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川在山谷邊緣地帶遊走、觀察,快速向山谷深處竄去,就連随後趕來的豹姐都快攆不上了。
茂密山林間,自有一片廣闊天地。
這裏,才是他的主戰場!
故而,他第一個選擇既不是上前去幫助霍去病,也不是去搭救曹襄。
而是,選擇了搞事。
正面迎敵,休要說那又高又瘦的老頭兒,便是那些麻衣漢子,他應該也招架不住人家的三拳兩腳,更别說那些家夥可都是手持利刃呢……
……
不得不說,這個名爲‘鬼谷’的鬼地方,面積還挺大的,楊川兜了一個大圈子,花了足足一炷香工夫,方才來到最裏頭的那片竹木閣樓。
“來了多少羽林孤兒?”
“二十三個。”
“這一次怎麽才送來二十三個?人太少了不好玩啊。”
“嘿嘿,這次有三個刺兒頭,那邊傳來訊息,下手的時候要黑一些。”
“哈哈,好,那就等将他們全部生擒活拿後,給耶耶往死裏玩。”
“嘻嘻嘻……”
在一座十分氣派的閣樓上,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調笑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足足有十個人,聽上去心情都很不錯。
楊川悄悄摸過去,蹲在一個陰暗角落裏,側耳傾聽片刻,心中甚爲疑惑。
看來,這個狗屁地方還真是不簡單,竟敢對羽林軍下黑手?簡直不要命了,這分明、就是謀反大罪,是要被誅滅九族的!
楊川聽了片刻,閣樓裏的人,卻不再談論眼前之事,而是十分放肆的議論起長安城裏的一些‘小道消息’,譬如,誰家的小娘皮最是俊俏,哪位侯爺的小妾與小厮有染。
總之,就很是無趣。
蹲守一會兒後,楊川正自思量如何下手,突然,‘咣當’一聲,閣樓的大門被推開,随着一陣沉重腳步聲,一名極爲壯碩的漢子走了下來。
這漢子!
身高約莫九尺許,膀大腰圓自不待說,單就人家的一條兇神惡煞的胳膊,差不多就比楊川的小蠻腰還要粗壯二三分……
楊川隻覺得眼皮狂跳好幾下,忍不住就想罵幾句髒話。
這什麽鬼地方,還真是藏龍卧虎之地,怎麽随便出來一個人都特娘的是大怪物?看來,還是不夠謹慎呐。
這一回,他可算是讓豹姐和兩隻沙雕給坑慘了!
那壯碩漢子走下閣樓,向不遠處走了十幾步,便站在一棵高大的松樹下撒尿,口中甕聲甕氣的喊了一嗓子:“那個煽風點火的小兔崽子鑽進山林了,那個誰,侯老三,你去将他捉來。”
“知道了知道了,連一個瘦猴兒都捉不住,丁老四他們都是吃屎貨啊!”
随着一聲應諾,閣樓上走下來一名容貌枯瘦的中年漢子,罵罵咧咧的向西南方向的那片樹林走去。
看樣子,這壯碩漢子還是一個小頭目呢。
聽着那漢子舒坦的放了一個屁,哼哼着打了一個冷戰,向閣樓方向走來,楊川悄然摸出一把特制的小手弩,開始默數那漢子沉重至極的腳步聲。
一;
二;
三、四、五、六……十一!
于是,就在那壯碩漢子一隻腳踏上閣樓樓梯的木闆時,楊川動手了。
他隻是輕輕揚了一下手,‘叮’的一聲輕響。
那壯碩漢子猛然頓下腳步,然後,伸手在空中抓摸着,就好像突然失明的人那般,臉上露出一抹極度恐懼的神情,慢慢張開了毛茸茸的大嘴。
這壯碩漢子似乎想說一句什麽。
不過,他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口,便軟軟的癱倒在樓梯上,他臉上的肌肉迅速變得僵硬,那一抹極度驚恐的神情,也漸漸化爲一聲歎息。
最後,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絲奇怪的微笑。
‘第一個!’
楊川松了一口氣,從藏身處一躍而出,緊貼着閣樓的牆壁,迅疾竄上閣樓,就蜷縮成一團蹲在門後三尺的位置,好整以暇的從身上掏出幾樣事物。
羊毛繩網,小手弩,火折子,一個鹿皮小袋子,一隻酒囊,都是他輕易不曾示人的小玩意兒,有些東西,就連堂邑父、曹襄、霍去病都不曾見識過。
不動則已,動則必殺之。
這是楊川一貫的風格。
當他發現此間詭異,其實就已然起了殺機;尤其當他看到霍去病、曹襄和一衆羽林兒郎拼死搏殺,生死未蔔,他心中的那頭惡魔,終于被成功喚醒。
管他什麽狗屁淮南王劉安,也管他什麽狗屁陰謀詭計,楊川下定決定,殺光此間所有人等再說!
就在此時,豹姐悄無聲息出現了。
這貨似乎也發現自己幹了件蠢事,輕輕躍上閣樓,将它毛茸茸的腦袋蹭在楊川的腿上、屁股上,還使勁搖了搖尾巴……
楊川被這貨惹笑了。
他伸出一隻手,在豹姐的腦袋上輕輕揉捏幾下,給它下達了‘全力擊殺’的命令。
豹姐側頭想了想,目光變得森冷起來,轉身躍上欄杆,再一個飛躍,便下了閣樓,鑽入一片草藥苗木裏不見了……
“姜老大出去撒尿,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
“莫不是去捉那個放火的小賊去了?”
