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本名高橋有雄,兩年前,是山口組的小頭目,因爲替人頂罪,被關了8年。
出來之後,他的未婚妻和别人跑了路,重新加入幫派的高橋,已經和幫派脫節了,他的理念和新老大格格不入。
因爲不服從規矩,高橋選擇從幫派退出,“混”了十幾年的他開始嘗試回歸社會。
但他卻悲哀地發現,“轉身”如此艱難。
前半生揮刀,後半生切菜,是許多東瀛幫派成員的人生寫照。
高橋有雄本打算去一家私企工作,他經一朋友介紹,成功地與一家運輸公司的總裁取得聯系。
然而正當他憧憬新生活的時候,運輸公司一名警察出身的董事極力阻撓,攪黃了高橋有雄的改行計劃。
打工不成,高橋有雄不得不選擇自己創業。
然而,創業本就不易,對高橋有雄來說更是如此。
《東瀛排除條例》規定,幫派成員在退出幫派之後的五年内都不享有社會權利,禁止以自己的名義開設銀行賬戶或租賃房産。
曾經的幫派身份,成了高橋有雄無法擺脫的污點。
他隻能拜托熟人幫忙租下店鋪,而店鋪所有的采購都隻能使用現金,他也無法爲自己的餐館購買消防保險。
好不容易,高橋有雄的面館于去年開張,售賣他老家的一種特色烏冬面。
但令高橋有雄沒有想到的是,在面館剛開張沒多久,警方幾次三番上門查詢。
而很多食客也明白他是幫派人員的身份,爲了不惹上麻煩,客人越來越少。
這麽搞起來,店裏有個毛線生意。
連續虧損三個月之後,高橋徹底怒了,他把自己生活一團糟的所有原因,都歸結于那個董事。
于是,他聯系之前幾個退出幫派的手下,直接綁架了那個董事。
他肆意的淩辱董事,狠狠的折磨他,發洩着自己的不滿,并向其家屬索要贖金。
事後,運輸公司的董事嫌棄丢人,竟然沒有報警。
高橋等人拿到了贖金後,大半用于改善生活,剩餘小部分捐給了孤兒院。
綁票來錢這麽快,所有人都從這次綁架感受到了意外的快意。
嘗到了甜頭後,他就踏上了綁架有錢人的道路,“劫富濟貧”成爲他們凝聚團隊的幌子。
因爲他們習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且作案手法巧妙,兩年時間,沒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一夥人得以逍遙法外。
這次,高橋突然萌生一個瘋狂的想法,他要光明正大的上門要錢!
如果能成功全身而退,自己将成爲傳奇。
大丈夫生不能流芳百世,死也要遺臭萬年!
陳道俊被綁架後2小時。
在電話那頭,聽說綁匪要親自上門取錢,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如此膽大妄爲的綁匪,衆人還是第一次遇見。
見金日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陳亨俊鎮定的接過話茬:“非常歡迎,請問什麽時間到?”
“你是誰?”
“我是道俊的哥哥陳亨俊,他的事我可以做主,我們随時恭候。”
“我會再聯系你!”
高橋挂斷了電話,但過了十秒後,又馬上把電話打回去。
金日泰很快接通:“喂,還有什麽事?”
“千萬不要做什麽傻事,别害了你家少爺!”
說完這些,高橋把手機卡拆下來,順手扔去了窗外。
陳道俊擡起頭看向他,這家夥是在試探金日泰他們有沒有報警,好狡詐的家夥!
他提醒自己,接下來任何時間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
高橋示意手下去拿點吃的給陳道俊他們,然後他蹲下身子,似乎心情不錯,饒有興緻的看着道俊。
“聽說不管在哪個國家,不管是權貴還是豪門,内鬥這種事情都非常常見,伱确定你的哥哥是想救你,而不是巴不得你死在我手裏?”
這話讓陳道俊心中凜然。
高橋看似随意八卦一下,實則暗藏殺機。
他敢去,一定是做好了打算,萬一出了什麽問題,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完蛋!
