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俊笑了笑。
“初生的嬰兒會成長得很快，直到他們長大成人，但當他們成年時，就不再長高了，也不會再變大了，相反，到了中老年時刻，卻會慢慢衰老，連個子都變矮。”
“順陽集團不夠大麽？”
“看看寒國的經濟增長率，就知道它足夠大，就像航空母艦一樣，但我個人認爲，企業與人一樣，健康是第一位的，這樣它才不會生病。”
“所以？你會竭盡全力保護它嗎？恩？”
陳養喆的手打在陳道俊的後腦勺上。
那是一種幹枯梆硬的觸感，卻相當痛，陳道俊吃痛，摸了摸自己的頭。
“順陽隻需要保持健康，與此同時，必須種下另一顆種子，讓它發芽長成參天大樹，這将是第二艘航空母艦。”
“另一艘航空母艦……”
“是的。”
手再次落在陳道俊的後腦勺上。
但這次沒那麽痛。
“你爲什麽要用順陽的錢呢？你不是在外面搞了不少錢麽？那就用你自己的錢去創業！”
陳道俊側頭看着陳養喆，結果發現他在笑。
他是什麽意思？
默認了？
“我們走吧，吃點東西怎麽樣？”
“您不累嗎？要不休息一下.”
“我昨天睡了一整天，沒什麽累的，走吧，這裏可是有做好豆腐排骨湯的秘方，值得一吃。”
當陳養喆出來時，在外面等待的主任和李學宰連忙趕過來。
“沒關系，我還行，對了，你們也一起去吧，我請你們喝一碗豆腐排骨湯。”
順陽集團的會長請大家喝湯？
李學宰跟科室主任當場愣住，二人面面相觑，勸說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當陳道俊喝完一碗豆腐排骨湯出門時，蒼白的晨光開始照耀。
“現在回去嗎？還有，我們這次坐了很遠的車，我們去泡個溫泉休息一下怎麽樣？”
“還早呢，一會開車有個地方得停一下。”
“對了，爺爺，我忘記了，你不是說要帶我認識一個人嗎？”
“沒錯，離這裏不遠，差不多，我們馬上出發吧。”
“現在去會不會太早了？”
“像我年紀這麽大的人，本來就早上睡不着覺，沒關系。”
陳道俊很好奇，爺爺要見的人到底是誰？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大約一個小時。
最後到達的地方，竟然是随處可見的農村。
有稻田，有塑料大棚，也有果園，陳道俊和陳養喆緩緩進了這個富有鄉土田園氣息的村子，沿着一條柏油路一直到一間房屋。
隻見附近每家每戶都已經亮起了燈，農人勤勞，似乎是天一亮就準備幹農活了。
最終到達的地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房屋，像這種水平的房屋，在鄉下很難找到。
寬闊的院子俯瞰低矮的圍牆，有一片郁郁蔥蔥、維護良好的草坪，房子由主樓和附樓組成，華麗的外飾顯得鶴立雞群。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隔着籬笆看着他們，也許是因爲他已經聽到了汽車的聲音。
“喂，看到你哥來了還不開門幹什麽？”
“哼，一大早上就開車過來？你這車的聲音都可以叫醒附近的每個人了，呱噪。”
他咕哝一聲打開了門，卻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
“你吃了早點麽？要不我給你準備米飯，吃一點東西？”
陳養喆拉着老爺子的手，老爺子用刺耳的慶尚道方言打招呼。
“我喝了一碗豆腐排骨湯，晚點我們再吃午飯吧。”
“走吧，我們去好好聊會，等吃飯的時間到了，我去買菜，你好好在這休息休息。”
老奶奶跟着一臉開心的老爺子出來，跟陳養喆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準備早餐。”
“謝謝，既然已經過了吃，那我們就在一起坐會吧，喝點茶好好聊聊。”
“不過，你還是得吃點米飯，除了他還有幾個人？我會盡快準備的。”
老奶奶什麽也沒說，點點頭就跑到廚房去了。
這個老爺子拍了拍手，也對着跟來的人說道。
“去打開那個鍋爐，暖暖你們的手腳，把鍋爐開着，這樣它會暖和很多。”
所有人都看向會長，默默等候他的命令。
“房東不是說可以嗎？你們還不快去。”
