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衍要在鹹陽城旅居五個月的時間。
陳康已經參加過一次鄒衍的論政大會。
秦國的權貴，以能參加鄒衍的論政大會爲榮。可見，陰陽家大宗師鄒衍的人氣是多高。
陳康察覺到鄒衍并不精通武藝，可是他的氣血非常活潑，皮膚紅潤，臉色白裏透紅，沒有蒼老的迹象。
童顔鶴發。
鄒衍的健康狀态，比起南華老仙還要好一些。
尤其是鄒衍的眼睛非常明亮有神。
鄒衍的心靈境界高深，精神境界遠超常人。
今天。
陳康是第二次參加鄒衍的論政大會。
陳康決定這次和鄒衍好好交流一下。當然，不是談論什麽論政，隻是單純的探讨修行技術的問題。
陳康在精神修行上也有涉獵，但是絕對沒有鄒衍精深專業。要是不練武，陳康的身體健康狀态，肯定是不如鄒衍。
修行，不是隻有練拳一條路。
心靈修行，同樣是條路子。
陳康有預感，自己可能在鄒衍這裏，能有不小的收獲。
論政開始。
大堂裏。
陳康和項少龍是坐在靠後的位置。
陳康發現，項少龍跟鄒衍的漂亮女弟子眉來眼去。
什麽情況？
項少龍什麽時候和她勾搭在一起了？
項少龍這個家夥，真是有女人緣啊。
不過，陳康不羨慕項少龍。
女人什麽的，隻會影響陳康的武藝修行。跟女人交流，陳康還不如去做訓練，打幾套拳法。
項少龍見那些論政的人争得是面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就差直接動手讓對方屈服了。
先秦時代，是百家争鳴。
各種學說相互碰撞，激發出許多智慧的結晶。但同時也造成了思想的混亂。
價值觀都不一樣，要說服對方，就不可能做到。
項少龍說道：“陳康先生，你覺得他們争論這些，有什麽意義？治國的手段，是需要不斷摸索總結。他們這樣高談闊論，就算說得再有道理，隻要不符合君主和權貴的利益，誰又會重視。誇誇其談罷了。”
陳康一臉平靜，說道：“陳某不擅長辯論。我就當是看戲，挺好的。”
陳康的三觀早就穩固，不會輕易動搖。
其實在陳康看來，鄒衍舉辦的論政大會，有些兒戲。
要不是爲了和鄒衍交流修行心得，以求學到心靈修行方面的技術，陳康是肯定不會來。
論政大會直到下午結束。
衆人離去的時候，還意猶未盡。
項少龍說道：“陳先生，論政結束，我們走吧。”
陳康說道：“不急。我找鄒衍先生還有點事情。”
項少龍說道：“好，那我就先走了。稍後我還要進宮，就不陪你了。”
……
陳康走進鄒衍的書房。
漂亮女弟子奉上茶，對陳康嫣然一笑。
陳康點頭說道：“謝謝。”
漂亮女弟子坐在了鄒衍的身邊。
鄒衍說道：“陳康先生，論政大會的時候，你一言不發，不知單獨見老夫，又是爲何？”
陳康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誇誇其談，更不會巧言令色。話說多了，不是好事。我單獨來見鄒衍先生，是想要請教修行上的技藝。”
鄒衍笑着說道：“陳康先生謬贊了。老夫不過是對養生有點心得罷了。要說武藝修爲，以老夫看，天下間沒有人比得上陳康先生。哪怕是曹秋道也不行。”
鄒衍可以看得出來，陳康的體能和氣血非常強大。
陳康在驚訝鄒衍的心靈修爲，可是鄒衍同樣震驚陳康在武藝上的成就。
陳康和鄒衍的交流，直到第次日早上才結束。
鄒衍是集百家之長，才創立了陰陽家一脈。
陰陽五行理論的理論，鄒衍上個月才算真正完善。
通過交流，陳康察覺到，鄒衍真的非常厲害。
當然，這裏的厲害，指的不是武藝，而是鄒衍的心靈修行，還有他對氣與血的理解。
怪不得鄒衍不練武藝，卻可以讓身體的氣息保持活潑。
若是有天地靈氣，那麽修煉真氣和内力，肯定是正途。
可是在沒有靈氣的世界，想要修行，就必須要從心靈和氣血入手。
人的根本，就是氣與血。
如果能依靠智慧，把氣血修煉到極緻，同樣可以實現返老還童，讓人掌握神魔般的力量，甚至可以長生不老。
