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載不知道此時自己是什麽心情。
假如陳養喆就這麽死了的話,一了百了。
隻要手腳幹淨利索,這一切終究會過去。
然而,從陳養喆那裏聽出來的語氣,讓他明白,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
以陳養喆的狠辣,怎麽可能會放過妄圖謀害自己的家夥!
如此一來,李學載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他到一個電話亭,拿起電話給馬東希那個家夥打過去:“馬東希!你在搞什麽飛機?”
而那邊拿到了一部分錢的馬東希顯然已經喝醉了酒:“嗝,你誰啊?“
李學載四處看了看,用手掌挨近話筒:“是我,李學載!”
“哈哈哈哈,李室長啊,怎麽樣,那筆錢你可拿了不少啊,再加上你在順陽撈的錢,下半輩子嗝.都無憂了”
該死的!
李學載罵了句:“我問你,那個開車的司機沒死,現在醫院在搶救,他知道多少,萬一他被救活了,豈不是我們都要完蛋?”
“完蛋,扯什麽啊,他不會說什麽的。“
馬東希一臉的不在意:“他嗝.呃,他和順陽集團有仇,死都不怕,哪裏會說這些,你别管了!”
“媽的,智障!”
李學載“啪”的一下挂掉了電話,随後又拿起電話打給了李必玉,然而一直都是忙音。
無奈,他隻能用冷水洗了把臉,對着鏡子模拟了幾十次自己見到陳養喆的表情,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了門。
進入公州市的李學載找好位置停了車,叫來前面的警察,感謝他們的幫助,并給予了适當的回報。
還有比醫院更需要先去的地方。
“去公州警察局吧。”
到達警察局的李學載大步走進了廳長室。
接到李學載的名片後,署長表現出了恭敬的态度。
“接到了廳長的電話聯系,但是沒想到您會這麽快到達。”
“當時非常着急,我可是全程腳踩油門啊。”
“不管出動到現場的警員們都下了封口令,他們什麽都沒看到,這一點可以放心。”
“謝謝,您費心了,但是現場情況是怎麽判定的?”這才是李學宰最關心的事情。
“雖然還需要進一步的現場調查,但交通界資深人士的意見是這樣的.您看”
警察署長開始在A4紙上畫畫。
“确認過速度标志,會長的車是處于等待信号的,但是交叉路口左側有這輛卡車直行,不知道是不是方向盤手滑了,最後還是撞到了會長的車。”
“那樣的話會長應該會受了重傷吧.”
“是的,但是會長的後方還有一輛寶馬車而且,這輛卡車和會長的車相撞之前卡車的方向盤似乎弧度偏了點,後面那輛寶馬在柏油路上的輪胎痕迹清晰可以說明這點,得益于此,卡車的方向出現了偏差,沒有正面撞到會長那邊。”
看到李學載難以理解的表情,署長搖了搖頭。
“我以爲是會長随行順陽的車,不是嗎?”
“那個司機現在是什麽情況.?”
“當然是重傷了,不知道爲什麽,這個司機沒系安全帶,整個人的頭都快把卡車的擋風玻璃撞碎了,真是個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家夥。”
李學載點點頭,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了解他的身份或名字嗎?”
“啊,是的,當時有警員記下來了,你等下,我找找.”
稍後,署長從桌上拿來一張便條。
“叫金日泰的家夥,之前好像也是在順陽集團,認識嗎?”
李學載當然認識,隻不過,金日泰這個家夥,聽說從東瀛回來後,就失蹤了,誰都不知道去了哪。
“這家夥有人管嗎?”
“他的傷勢也很嚴重正在接受治療,請勿擔心,我找了一個常駐醫院的便衣守着,别說他重傷了,就算是正常狀态,往哪裏逃都逃不了。”
署長看李學載的眼色,小心地開口問道。
“您還有什麽放不下心的事嗎?”
“不,不,一大早,通宵駕駛的卡車司機應該打瞌睡了吧,這種事不是很多嗎?”李學載連忙找了個借口岔開話題。
“雖然我們也這麽認爲,但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署長。”
“是。”
李學載用手勢暗示署長放低聲音。
“我會再次聯系廳長的,直接封鎖消息吧。”
“嗯?”