陳道俊自認爲自己看人很準,亨俊是個厚道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隻希望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想到這裏,陳道俊慢條斯理的開口,顯得信心十足。
“我家裏雖然也有集團股份,但如果你們稍微了解下,就會知道我父親已經被剝奪了家族繼承權,也就是說,我和我哥都沒有順陽集團的繼承權。”
他反問高橋:“在沒有王位要繼承的情況下,一個小孫子,值得被人惦記搞生搞死嗎?”
“嘿嘿.這倒也是.”
高橋打了個哈哈,他也不嫌髒,一屁股坐在石闆上:“我看你連20歲都不到,怎麽樣,你們财閥是不是都喜歡玩弄民衆,肆意妄爲?”
“怕是各種玩弄女明星吧!”
紅衣的綁匪剛好走過來,插了一句嘴,把幾盒泡面往松奈面前一丢,然後解開她的手铐:“那個水壺裏面有熱水,你弄泡面喂給他們,敢跑就打死你!”
松奈低低的應了一聲,彎下腰開始拆泡面盒。
“并不是,财閥家族成員有好有壞。”陳道俊淡淡的解釋,沒必要多說。
高橋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而是又問了一句:“你說.拿到錢之後,你會不會報警?”
“我肯定不會”吉田正一張嘴想保證。
啪!
“我沒問你!”
高橋反手一個耳光,吉田正一臉上明顯出現一個巴掌印,吓得他窩在一邊再不敢作聲。
陳道俊眼神一跳。
這家夥的性格,還真是陰晴不定,典型的反社會人格。
“當然不會。”陳道俊回答的言簡意赅。
“100多億,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沒了這麽多錢,你心裏能平衡?”
高橋掏出手槍,上下比劃着,陰冷的眼神在道俊身上打量,像是一條毒蛇一般。
陳道俊知道,必須要回答好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才可能更多爲自己争取生機。
他醞釀了下情緒,擡起頭時,眼裏滿是認命般的無奈:“被你抓到,我認了,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活這一輩子,命卻隻有一條。”
高橋低着頭,沒有吭聲。
“你也知道我是财閥家族成員,我今年才隻有18歲,還有大把的時光,大把的人生給我去享受,我何必去冒險?”
高橋笑了,卻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吃完了泡面,陳道俊提出:“可以給我喝點水嗎,我有點口渴。”
高橋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哼了一聲:“你小子膽子很大,拿一瓶礦泉水給他。”
“我也渴了.”吉田正一還沒說完又被抽了一耳光。
“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你也配喝水?”高橋啐了一口。
紅衣手下拿來礦泉水遞給松奈,猶豫再三,還是提出質疑。
“老大,當面過去取,你真的要這麽幹嗎?”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高橋卻笑了:“他剛才說的沒錯,人活這一輩子,與其窩窩囊囊的活着,不如轟轟烈烈幹一票大的。”
他的目光看的很深,眸子裏有火一樣的東西在燃燒。
“福田英夫在後面跟着我,如果情況不妙,馬上撕票!”
“嗨!”
當晚,陳亨俊讓辦事處所有人全部放假。
帶着幾個保镖和金日泰、樸正昌幾人等着。
陳道俊被綁架後8小時。
當高橋按照預定的時間,大搖大擺抵達順陽集團辦事處時,大家都有些驚訝。
高橋的皮相相當不錯,戴着一個金絲框眼鏡做僞裝,如果不是他自己表明身份,誰都不會聯想到他竟然是悍匪。
站在大廳門口,高橋瞟了眼四處房間,第一句就是:“陳亨俊先生,我這個人不喜歡耽誤時間,請你把家裏的警察叫出來吧。”
陳亨俊說:“我雖然沒跟爺爺一樣創出一個集團,沒什麽特别成功的經驗,但也有自己的體會,就是做人做事要言而有信,您如果不相信,我領你看看。”
“好,敢騙我的話,你們知道後果!”
