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住友商社這就完了嗎?
并沒有!
陳道俊走後,在M國商務部遊說的錢,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住友擁有最先進的半導體技術,在通訊和電子等多個領域都是領頭羊,遠遠超越M國的技術。
住友半導體的迅速發展也讓M國備感威脅,對其與高技術領域競争而焦慮,認爲M國處于不利位置。
一般像這種情況,M國都會對這種公司實施制裁和打擊,直到公司經曆了裁員、重組、虧損,把許多電子領域類别産品品牌已經授權或變賣給世界其他國家。
這是慣例,也是M國保持自身技術領先的方式。
這次一方面是商務部早就有想法要懲治住友,另一方面遊說的錢花在刀刃上。
于是,就在秋山富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又一個噩耗讓他徹底癱坐在地上。
M國司法部高調宣布,将會針對住友發起反壟斷訴訟,旨在遏制半導體巨頭的肆意擴張。
一旦調查啓動,住友可能面臨操縱期貨與半導體壟斷的雙重訴訟。
并附帶高昂的民事賠償。
聽到這個消息,東瀛國内都炸了鍋,這充分表明,住友已經“攤上事”了。
有之前高盧阿爾斯通公司前車之鑒,許多住友的合作夥伴已經或明或暗表示,近期可能會暫停合作,住友商社的幾個子公司市值連續大跌。
然而這還沒完,秋山富派去的人遺憾的告訴他,濱中泰男因爲律師的原因,已經更換了監獄。
所以除掉濱中泰男的計劃,再次宣告失敗。
在住友集團内,秋山富以手扶額,整個人已經是有氣無力的狀态。
太多紛繁複雜的事情,秋山富根本已經是無能爲力解決了。
他的秘書默默的走到他辦公桌前,鞠了個躬。
跟他透露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消息:“董事長,我聽說商社許多董事對近期的情況非常不滿,他們要求您召開新聞發布會,爲住友的一系列商業行爲負責,并向社會公衆謝罪!”
“八嘎!”
秋山富暴跳如雷,一拂袖把所有桌上的東西都甩出去。
他惡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秘書,罵罵咧咧:
“難道商社到今天這個地步,就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嗎,可同甘而不可共苦,那幫狼心狗肺的家夥,一點都不知道團結!”
秘書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心裏卻腹诽道:什麽同甘共苦,你平時好處一個人占完了,人家憑什麽現在跟你共進退?
可是這話他也就隻敢在心裏想想而已了,畢竟還是要恰飯的。
秋山富眼珠一轉:“叫人聯系一下樸正昌,了解下那個叫陳道俊的最近在幹嘛,還有,住友半導體公司,是否有人最近在大量聯系技術人員!”
“嗨!”
“這确實是巧合,我從20歲就加入了集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您不能僅憑這種猜測就如此污蔑我,這會寒了集團無數忠心耿耿的代表們的心!”
樸正昌果然生的一副好口才。
秋山富并不知道,他嘴裏的樸正昌,已經是五花大綁,正在接受陳道俊兄弟的審訊。
陳道俊搬了一個凳子坐在樸正昌跟前,和陳亨俊交換了眼神:“說說吧,樸代表,你有什麽事情沒有跟我交代清楚的?”
“少爺,如果我犯了錯直接說就行了,爲什麽要這樣對我?”樸正昌被抓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妙了,但他也很自信,自己的履曆和經驗一直都是自己最寶貴的财富。
所以他決定演一演,臉上滿是委屈和不解。
既然他想演,陳道俊自然要配合他:“伱沒覺得你最近工作做的不好嗎?”
樸正昌臉上的疑惑極爲自然:“是啊,我也一直覺得工作沒做好,愧對集團的培養,但最大的失誤,就是沒能保護好少爺。”
好一個老烏龜,簡直滑不溜秋!
陳道俊冷哼一聲:“這也就罷了,但我記得來的那天,是你定的飯店吧,對我說是百年傳承的老店,力邀我去那裏吃飯。”
“是的,不管在哪個國家,來了客人,接待水平和标準都非常重要,我絕對是爲了讓您更好的享受高品質的美食,平時我也會去,這有什麽問題嗎?”
樸正昌神态悠然的解釋,的确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問題可大了去了,就是這次吃飯,在地下停車場認識了住友安排過來的間諜松奈。”
“松奈竟然是間諜?天啊!”
衆人發出驚呼,尤其是陳亨俊,當時看小姑娘可憐,還是他提議收留她的,沒想到竟然是住友派來的間諜!
早就聽說東瀛人搞諜報無孔不入,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樸正昌臉上非常驚駭,繼而似乎在感慨:“沒想到,怪不得少爺的行蹤會被洩露,那要通知警察好好審一審,問出他幕後的指使?”
“正常一個女孩被陌生人拒絕後,怎麽會三番五次找過來,我可不覺得這世界上有這麽巧的事!”