署長很想問爲什麽,但李學宰指了指二人頭頂,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讓他不敢再多言。
“哎呦,那這是順陽集團自己的事情了吧?請便。”
李學載松了口氣,扯着順陽的虎皮當大旗,該做的收尾工作,他已經做得夠多了。
現在隻剩下去醫院,在陳養喆面前表演忠心了。
隻希望那個女人不要露餡!
李學載暗道。
在醫院院長的帶領下,李學載室長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進來了。
“李室長,噓”
擔心正在睡覺的爺爺醒過來,陳道俊比了個手勢,示意對方降低了聲音。
李室長瞥了一眼床就走到了道俊身邊。
“道俊少爺,你怎麽樣?沒關系嗎?都接受檢查了嗎?”
“是,拍完CT後,醫生說沒有發現太大的異常。”
“真是謝天謝地,會長也沒事吧?”
“是的。”
李學宰仍然無法從陳養喆的床上移開視線。
“對了,你知道那個司機是誰嗎?”李學載假意賣個遲早大家要知道的消息。
陳道俊不疑有他,心裏甚至還覺得他不愧是爺爺的助理,信息渠道廣,于是點點頭:“嗯,金日泰對吧,醫生說從他身上找到了一張帶血的身份證,這家夥怎麽回事?”
“果然如此,但是這個家夥爲什麽會開着卡車呢,還是大清早在那裏?”
陳道俊表情有些懷疑。
“李室長,我爺爺今天清晨出發的事情,除了司機和我,還有誰知道嗎?”
陳道俊剔除了金允錫,因爲對方根本沒有殺他或者陳養喆的必要。
難道是陳養喆的司機,被人收買了?
想起了那個胖胖的身影,他輕輕吐了一口氣。
“托主的保佑,你和會長都平安無事,實在是最好的結果。”
李學載假模假樣的說着,臉上恰到好處的給出了相應的表情。
“對,我們撞上了金日泰開來的卡車,但那家夥可能技術不太好,卡車前進的方向發生了巨大變化,這也讓我們逃過了一劫。”
什麽技術不好,那家夥整一個神經病!
李學載内心吐槽道,如果不是這個家夥辦事不利,自己哪裏還要如此緊張,本來自己可以在陳養喆的葬禮上哭的掏心掏肺的
“啊,學載來了嗎?道俊你該叫醒我的。”
或許是因爲音量的提高,陳養喆擡起上半身。
“會長,您就躺着吧。”
李學載急忙跑過去攙扶,道俊則把床靠背立了起來。
“道俊啊,去隔壁房間待一會兒吧,我和學載有些話要說。”
李學載心中一喜,這代表着目前陳養喆掌握的情報,沒有對自己不利的因素,
“是。”
陳道俊輕手輕腳走出病房,把門關緊。
陳養喆問道:“都采取措施了嗎?”
“是,我讓這裏的署長把事故本身報告删掉,爲了不讓醫院洩露事故内容,我再次告訴了洪院長。”
“事故内容是什麽?你有聽到什麽嗎?”
面對陳養喆的詢問,李學載原封不動地傳達了與警察署長分享的内容。
“已經指示對金日泰進行調查,應該能挖出東西來。”
“怎麽了?覺得會有什麽是嗎?”
陳養喆瞪着眼睛問道,李學載有些驚慌,他覺得這種目光能夠穿透内心。
“因爲要多方面考慮,會長也無法消除疑慮,所以不是還沒有聯系家人嗎?”
“沒有人知道我要去群山,你說,有沒有有可能是家裏哪個透露的消息。”陳養喆漫不經心的問下屬。
“這個,還是盡量把人搶救出來,我們再行确認不較好。”
李學載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謬,陳養喆竟然問自己——這起車禍的始作俑者之一的家夥。
真是刺激!
李學載的回答中規中矩,這也符合他平時的性格,陳養喆靜靜地點了點頭。
“小心處理,不要打草驚蛇。”
“是,但是,您準備什麽時候聯系家人呢?”