“不會的,姜老大天生神力,能徒手撕殺棕熊、虎豹豺狼,可腳力不行;更何況,他不是已經派侯三兒過去了麽?”
“不行,我得出去看一看,麻的,今天怎麽回事兒,這眼皮子怎麽跳的厲害,别陰溝裏翻船出什麽事……”
閣樓的門打開,一名肥碩婦人走出來,一眼便看見趴在樓梯上一動不動的壯碩漢子,不由得便要張口呼喊。
就在這時,楊川的第二箭射出去了。
‘第二個!’
那肥碩婦人向前撲出一大步,直接将閣樓的欄杆撞斷,整個身子直挺挺的撲了下去。
‘嘭’的一聲悶響,伴随着一聲短暫歎息,那婦人便一頭紮在花圃的泥土裏,大半個頭顱差不多都戳了進去。
然後,手腳抽抽幾下,便不動彈了。
作爲一名合格的廚子,小手弩的羽箭上,自然要沾一些見血封喉的毒藥,這沒什麽奇怪的;其實,之所有能有這般奇效,關鍵還是他瞄得很準,直接将羽箭釘進那婦人的後腦……
“發生何事?”
“花夫人,出什麽事了?”
“快快快,好像出事了!”
登時,房内剩下的七個人大踏步的向門口走來,口中叽叽喳喳的呱噪不休,夾雜着兵刃撞擊之聲,顯然是人人都拔出了刀劍之物。
楊川将身子向後挪了挪,騰出足夠的空間,順手将一張羊毛繩子編織的大網挂好,縱身一躍,向前撲了出去。
在他的身子經過門口時,手中弩箭再次射出,卻正中一名中年漢子的面門。
‘第三個!’
啊——
一聲凄厲慘号驟然響起,那漢子臉上中了毒箭,仰面向後倒去,将其餘幾人撞得‘噔噔噔’退後好幾步。
“有刺客!”
“快快快,沖出去!”
剩下六人揮舞着手中兵刃,向門口疾沖過來,卻被一張破網硬生生的攔住了去路,不由得焦躁起來,低聲怒吼着去砍那張毫不起眼的破網子。
就在此時,楊川手中的弩箭再次發射;與此同時,他将一大包白花花的東西劈頭蓋臉的潑灑出去,裏面六人中,其中四人立時捂住眼睛哀号起來。
啊,舒坦了。
生石灰潑灑到眼睛裏,其中滋味兒,恐怕隻有傷者自己才知道。
楊川一招得手,自然便是‘趁他病要他命’;趁着六人驚慌失措的瞬間,他打開酒囊,将裏面的液體一股腦兒的潑灑在閣樓上。
再将一隻小銅壺打開,将裏面所裝的黑色碎屑往液體上灑了少許。
可惜他還沒有調制好‘硫磺、硝石、木炭’小神器,否則,根本就不用如此麻煩,還需要采用胡麻油加木炭碎屑的方式來‘殺人放火’……
随着‘咔哒咔哒’幾聲脆響。
火花四濺,楊川手中小竹管的一端,燃起一小團猩紅色火焰,卻是他從未在外人面前展露過的‘火折子’。
然後。
呼啦啦一陣響,竹木結構的閣樓,轉眼間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裏面的六個人怒吼連連,開始向外硬闖,仗着他們的武藝高強,竟在轉眼間就将一座閣樓撞了個七零八落。
楊川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火借風勢,烈焰滔滔,濃煙滾滾,那六人中間,其中一人面門中了楊川的一支毒箭,早已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嗝屁了。
另外那五人中,有四人眼睛裏被撒了生石灰,此刻的蠻橫,無非是驚慌失措之下的徒勞掙紮,楊川都沒有多加理會,而是拔出一把剔骨刀,沖向剩下的那個人。
這是一名中年漢子,奇怪的是,這貨的臉上竟然光秃秃的,竟是一根胡須都沒有。
而且,聽他嘶吼的聲音,似乎有點像公鴨嗓子……
偷襲一個被濃煙熏壞眼睛的人,對楊川來說,基本沒有什麽難度,所以,當他一個前撲,順手在這漢子咽喉上割了一刀後,突然覺得有些意外。
‘第五個!’
‘奇怪,怎麽沒有喉結?’
難道是宮裏出來的?崔九手下的叛徒,投靠了劉姓諸侯王?或者,這個鬼地方與後宮有勾連?
諸如此類的念頭,在楊川腦海中一閃而過,根本就來不及細想,他便提刀撲向那四個被生石灰填了眼睛的腌臜貨……
……
于是,兩炷香工夫過後。
另外,有好幾座閣樓先後起火。
緊接着,在某一座剛剛燃起熊熊大火的閣樓裏,幾十名麻衣女子衣衫不整的逃出來,向某一座毫不起眼的閣樓狂奔而去,口中嘶聲尖叫:
“救命啊!”
“公主、公主快走,那人是個瘋子!”
正在與霍去病等羽林孤兒苦戰的麻衣漢子們,臉色微變,發一聲喊,齊齊向後退卻十幾步,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大家的目光,齊齊看向那高瘦老者。
那又高又瘦的老頭兒,一張毛茸茸的逼臉,竟是變得鐵青鐵青,沉聲喝令:“刀劍無情,全力進攻!”
“如有必要,格殺勿論!”
好久不殺人,楊川的手法都有些生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