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一個大漢帝國的清白戶籍,想辦法進入那座爛慫長安城,推倒…咳、結識并拿下霍去病,這幾件事情已經成爲楊川的執念。
否則,他完全可以回漠北啊。
隻要他用心經營,以鹿鼎城爲中心,面南背北,進可控制整個漠北之地,退可以貝加爾湖爲跳闆,成爲曆史上著名的‘楊川大帝一世’……
可是這人啊,一旦有了執念,往往就會變得很沒腦子。
就譬如現在,楊川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活捉匈奴人的‘雙王帶四個二’,滿腦子都是潑天的軍功,以及那唾手可及的清白戶籍與爵位。
至于危險。
當然是危險至極,所謂‘富貴險中求’,大概便是如此吧?
不過,楊川自然不會因爲一份軍功就會沖動的不行,兩世爲人,那種熱血激蕩的劇情早已成爲美好回憶。
也就是說,他現在終于成了一個合格的廚子:食不厭精,燴不厭細。
莊周是個人物,抛開他的逍遙遊、大宗師不論,單單一句‘庖丁解牛、遊刃有餘’,就足以令人遐思無限了。
在雪中趴伏了整整一日兩夜,楊川身上的積雪足足有一尺多厚,就算是有人在他身邊經過,甚至一腳踩在他的身上,應該都會以爲是一塊石頭。
豹姐也是,比石頭還要安靜。
‘周圍,是十萬座雪山,唯一動彈的,是豹姐的眼睛……’
越是在萬籁俱寂的環境下,人的心思便越是活泛,想法也就越發的細密而抒情,這便是楊川此刻的感悟。
匈奴人很安靜,好像在等待着什麽。
他們的吃食很簡單,就是将射雕手随手射中的獵物剝掉皮子,架在火上燒烤一陣子,便帶着血水‘嘎吱嘎吱’的吞嚼入腹。
看來,想要下毒的機會很渺茫。
楊川安靜的傾聽着匈奴人的動靜,聞着難聞的煙熏火燎味兒,聽他們隐隐約約的談論,無外乎是那個什麽左賢王爲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跟自己的幾個叔叔鬥法。
這一次河南之戰,便出自左賢王的手筆。
他以白羊王、樓煩王爲誘餌,将衛青、李息統帥的兩路大軍吸引到西面右賢王的地盤上,讓漢軍獲得一次前所未有的‘全勝’,爾後,卻将其精銳暗藏在陰山之中……
楊川聽得有些心驚肉跳。
也就是說,如今的陰山就是一個炸藥桶?那麽,溝通漢地九原郡和塞外漠北的大通道‘石門古道’,自然便是成了必争之地?
又一夜過去了。
黎明時分,人的精神狀态會處于一種奇怪的松懈狀态,這便是楊川想要抓住的一個機會。
一名匈奴射雕手走出地窩子,在雪地上撒了一泡尿,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麽,便要往回走。
突然,他停下腳步,側目看向楊川藏身之處,并順手拿下背上的大弓。
楊川心頭一跳,握緊了手中的精巧小弩。
這是他親手制作的,有效射程才十幾步,但貴在可以連發五箭且幾乎無聲無息,其箭長不足二寸,與其說是弩箭,倒不如說是一件江湖暗器,拿來陰人相當給力。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匈奴人距離自己太遠,約摸有二十五步左右……
‘莫非,被人發現了?’
楊川屏住呼吸,在積雪下面,穩穩的瞄準射雕手的咽喉。
作爲一名廚子,他的弩箭上自然是沾了毒藥的,務求一擊必中,一劍封喉。
匈奴人拿下一支箭,好整以暇的搭在弓弦上,随手便是一箭。
楊川渾身一緊,卻沒有躲閃也沒有扣下弩機,因爲他發現,匈奴人的這一箭射偏了幾尺!
嗤!
羽箭沒入雪地,卻将一隻狍子的生生釘在地上,殷紅鮮血噴濺出來,在楊川左後方七八步的雪地上染了數朵梅花,煞是好看。
楊川卻早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匈奴人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大踏步的向這邊行來。
“嗡”的一聲輕響。
那名匈奴射雕手猛的頓住腳步,似乎有些厭煩的揮一下手臂,就像是驅趕一隻讨厭的牛虻,喉嚨裏發出一陣咯咯咯的輕笑。
然後,一頭栽倒在雪地裏,一動不動了。
楊川松了一口氣,收起小弩,從雪裏一躍而起,三兩下剝掉匈奴人的羊皮袍子和帽子,随手往自己身上一套,用積雪将那匈奴人掩蓋住。
機會稍縱即逝。
楊川提起那隻狍子,幹淨利落的處理完皮子、内髒,從懷中拿出幾包佐料,往肉上抹了一層。
做完這一切,楊川毫不猶豫的進了匈奴人的營地,鑽進死去的這位射雕手的地窩子。
這兩天他觀察的很仔細,匈奴人的食物都是由負責警戒的射雕手解決,有一頓沒一頓的,其實并未吃飽過。
這些家夥還真是狼日哈的,生活方式跟野狼沒什麽差别……
……
不一會兒,楊川悄然離開營地,爬上遠處的一棵巨松上,開始了下一輪等待。
這一次,他估計不會太久。
一隻塗抹了香油、調料和鹽巴的狍子,就烤在火上,那些饑餓的匈奴人應該很快就要被饞醒了。
肉上自然沒有毒藥。
倒有毒的是清水、馬奶酒,他就不信匈奴人吃着香噴噴的烤肉,還不想着整幾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炷香工夫後,兩名射雕手被烤肉的香味“饞醒了”,他們随意環顧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矮身鑽進死去那名射雕手的地窩子。
登時,便傳出幾聲低呼:“呀,好香啊!”
“哲乃犸呢?”
“他去打獵了吧?”
“快去喊兩位王爺來吃肉,啧啧,可真香啊……”
很快的,都不用射雕手去喊,白羊王和樓煩王已經聞到了誘人的肉香,大踏步的走了過來,矮身鑽進了地窩子。
匈奴人很快生吞活剝了起來。
這一切,都在楊川的意料之中,他發現匈奴人的王沒什麽臭架子,隻要有好酒好肉,奴隸的帳篷裏也很舒坦。
這一點跟大漢帝國的官員差别很大。
當然,這也就方便了楊川,要不然,他根本就沒機會去給兩位“王爺”的水囊中去下毒,自己的這個計劃就不得不改變了。
楊川藏身在高大的樹冠裏,精心計算着時間,顯得多少有些無聊。
他看見兩名匈奴人走出地窩子,對着這邊撒尿,完事後還勾頭下去,很仔細的看了幾眼,好像在檢查自己的家夥有沒有被凍硬;
一名匈奴射雕手走出營地,抓了一把雪擦了擦臉,好讓自己不要犯困…
時間差不多了。
不得不承認,曼陀羅配合适量的烏頭堿,安神助眠效果還真是不錯。
這玩意兒,在後世的江湖上可以說是臭名昭著,人神共憤,成了“下三濫”、“采花賊”的代名詞。
因爲,它叫蒙汗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