陳道俊瞥了一眼,樸正昌此時額頭已經見汗。
“松奈是住友派來的卧底,但她一直都是單線聯系,并不知道自己的上線是誰。”
陳道俊搖頭歎道:“那個派間諜的家夥,非常謹慎,甚至連給她的紙條都是打印的,還沒留下指紋,不過,藏得再好的狐狸,都會露出尾巴的。”
“少爺,難道這裏面也有玄機?”金日泰瞪了一眼樸正昌,好奇的問道。
陳道俊沒有回答,卻問陳亨俊:“哥,你是什麽時候來?”
“比你晚一點而已啊!”
“那你還記得是什麽時候開始,我讓你不要叫樸正昌參加活動的嗎?”
“額好像是第四天,對嘛?”陳亨俊思考一陣,不太确定的說道。
“對!”
陳道俊笑着示意一個安保人員上前,從對方兜裏掏出一個紐扣,遞給衆人:“這裏面裝有微型的監聽設備,而這個監聽設備,可就是從第四天開始放過來的。”
“原來如此,那幫無法得知您的确切行蹤,隻能安裝監聽設備,果然膽大包天,呸!”
鈴木恍然大悟,這樣一來,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樸正昌被住友一早收買了,所以将老東家直接賣了,導緻集團的搶人計劃胎死腹中。
之後陳道俊的行程被他們摸清後,松奈作爲“美人計”的第一環,成功留了下來。
但沒想到陳道俊臨危受命,過來繼續B計劃,盡管陳道俊打着各種幌子四處遊蕩,可這反而讓對方更加警惕,讓身爲間諜的松奈作出進一步的行爲。
鈴木一直敬仰堂堂正正的對決,對這種派間諜的行爲極度不恥。
“樸正昌,你們真下作!”陳亨俊忍不住開罵了!
“亨俊少爺,這都是您的猜測,您一定是誤會了。”樸正昌還試圖解釋。
“别急,還有呢!”
陳道俊接過話茬,他盯着樸正昌:“你也在東京待了這麽久,認不認識幫派的人?”
“絕對不認識,我這十來年裏,一直爲集團的海外事業殚精竭慮,怎麽會跟臭名昭著的幫派人員打交道。”
樸正昌自然是矢口否認。
作爲外國企業的辦事處在東京,其實就像是一個離開母親的孩子。
東瀛本土的企業認識一些幫派之人,走的近都沒關系,警方比較開明。
但外國企業要是敢和幫派的人勾勾搭搭,被警方查出來後,是會被東瀛列入黑名單的,今後在東瀛的生意就不要想做了。
陳道俊似笑非笑的看着樸正昌:“既然你不認識那就好辦了,當時有個叫武田家夥在那裏,你也不認識?”
“我不認識這個家夥。”樸正昌咬了咬牙,斷然否認。
“好,那就簡單了,記住你說過的話。”
陳道俊突然笑了,他拍拍手,馬上有一個男人進門。
正是武田,自從在監獄看見陳道俊之後,記下車牌,他原本想私下裏偷偷過來,沒想到被陳道俊的安保人員察覺到了。
不過這也沒關系,他本來就是鼓起勇氣投誠來的。
哪裏知道陳道俊竟然直接把他帶到了對峙現場。
見到武田到場,樸正昌雙目圓睜,他原本以爲陳道俊隻是調查一番,沒想到連人都帶來了。
此時的他,隻能在心裏祈禱,當初大家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希望這家夥口風緊一點。
衆人把目光看向武田,武田上上下下打量樸正昌一番,剛要開口。
“這個人剛才說不認識你,你怎麽說?”陳道俊指着樸正昌問。
武田看了一眼樸正昌,卻突然笑了:“樸代表,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可是老交情了,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怎麽能說出不認識我這種讓人心寒的話!”
當武田開口的那一刻,樸正昌就知道完了。
陳道俊沒有提自己的名字,而武田能直接叫出來這個名字。
這已經是撒謊了,自己的目的,則是不言而喻。
在武田的交代下,陳道俊瞬間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天你知道截殺我不成後,幫派在各個路口盤查過往車輛和行人,也是你傳遞出去的吧!”
樸正昌已經是啞口無言,到了這個層次,到了這個局面,再解釋都沒用。
陳亨俊也終于明白,爲什麽陳道俊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回到酒店,感情是這家夥的原因。
“好狠辣的手段,你這是要緻道俊于死地啊,狗東西!”
陳亨俊一腳踹了過去,正中樸正昌的肚子,後者連人帶椅摔倒在地,發出一陣痛呼。
鈴木冷冷的看向樸正昌,他明白陳道俊爲什麽有些奇怪了,一副誰都不相信的樣子,情是樸正昌這家夥從中作梗。
作爲東道主,父親還是警視廳大佬,他的憤怒絕不亞于陳道俊兩兄弟。
“道俊,這個家夥就交給我了,我一定保證從他嘴裏問出有效的信息,行不行?”