随着陳養喆點了點頭，大家就都進屋去了。
老頭子看着陳養喆身邊的年輕人，好奇道。
“他是誰？”
“他是我們家最小的孩子，道俊，打個招呼。”
陳道俊在老爺子面前鞠了一躬，站起身來，微微低下了頭。
“我是陳道俊，爺爺。”
老頭子神色有些驚訝，仔細打量着面前的小夥子。
“嗯……是個漂亮的小家夥，這能是你這老家夥的血脈嗎，你長得這麽醜？”
“廢話，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不成，你比我好多少？天還挺冷的，快點進去吧。”
看他們一副笑罵打鬧的樣子，陳道俊察覺兩人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好，不過這人到底是誰呢？
房子的外面非常華麗，裏面也很不尋常，從優美的書法挂軸，到看起來像古董的陶瓷器，藝術氣息撲面而來。
陳道俊眼睛在四處觀察，心中暗暗猜測。
如果都是真的，這老頭一定很有錢，而且這對老夫妻住的房子又大又整潔，證明有專人做家務。
果然，端來點心的不是剛才的老太婆，而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女子。
看她低頭就走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傭人之類的角色，因爲如果是血親，她們會打招呼的。
“這是哥哥上次送我的華夏茶，嘗嘗，味道還不錯。”
“我？”
陳養喆一偏頭，頓時皺起了眉頭。
“我自己專門花錢買的，你還不說謝謝.！”
看兩位老爺子喝完茶，陳道俊也跟着喝了一口。
喝熱茶的時候陳道俊感覺身體都快融化了。
的确是正宗的普洱茶，茶香撲鼻。
這會兒，老頭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陳道俊，又轉身對着陳養喆問道。
“你去過去了群山？”
陳養喆點頭回應。
“這就是那個用一張信用卡和兩個大伯一起玩的家夥嗎？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
聽到老頭子的這句話，陳道俊瞬間清醒過來，這些東西老頭子怎麽會知道，難道他不是一個住在鄉下的退休老人。
他到底是誰？
就在陳道俊埋頭思索的時候，老頭子向陳道俊問了句話。
“你也是爲了得到你爺爺的位置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慢慢來，因爲我有很多優點。”
“你有什麽優點？多少歲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斷努力，不管是 10年還是 20年，總有一天能達成我想要的結果。”
“看起來好像很有耐心，倒是個沉穩的孩子。”
老人笑着對陳養喆說道。
看着老頭子老神在在的搖頭，陳道俊可以肯定，這個老人絕對不是什麽算命的，應該也不是什麽關鍵的人。
可陳道俊不理解，爲什麽爺爺一定自己要見見這個老人？
“道俊。”
“我在。”
陳養喆眯了眯眼睛。
“我有話要對這老家夥說，你先出去逛逛吧。”
“好的，爺爺。”
剛好膝蓋也麻了。
陳道俊默默起身，低下頭，出了門。
“哥哥，你應該不是專門帶你孫子來看我這個老頭子的吧，發生什麽了？”
“我是想讓你看看我這個孫子怎麽樣，能否擔當大任？”
一聽到陳養喆的話，老頭子的臉色陡然凝重。
“哥，你是身體不舒服了嗎？”
“嗯，準确的說，應該是我的時間不多了，身體有些零件壞到就算修好也不能用了，而且好像沒有多少能修了。”
陳養喆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左胸，一臉淡漠。
“那你還過來，不趕緊去醫院做治療！”
“生死無常，别做小女兒姿态。”
陳養喆默然舉起茶杯。
“我一生的旅途大概就要走到這了，不過我也活夠了，人生沒有太大遺憾。”
老頭子咬了咬唇，怔怔的看着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我想的是，我走之後，你能否幫我照顧照顧他，就十年，”