“先等一下,反正會有傳聞的,醫院裏的人多嘴雜,如果有人問起來,你适當地搪塞一下,可以說是我去了溫泉休養。”
“明白。”
李學載看着陳養喆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會長,您本打算帶着道俊去群山,就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群山的朝鮮糧食倉庫,
順陽集團的起點。
還有那裏有秘密。
知道的人不到10個的秘密場所。
雖然變成了博物館,但那裏的地下室也是博物館,雖然是陳養喆的私人博物館。
從他小時候到現在,那裏是能勾起他記憶的東西的保管場所。
在那裏,陳養喆每次遇到重大抉擇、重大挑戰,隻要待上幾個小時,都能夠冷靜地回顧他人生曆程,最後作出正确的選擇。
李學載想起,早在五年前,陳養喆就說過,自己要把下一任繼承人叫過去,然後在群山好好勉勵對方。
今天陳道俊差點兒被授權接班。
“是啊,怎麽了?道俊看起來還不夠格麽?”陳養喆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滿,因爲助理遲遲沒有回應。
“啊,不是的,雖然年輕但是很出衆但很優秀!”
李學載當然知道陳道俊的秘密,上次聽說逐日的事,就已經讓他驚訝了。
“榮基和動基兩個兒子已經來過很多次了,但那都不算是正常的場合,和我一起爬山,道俊是第一個?不然的話”
陳養喆的話末尾含糊不清,雖然李學載很想問問:是不是把培養兒子的方向改成了孫子,但這句話卻很難說出口,以他現在的狀态,也不敢問。
“就當是第一次吧,現在還,,,,,,”
“是的,會長的意思我明白了。”
當李學載低頭時,陳養喆撲哧一笑。
“當初啊,榮基聽到我的要求,讓他好好領導順陽集團的話時,高興得要命,我本來很好奇道俊會做出什麽表情,但是沒看到真可惜。”
李學載再擡起頭來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平靜:“因爲道俊性格很穩重,所以表情會很淡定吧?”
“哈哈,淡定?我都在想,這家夥是不是可能會拒絕我。”
“嗯?不會吧?”
李學載心中冷笑一聲。
拒絕順陽集團的接班人?
雖然陳道俊有錢,但這并不代表對方不喜歡手握一個财閥集團。
“那家夥多陰險,比我年輕的時候都厲害啊?”
陳養喆幹脆爽朗地笑了。
“剛過20歲的他,就擁有了一些能夠爲他效死的手下,學載,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什麽事,你能替我去死嗎?”
李學載頭上冷汗瞬間出來了,老頭子怎麽越來越不按套路出牌了。
但這樣的問題,他根本不可能正常來回答。
說不是,顯得不忠誠!
說是,又顯得很虛假。
所以,他隻能用插科打诨的方式回答:
“抱歉,會長,我現在做不了了,我有等着救出獄的兒子,還有需要我好好照顧的妻子,他們都想盡情地用我的錢一直到80歲,我怎麽能死?那豈不是害了他們,呵呵。”
陳養喆瞪大了眼睛。
“你這家夥,也老了啊,看這怕死的樣子,呵呵。”
“對替我坐了三年牢的你?雖然我沒說.但你要知道,我一直都很感激。”
“我出獄後,您不是用錢獎勵我了麽,所以其實您不必一直在意.”
李學載強忍着痛斥對方的沖動。
天啊!
現在才跟我說你懂得感恩,但凡早幾天幫自己的時候,答應的痛快一點,也不至于到現在這個局面!
對,都怪陳養喆!
看到在自己面前大大方方說話的李學載,陳養喆再次感受到了歲月流逝。
屬于自己的時代已經過去,把順陽集團交給下一代,或者下下代人去拼搏,去闖,似乎也很有趣。
這時随着敲門聲,洪院長進來了。
“李室長,外面有人來找您。”洪院長慣會察言觀色,他發現陳養喆方才似乎是在感慨,于是盡快說重點。
“啊,我馬上出去。”
李學載松了口氣,站起來說道。
“以防萬一,我叫了一些安保人員,我要出去工作了,會長,您繼續休息一會兒吧。”
“沒事,你去忙你的!”
此時,從醫院正門到通往重症監護室的入口,再到陳養喆的病房,穿西裝的男人排起了長龍。
他們隻會聽從陳道俊的指示,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陳道俊允許,就算是家人也無法看到陳養喆的臉。
在他們的嚴密保護下,陳道俊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但這并不容易。
因爲陳養喆把他叫來房間後,問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這家夥,陪爺爺一起喝杯啤酒不?”
“爺爺,那個司機正在進行生死攸關的手術,至少直到手術結束爲止,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問好,喝什麽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