在東京這個地盤,陳道俊被綁架還差點被撕票,這還是他承諾過黑白兩道通吃的情況下,鈴木一直想找回面子。
“沒關系,這家夥怎麽處置?”
陳道俊不置可否,他已經懶得跟樸正昌說話了。
“要不,送去H城,把消息傳給爺爺如何?”
陳亨俊的提議讓樸正昌臉上的鎮靜再也挂不住了,他知道陳養喆最最讨厭背叛。
在東京的話,這幾個人還不至于直接把自己殺了。
可到了陳養喆那裏,對方都不用說話,他一家人就會陷入萬劫不複。
想到财閥折磨叛徒的手段,樸正昌心頭一股惶恐,跪倒在地上,低頭顫聲道:“少爺,我,我錯了,我錯了,求您饒命啊!”
他心中無限後悔,本來他在辦事處當代表,也算是兢兢業業。
都是那個女人!
都是被那個女人害了,花錢如流水,當辦事處都無法滿足他的時候,住友遞上來的橄榄枝不亞于是雪中送炭,他的淪陷就在情理之中了。
陳道俊冷冷的看着跪俯在自己腳下的家夥,不爲所動!
他陳道俊可不是聖母,别人都要差點将自己坑死了,自己還要選擇原諒!
那是不可能的!
“順陽何曾虧待了你,我何曾虧待了你,員工何曾虧待了了你,還特麽給住友公司合作,真是該死!”
就連鈴木都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狠狠踹着樸正昌,以洩心頭之恨。
“鈴木,别打死了,住友這麽黑,我們絕不能就這麽算了,這家夥的資料和信件,未來就是射向住友商社的一把利刃,留着還有用。”
陳亨俊拉過自己的好友,心裏感覺有些可笑。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鈴木反而像是受到侮辱一樣。
“對了,道俊,你不是遇到兩撥劫匪嗎,是不是有一批是這家夥雇的?”
鈴木沒有忘記這種惡劣的刑事案件,既然樸正昌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那綁架自己少東家,應該很正常。
陳道俊搖了搖頭:“之前那波匪徒和他們不一樣,純粹的亡命之徒,他們在我之前,還綁架了住友半導體公司的人,我應該是慣犯,不像是受人指使。”
陳亨俊突然想到:“那住友商社怎麽辦,樸正昌作爲證據夠不夠?”
“這應該沒什麽機會,住友是财團,影響力太大,就算是我父親都不足以正面對抗。”鈴木聞言明确的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機會。
陳亨俊說完就感覺自己嘴快了,這可是東瀛的财團,他們幾人還是晚輩,就算住友對陳道俊做了什麽,又能如何。
想到這裏,他有些惆怅,人家是主場作戰,天時地利與人和都占齊了。
這裏不是寒國,明明被人欺負了,還沒什麽辦法找回場子。
“難道我們就這麽算了,道俊可是差點沒命了!”陳亨俊喃喃說道,他不禁看向陳道俊,他以爲對方一直沒說話是因爲内心憋屈。
但是,剛才怒火中燒的陳道俊卻笑了笑:“誰說我們沒辦法了,最近住友商社還不夠慘嗎?”
陳亨俊也聽說過一些,他無奈的聳聳肩膀:“這個我知道,M國那邊看他不爽,最近都在打壓他,可那不是我們幹的,看着是大快人心,可我心裏這口氣出不來!”
陳道俊笑而不語,剛想說什麽,金成哲拿着電話過來。
“少爺,住友那邊打來電話,說秋山富想見您,讓您去他公司一樣,商談合作事宜!”
“秋山富要見你,我沒聽錯吧!”鈴木拉着陳亨俊的手,愕然不敢相信。
秋山富和陳養喆一個等級的,陳道俊隻是陳養喆的孫子,怎麽會邀請他過去。
更何況,住友還做了竊聽這種并不光彩的事情,臉皮也太厚了。
“道俊,你會去嗎,他這麽急切要見你,是不是有求于你?”
陳亨俊雖然不知道陳道俊做了什麽,但以秋山富的身份,一定是到了不得不見陳道俊的地步。
自己的親弟弟到底做了什麽?
然而,陳道俊冷哼一聲,交待金成哲:“要見面可以,上次是我去見他,今時不同往日,讓他有事就親自過來見我,不然就免談吧!”
“是!”老闆這麽霸氣,金成哲笑着領命而去。
“他來見你?”
鈴木的嘴唇都哆嗦起來了。
這秋山富好歹是财團老大,陳道俊這是什麽态度。
叫他過來就過來,當秋山富是狗嗎?
然而,現實往往比故事都要精彩。
十五分鍾後。
東瀛住友商社董事長秋山富。
他真的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