高橋解開外套,腰上赫然纏上一圈炸藥,雷管的線圈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袖口,開關應該就在他手臂那裏。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言不合要跟大家同歸于盡的節奏啊!
“你放心,跟我來就是了!”陳亨俊額頭微見細汗,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他力主所爲。
爲了防止意外,他嚴令金日泰和樸正昌,不允許任何人把消息傳到寒國那邊去。
不然,陳道俊出了任何意外,他傾盡家族之力都會狠狠收拾那個洩密的人。
“你在前面帶路,其他人不要跟得這麽緊!”
于是,高橋還真就跟着陳亨俊,參觀了辦事處大樓,陳亨俊每一扇關閉的門都打開給他看。
這也讓高橋漸漸放下心來。
就在大家準備從三樓下到二樓,準備正式開始交接談判時。
辦事處門口突然響起門鈴。
高橋緊張地站在陳亨俊身後,隐約把他當作人質。
陳亨俊也是無語,這都晚上九點了,怎麽還有人來?
沒轍,樸正昌走到門口:“是誰?沒看到門口挂了牌子,今日閉門謝客嗎?”
門外沉默了幾秒,有一個女生弱弱的說道:“樸代表,我是辦事處的财務李彩英,忘記了帶東西,可以開開門嗎?”
樸正昌無奈扶額,擡眼看了一下衆人,得到許可後,打開一道不大的門縫,卻堵在門口不讓人進來。
果然是一個女生,低頭連連鞠躬緻歉:“實在是對不起代表,我買了一件禮物送給家人,卻忘記在辦公室了,可以讓我去拿一下嗎?”
原來是這樣。
“現在不行,裏面有位尊貴的客人,你就在門口待着,我讓人拿給你!”
于是,有保镖快速飛奔拿好東西,拎着拿到了樸正昌面前。
樸正昌把這個叫李彩英的财務人員狠狠罵了一頓,三言兩語打發了事。
高橋清楚聽到門口的對話,知道是虛驚一場,也沒有再說什麽。
陳亨俊等人松了一口氣,到了樸正昌的會客室落座。
“我該怎麽稱呼您?”陳亨俊坐在主位,快人快語。
“叫我高橋!”
高橋接過樸正昌遞來的熱茶,吹了吹熱氣,意有所指:“我在這裏不能待久了,超過四十五分鍾沒出去,你可能就要去地裏找他了。”
陳亨俊看了一眼樸正昌,連忙拿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他面前:“這個您放心,我隻想救道俊,沒有别的意思,您如果不放心,就用這個!”
“不用!”
高橋微微一笑,拿起眼前的杯子,一飲而盡:“這茶不錯,但喝多了容易失眠。”
他咂咂嘴:“說起順陽集團,其實我還特意到查了下,我聽說過你爺爺的事迹,貧寒子弟,白手起家,令人敬佩。”
陳亨俊謙虛地道:“我爺爺确實厲害,商海沉浮,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高橋歎氣:“機會對于每一個人是不一樣的,曾經,我也想做一個成功的商人,可是我先天不足,讀書太少。”
“其實我也沒過多少書。”
陳亨俊接着說:“我本來還想去讀研究生,可我爺爺說,他小學都沒讀過,我再讀下去也隻會是個書呆子,人要學會從社會上汲取知識。”
高橋繼續歎息:“人這一生太短了,30歲前,腦子還未長全,40歲後腦子就退化了,所以,我沒耐性一步一步地走,那樣一輩子也隻是混個溫飽。”
陳亨俊詢問:“高橋先生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呢?”
“我不想過窮日子,其實,我們這些人幹這個也隻是想要一個安家費,你就按下午說的數字,給我準備老版鈔票吧。”
陳亨俊看向金日泰:“這是我們順陽的金代表。”
金日泰慢慢解釋:“少爺說了160億,我們肯定會積極準備的,但您又要老版現金,我下午已經讓銀行在準備了,目前銀行都在加班加點清點鈔票,您看這樣好不好,我當面再打個電話問一下,有多少我先派人去提過來?”