不過，修煉自身氣血這一條路，實在是太難走。比起純粹的煉體，還要高級一些。
陳康起身，對鄒衍施禮，感激道：“多謝鄒衍先生的解惑。是你的修行理念，讓陳某對氣血的理解更加深刻。我回去琢磨琢磨，仔細研究一下，或許可以在氣血上面有新的突破。”
氣血和心靈。
相輔相成。
鄒衍是先修行心靈，溫養精神，以強大的精神心靈來激發氣血，使得身體一直保持健康狀态。
陳康準備以氣血來溫養心靈。氣血充盈，身體健壯，精神就會飽滿。再以氣血來淬煉心靈，就會事半功倍。
鄒衍的修行方法，不可照搬，但是可以借鑒。
不管由哪個方向入門，修行到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精氣神，就是人的修行本源，是永遠不會變。
陳康走到書房門口，突然回頭問道：“鄒衍先生，你真的可以預知未來嗎？”
鄒衍一愣，哈哈笑道：“預知未來？老夫可沒有那樣的本事。不要說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就算大羅神仙，怕是也不可能做到真正預知未來。”
陳康笑着說道：“鄒衍先生言之有理。試問，天下間，誰又真正可以預知未來呢？”
預知未來，全知全能，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鄒衍心靈境界高深，誕生出了超強的第六感，但是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神奇。
陳康離開之後。
漂亮女弟子說道：“師父，你好像很重視陳康。”
鄒衍撫摸着長須，點頭說道：“陳康可不簡單。陳康是一個奇人，老夫沒想到，他竟然可以把武藝修煉到如此境界。不可思議。”
漂亮女弟子說道：“傳聞，陳康是鬼谷弟子。”
鄒衍微微一笑，搖頭說道：“陳康不是鬼谷弟子。他的修行路數和鬼谷一脈不同。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和陳康多接觸一下。陳康比項少龍更厲害。”
漂亮女弟子說道：“陳康隻是一個純粹的武者。他隻對武術修行感興趣。一介武夫，就算武藝再高，不過是不懂天下大勢的莽夫。”
她以爲陳康隻是會武術，不懂治國，沒有大智慧。
她有點瞧不起陳康。
鄒衍歎了口氣，說道：“你啊，就是太驕傲。天下間的男子你能瞧得上的沒幾個。乖徒兒，不可小瞧了天下人。陳康就算是一介武夫，可是他能把武藝修煉道如此高深的境界，那麽他就不再是一個簡單武者了。”
鄒衍看問題，要漂亮女弟子透徹得多。
世間的一切勝敗，包括天下大局的走勢，全部是由武力來決定。
陳康的武藝，就是絕世武力，相當于陳康掌握着根本性的力量。
隻要掌握了力量，想要做什麽做不到？
……
陳康正在院子裏做訓練，以呼吸法來刺激渾身的氣血，以求達到增長體能，強健體魄。
一呼一吸間，讓陳康感覺自己的氣血滾動起來，身體無比順暢通透。
趙盤來了，氣鼓鼓的樣子。
他顯然是在王宮受到了委屈。
趙盤說道：“老師，你去幫我收拾成蛟。”
陳康說道：“怎麽？你在成蛟的手裏吃虧了？”
趙盤說道：“成蛟不講武德。我們說好的是一對一比武，可是他卻讓随從侍衛圍攻我。”
趙盤經過陳康的訓練，武藝增強了許多，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可是他畢竟練武的日子短暫，身體還在增長，武術沒有大成。
成蛟則是從小就經過精英培養，就算是單打獨鬥，他也未必輸給趙盤。
秦國的那些将門世家，必定有着武術傳承。
像是白起家族，王翦家族，基本上都是有着完善的武術傳承。他們的家族武術傳承，或許比不上墨家道家的修行秘術，但是絕對是一流的武術傳承。
趙盤剛到秦國，在成蛟手裏吃虧，陳康是一點不奇怪。