直到茶杯喝完，兩位老頭子才對視一眼。
老頭子終于開口了。
“他要繼承集團嘛？”
“集團總要有人接手它的。”
老頭子一拳捶在桌子上：“那你要把你的心血交給那些利令智昏的家夥嗎？難道真像外界傳聞那樣隻給你孫子10%都不到？”
“道俊已經很富有了。”
陳養喆抿着嘴唇，手微微顫抖着，顯然他此時心情也并不平靜。
“你給他什麽了？”
“你有沒有聽見過這些公司？逐日投資公司、BAT集團？”
“當然聽說過，可那有什麽關系？
“這兩家公司是他的。”
老頭子思索片刻，有些驚訝的擡起頭：“真的嗎？我怎麽不知道，你這家夥從來都沒……？
“當然，關鍵是，連我也不完全知道他成長這個地步的過程，一開始，我給了他一些牧場，但他用它作爲商業基金賺了這麽多，從表面上看，這些公司都是是寒國前20名的集團之一。當然，我在交接順陽汽車的時候給了他一些股票，但他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的，這是事實。”
聽陳養喆解釋完之後，老爺子嘴角止不住上揚。
“看得出來你很看重他啊。”
“那當然！”
看着老爺子的反應，陳養喆笑了。
“你是不相信他能赤手空拳到這個地步嗎？我最開始也跟你的表情一樣，當初他 20歲的時候，帶着一大把美元來找我，口口聲聲要我把順陽汽車給他，你能想象我當時的表情嗎？”
陳養喆冷靜而詳細地，把從孫子小時候的故事，一直到今年拿到順陽信用卡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老爺子一邊聽着陳養喆的講述，一邊露出各種表情。
有皺眉的時候，也有佩服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隻是聽着發呆。
陳養喆的長篇大論說完了，老爺子喊道。
“茶又來了，滿滿一壺！”
等茶壺又滿了，老爺子又沉默的喝起了茶。
“一個聰明的人不需要我照顧他并看着他。老實說，在我的這些子女中，我的意見還是有點用的，不過這個家夥這麽優秀，就算我不管，他也會站穩腳跟，哈哈……”
“不過我這麽說，是因爲我覺得他還是太過年輕，所以有點焦慮，如果他現在有30歲，我就不會擔心這個。”
“是因爲你的其他幾個孩子，會在他長大之前對付他嗎？”
陳養喆沒有輕易回答，喝了口茶。
“隻是照顧，就10年。”
陳養喆沉默半天才回答，老爺子仔細看了眼陳養喆。
看着一個将死的老人，還在爲孫子發愁的爺爺。
看起來虛弱不堪，毫無半點商界大佬叱咤風雲的意味。
老頭子長長的歎了口氣，緩緩的張開了嘴。
“看着你打下的江山并照顧好它，這是我應該做的，看來我要過段真财閥的日子了。”
聽到老爺子的肯定，陳養喆闆着的臉才漸漸放松。
“聽說早飯做好了，就在這裏吃嗎？”
陳養喆已經消化完淩晨吃的東西了，想吃點東西了。
“他們說你今天去了群山，沒想到你的胃口還是那麽好。”
“這不是你說要做一碗很棒的湯嗎？想想就覺得突然餓了。”
“這麽喜歡嗎？那今天你有口福了，我保證你不會白來，哈哈。”
或許是連續吃早飯的緣故，陳養喆一上車就睡着了。
而陳道俊心中的好奇已經難以抑制了，他很想知道那個老頭子是誰，爺爺專門帶他來見這位一面，在加上這位的表現出來的種種事情，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但他必須等到爺爺醒來。
終于，等了将近兩個小時，陳養喆從睡夢中蘇醒。
陳道俊懷着好奇，連忙詢問陳養喆這位老頭子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陳養喆看着好奇不已的孫子，笑了笑，緩緩道。
“以我和朱炳海的關系，這位你也可以叫他爺爺，他可以說是順陽集團的頭号貢獻者。”
陳道俊覺得爺爺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朱炳海，自己聽都沒聽過。
如果他真的是順陽集團的頭号貢獻者，那他至少會擔任順陽集團一家核心子公司的社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