這個提議對了高橋的胃口,他連連點頭。
“好,那你快一點,早一點解決,陳道俊就能早一點回家。”
随後陳亨俊打給銀行負責人,結果是最多隻有提現30億,剩餘的130億資金還需要再等一天才能籌集好。
陳亨俊馬上安排人去拿。
等幾麻袋錢裝好後,他又讓樸正昌拿出一個袋子。
“爲表誠意,公司12億現金可以一并交給高橋先生,後續的錢争取明天補齊。”
高橋一聽,笑道:“好,不愧是财閥家族的人,你和你弟弟做事痛快,這個42億聽起來可不吉利,這樣吧,你讓人清點好39億,明天下午安排兩輛車給我,我還會來,拿了錢就放人。”
東瀛人認爲偶數天生不吉利外,還因爲4與死同音,42的發音是死的動詞形,這就是雙重的不吉利了,算是數字裏的魔頭。
高橋對此非常講究。
“好!”陳亨俊表示同意。
次日下午,陳道俊被綁架後27小時。
高橋如約前來取錢,100多億實在太多,陳亨俊還貼心地準備一輛大面包車。
下午如約拿到全部贖金後,高橋與陳亨俊握手道别:“你放心,明天一早,保管你弟弟平安無事回到你身邊。”
爲了防止被人追蹤,高橋還特意和福田英夫在東京繞了好多圈,确定後面沒有車輛跟來,他們才放心的帶着錢回到了廢棄工地。
“喂,都把自己的袋子拿過來,你們拿去分!”
這時,門口也走過來兩個人,看身形,應該就是在學校裏冒充學生的綁匪。
之前一直沒出現,原來是在外面當暗哨。
高橋和手下們興奮不已,這兩年綁架的12個人,都抵不上陳道俊一個人出的贖金多。
趁着他們興奮的功夫,陳道俊問吉田正一:“你怎麽被抓來的,真的是因爲沒錢還是?”
松奈也豎起來耳朵,頭微微側過來聽。
吉田正一瞟了一眼綁匪,低聲說道:“别提了,我老婆和我一個部門,最近聽說買麥飯石的杯子能返利,花光了家裏的積蓄”
“哦”陳道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松奈,後者已經羞愧的低下了頭。
“就在昨天,我還在謀劃着要如何在股市好好賺一筆,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别人賺錢的目标,真是世事難預料!”陳道俊歎了口氣。
見高橋發現他們的交談,轉過身看向他,陳道俊問道:“錢已經拿到了,該履約放我們走了罷?”
高橋和手下們對視一眼,朗聲笑道:“行當然沒問題.我可是個講規矩的人,但幹我們這行的,可不白綁票,這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你還沒給贖人的錢。”
陳道俊眼睛眯了眯,他的心沉了下來。
這家夥,分明是看到錢太好賺了,又起了貪婪之心。
“你要多少?”
“一口價,再拿50億來,我就全部放了你們!”高橋漫天要價。
陳道俊搖了搖頭:“我憑什麽爲了一個女仆花這麽多錢?”
松奈身子縮了縮,努力讓自己變得沒那麽顯眼。
“那我不管,是你自己說的,給我錢,讓我把人全部放了,陳先生,你肯定不會食言,對麽?”高橋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陳道俊。
“老大,幹脆就100億吧,跟他廢什麽話,我望風去了!”說這話時,站在門口的黑衣匪徒接了句就出了門。
陳道俊歎口氣,剛要開口說話。
外面就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有人偷襲!”
然後是砰砰作響的槍聲。
外面的劇變,讓屋内剩下的五個匪徒瞬間警覺起來。
高橋示意幾個手下找好位置隐藏,掐着陳道俊的脖子把他拽到一邊,拿起槍狠狠頂在陳道俊腦門上。
“想死是吧,竟然敢報警!”
陳道俊心裏也是一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馬上争辯:“不可能,你們有三個人質在手上,警察怎麽敢貿然開槍,難道不管我們的命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