陳康說道：“比武不是請客吃飯。你把勝負寄托在對手的武德上面，那麽你就輸得不冤。真正的強者，是要在任何情況和環境之下，都要立于不敗之地。你在成蛟手裏吃虧，說明你還是個弱者。”
趙盤說道：“老師，你的意思是，不幫我報仇？”
陳康理所當然道：“你們小孩子争鬥，我就不摻和。這個仇，隻能依靠你自己報。以後你訓練的時候，刻苦一點，用心一點。”
趙盤哼哧一聲：“我一定會擊敗成蛟！”
趙盤轉身跑出宅院。
陳康暗自搖頭，趙盤這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成長起來。他身上可是一點帝王之氣都沒有啊。
趙盤的蛻變，需要一個契機。
不過，呂不韋他們會教趙盤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王子。
……
連晉已經把嫪毐的左手劍學會了九成。
剩下的一點精髓，嫪毐是死活不願意傳授給連晉。
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這個道理，嫪毐豈能不明白？
叮叮叮。
連晉和嫪毐正在比劍。
不到三十招，嫪毐的劍就架在了連晉的肩膀上。
這還是嫪毐手下留情的結果。
嫪毐說道：“連晉，你倒是有點學劍的天賦。我的左手劍，你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連晉說道：“前輩，左手劍我還有一點沒有學全。”
嫪毐說道：“你說的是左手劍真正的精髓，我不可能傳授你。看在你最近伺候我的份上，我就不殺你了。你就用我嫪毐傳授你的劍術，盡情地去殺人吧。哈哈……”
連晉站着不動。
嫪毐是說翻臉就翻臉，眼中充滿了殺意，冷聲說道：“不想死，就快滾吧。”
連晉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我明日再來見前輩。我會按時給前輩送來美人。晚輩告辭。”
不學會左手劍真正的精髓，連晉是誓不罷休。
嫪毐這個人，好色如命。
好色，就是他的緻命弱點。
連晉相信，隻要自己抓美人來給他享用，那麽嫪毐就不可能拒絕。
果不然。
嫪毐欲言又止，直到連晉的背影消失，他也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連晉繼續跟在嫪毐的身邊，畢恭畢敬伺候着。
嫪毐沒有再趕連晉走。
既然連晉要跟在自己身邊做一條聽話的狗，那麽就随他的意願。
隻不過，連晉想要學左手劍真正的精髓，嫪毐是絕對不會傳授。
左手劍的精髓，嫪毐就算是帶進棺材，也不會傳給連晉。
連晉在伺候嫪毐的時候，也是在暗中觀察嫪毐的一舉一動。
當初在趙國巨鹿侯府的時候，連晉向陳康請教過一些用劍心得。其中就有劍招和呼吸的配合。
任何武術招式，都必須要配合呼吸吐納，才可以爆發出威力來。
嫪毐的左手劍精髓，同樣是要配合吐納呼吸。
連晉要偷師！
連晉暗道：“我要暗中窺探嫪毐練劍時候的吐納呼吸。我一定可以學到真正的左手劍！”
數日之後。
連晉今天沒有去抓美人。
“前輩，我要再次和你比劍。”
連晉盯着嫪毐，嘴角帶着笑意。
嫪毐一愣，冷笑道：“連晉，你可知道，再次向老子挑戰，要付出什麽代價？我不會再劍下留情，我會幹掉你。”
連晉說道：“請前輩賜招。”
嫪毐大笑道：“好。你小子既然要自尋死路，那我的成全你。你放心，殺你的時候，絕對是一劍封喉，不會讓你感到痛苦。畢竟，你這段時間可是把老子伺候得很舒服。”
連晉率先攻擊。
長劍好似化作一道流光刺向了嫪毐。
嫪毐嗤笑一聲，拔出長劍，從容應對。
左手劍，講究的是詭秘和速度，出其不意，殺敵于無形。
當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左手劍就将人擊殺。嫪毐很喜歡對手被自己的左手劍擊中，臨死前那錯愕的眼神。
兩柄長劍相互碰撞，劍鋒切割空氣，形成鋒利的氣勁。
