。
公孫敖遠遠的望着那一股子濃煙,眉頭微皺,喝令一聲“走”,便大踏步的向山谷深處走去……
……
于是,一炷香工夫後。
當一行人趕到山谷深處時,赫然發現,濃煙升騰處,竟是楊川、曹襄、霍去病等羽林孤兒架起一大堆松木,上面胡亂丢了數十具屍身,此刻看去,已然面目不可辨認。
隻看得一眼,公孫敖就呆住了。
這些人、可不就是鬼谷裏的那些‘老怪物’麽?
其中有宮中高手,有江湖異人,有靠山婦,有皇帝親随郎官……讓公孫敖心驚肉跳的,卻還是那位滿月公主啊!
她的屍身,莫非、也在其中?
若果真如此,莫要說曹襄、霍去病、楊川這些小兔崽子要吃不了兜着走,便是他公孫敖,恐怕也會大禍臨頭……
公孫敖臉色鐵青,緩緩向前踏出幾步,提着鞭子的手緊緊攥起來,骨節隐隐發白,爆發出幾聲‘叭叭’脆響;他的兩鬓部位,猛烈跳動不已。
看得出來,這位公孫校尉已然怒不可遏,沉聲喝道:“誰幹的?”
“曹襄,霍去病,楊川,還有你們這些兔崽子,還不給耶耶我跪下!”
楊川等人趕緊上前,躬身道:“見過校尉大人!”
“跪下!”
公孫敖暴喝一聲,‘啪’的一鞭子,重重抽在楊川的頭臉之上,登時便出現一道可怕的傷口,鮮血淋漓,轉眼間便濕了鹿皮袍子的前襟。
楊川卻神色平淡,對自己頭臉上的傷痕渾不理會,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公孫校尉,這是何意?”
“這是何意?哈哈哈,這是何意!”公孫敖面無表情的哈哈笑了幾聲,“你們幹的好事!”
“哇呀呀呀,氣煞我也!”
怒吼聲中,公孫敖的鞭子又要抽下去,曹襄卻不動聲色的站在楊川前面,似笑非笑的說道:“來,抽我,來啊,抽我嘛。”
公孫敖深吸一口氣,冷笑道:“平陽侯,闖下此等滔天大禍,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滾開!”
曹襄哈哈大笑,突然變臉,冷聲道:“公孫敖,你裏通國外,圖謀不軌,身爲羽林軍主将,竟然與各地諸侯王勾勾搭搭;
怎麽,這便要殺人滅口了?”
公孫敖大怒,猛的揮動鞭子,便要在曹襄頭臉上抽下去。
霍去病手持丈八馬槊,向前跨出一大步,擋在曹襄、楊川二人身前,冷冷的盯着公孫敖:“公孫校尉,我等擊殺一衆居心叵測的反賊,校尉大人爲何不問青紅皂白,鞭笞我等?”
公孫敖怒極而笑,怪眼圓睜,喝令一聲:“來啊,将他們盡數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