連晉快速閃避，不斷避開嫪毐的長劍。
跟在邯鄲的時候相比，連晉的武藝和劍術确實是精進了數倍。
連晉挑斷自己的右臂，身體殘疾，心态自然就會發生變化，學劍的時候就更加專注。
因爲連晉把自己的退路堵死。
他除了學到嫪毐的左手劍絕藝，讓自己的劍術蛻變，沒有其他的選擇。
嫪毐一劍逼退了連晉。
正當嫪毐想要嘲諷連晉的時候。
突然。
連晉折返回來，速度比起之前足足快了一倍。
嗡。
長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劃過了嫪毐的脖子。
嫪毐來不及反應就中劍。
嫪毐的眼神和表情出現驚駭錯愕。
連晉這一劍，是爆發出了左手劍的精髓。
簡直就是絕殺。
嫪毐盯着連晉，說道：“你……你竟然學會了我的左手劍精要？怎麽可能？我沒有傳授給你。”
連晉說道：“我偷學的。陳康先生說得對啊，呼吸吐納法是一切武藝的根本。我暗中窺視你練劍，記住了你吐納呼吸的方式，再仔細揣摩左手劍的發力技巧。隻要我有足夠的耐心，就一定可以把左手劍的精髓琢磨出來。”
嫪毐說道：“連晉，你敢弑師……你不得好死……”
話音未落。
嫪毐就倒地身亡。
連晉看了嫪毐屍體一眼，冷笑道：“師父？你有當我是弟子嗎？你不過是把我當成一條聽話的狗。不殺你，就洗刷不掉我身上的屈辱。”
連晉長劍一揮，割下嫪毐的首級。
連晉拿走了嫪毐身上的錢财，心中暗道：“連晉這個名字，是不能再用了。以後，本公子就是嫪毐。”
……
趙雅帶着兩個丫環買菜回到宅子裏，立刻來見陳康。
陳康見她一臉焦急，放下手中的竹簡，說道：“雅夫人，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趙雅說道：“陳先生，我遇見了連晉。他居然也來秦國鹹陽了。不過，現在連晉已經改了名字，叫嫪毐公子。連晉做了呂不韋的門客。我怕盤兒的身份……”
連晉是知道趙盤的真實身份。
若是連晉把趙盤是假嬴政的事情說了出來，那麽後果……
趙雅不敢想象。
陳康眉頭微微一皺，說道：“雅夫人，我要提醒你，沒有趙盤，隻有秦王子嬴政。不過，連晉去了呂不韋的府當差，确實是一個潛在隐患。我去見一見連晉，讓他閉嘴。”
……
呂不韋府邸。
一個下人走進大堂，禀報道：“相爺，陳康先生邀請嫪毐公子前往青玉酒家赴宴。”
青玉酒家是鹹陽城最好的酒樓之一，尋常人可消費不起。能去青玉酒家吃飯喝酒的人，身價都不會低。
呂不韋驚訝地看了連晉一眼：“嫪毐公子，沒想到你和陳康先生相識。”
連晉說道：“屬下曾經去過趙國，跟陳康先生有過一面之緣。”
呂不韋點頭說道：“既然是陳康先生邀請你，那麽你就去吧。一定要和陳康先生搞好關系。”
連晉恭敬道：“是，相爺。屬下這就前往青玉酒家。”
……
連晉來到青玉酒家的一間包房裏，見到陳康。
陳康說道：“連晉，哦，不對，應該稱呼你爲嫪毐公子。坐吧。咱們坐下談。”
連晉點頭說道：“嫪毐見過陳先生。曾經的連晉死了，以後隻有嫪毐。不知陳先生要見我，有何事？”
陳康說道：“沒想到你離開巨鹿侯府，來到了鹹陽。雖然你右手的手筋斷了，落下了殘疾，但是你卻有了大宗師的實力。劍術大宗師，了不起。”
“嫪毐，你在秦國要做什麽，我可以不管，但是希望你要管住自己的嘴，有些話不要亂說，尤其是趙盤的身份。否則，陳某一定會幹掉你。”
嫪毐說道：“陳先生放心，趙盤的事情……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趙盤。我隻認嬴政王子。以後，說不定我嫪毐公子還會給嬴政王子效力呢。”
陳康說道：“嫪毐，你是個識時務的人。希望以後咱們不要爲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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