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帝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倒是生了一雙好眼睛。”
李葉舞聞言斂眸:“多謝陛下誇,民女不敢當。”
“有什麽不敢當的,你把傷之迷得神魂颠倒的時候,把太阖州百姓治得服服帖帖的時候怎麽不想想這個?”
李葉舞心裏一突突,果然,狗血電視劇這不就來了。
皇帝這是要來找茬啊。
換做平時李葉舞早就怼回去了,現在也隻能低頭任憑他批評。
“你是個聰明人,你的才能我也有所了解,不可否認你是難得的将相之才,如果你是男兒身我定會讓你封侯拜将輔佐傷之。可惜,你是女兒身,你并非我理想中的皇後人選。
我以爲讓你成爲側王妃對你而言已是天大的榮寵,但看來你的野心卻不止于此。
你可知皇家最重視血脈與出身?你有哪一樣配爲正妃?”
武侯帝這話說得李葉舞的槽牙不住地緊咬,這活脫脫惡婆婆挑刺窮媳婦呢。
她是要反還是要反還是要反啊?
“聽聞觞王側王妃能言善辯,爲何不說話?”
“民女不敢說。”
“有何不敢說?你倒是說說,若說出個理我興許能赦免你。”
李葉舞沒有擡頭隻淡淡地勾唇:“陛下說話算話?無論民女說什麽都會赦免民女無罪?”
似乎李葉舞的反應在武侯帝的預料之中,他隻淡淡地望着那個看是乖巧匍匐在地實則渾身是刺壓根不好惹的人,然而這樣的人再怎麽厲害又如何?在他眼裏終究隻是蝼蟻。
武侯帝并沒有把李葉舞的命看在眼裏,畢竟要讓她死,易如反掌,故而不屑地點頭:“朕的話自然一言九鼎,在這大殿之上赦免你又何妨。”
言下之意,等你出了這大殿再殺也不遲。
然而能換來大殿上的暢所欲言對李葉舞來說就足夠了。
她慢慢直起身:“陛下是民女見過最有能力的皇帝,畢竟縱觀曆朝曆代,能一統天下的皇帝可不多。”
武侯帝輕蔑一笑,似乎對于李葉舞的拍馬屁早在預料中。
“然而……”李葉舞話鋒一轉:“會打仗的皇帝不一定會守江山,雖然大楚看似一片太平,實則暗潮洶湧,不說佞臣奸相,僅僅說這東趙的細作,相比已經讓陛下吃到苦頭了。
陛下殚精竭慮大半輩子,是拿下了整片大陸不假,然而在您四處征戰時空虛的後防也在被敵特分子偷偷滲入。
即便您現在發現了問題,可說實話亡羊補牢也有些晚了。”
“如何晚!”武侯帝橫眉倒豎:“大楚四海升平國泰民安何來問題!還佞臣奸相暗潮洶湧,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穿煽動謠言麽!”
“若非事實,陛下大可當是婦道人家信口胡謅一笑置之便是,然而陛下如此盛怒不是更說明民女說中了大楚的痛處呢?”李葉舞勾唇返笑。
“你!”武侯帝這一生哪裏被人這麽明嘲暗諷過?登時感覺頭腦發昏,恨不得要滅了她。
李葉舞連忙叩首:“陛下說過讓民女暢所欲言的。”
“哼。”武侯帝一拂袖子憤懑道:“你繼續說,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麽!”
李葉舞拱手作揖繼續開口:“陛下可知敵人滲透大楚卻遲遲不動手,在等的是什麽時機?”
“莫非你還能知道不成?”武侯帝輕蔑地笑了,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跟他說家國大事,還佯裝一副老成的模樣,簡直可笑。
“如何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一個強大的國家?發動戰争麽?隻有傻子才會硬碰硬,真正的陰謀家應是蟄伏在角落,等它自己出現問題分崩離析再出兵。
大楚看似固若金湯堅不可摧,事實上卻有一個巨大的隐患——皇子已相繼成年陛下卻遲遲沒有立儲。
在這個暗潮洶湧的時候,若陛下突然暴斃……你說大楚未來将會如何?”
“大膽。”小海公公忍不住挑眉,一臉又驚又怕。
“陛下莫要生氣,民女也隻是合理揣度而已,而且這才剛剛開始如果陛下此時就受不了那後頭的民女還是不要說了爲好,省得出了這個大殿民女就小命不保了。”
“繼續說。”武侯帝冷沉着聲音道。
李葉舞作揖繼續開口:“那民女就得罪了,假如陛下暴斃,皇位勢必空懸。即便三皇子四皇子無意争鬥,可站在他們背後的勢力與陣營也會推動着他們往前,雙方開戰是必然的。
一個國家想要一統天下或許要花費幾百上千年,但是分崩離析不過瞬息之間。”
“這些不過是你發揮的想象罷了,且不說寡人身體良好,僅僅現在,我召你來是爲何?不就是爲傷之繼承大統而鋪墊麽。你卻跟我假設這麽多有的沒得,完全脫離題意。”
李葉舞搖了搖頭:“從始至終民女在說的都是同一件事,您要知道皇子争儲不過是亂國隐患之一,除此之外還有佞臣叛國、亂黨造反等等,現在無論推誰上位都隻是治标不治本。
畢竟大楚要解決的不是皇子争儲,而是揪出背後的有心人,否則即便立了儲,仍然會冒出不同的問題。”
李葉舞這翻話等同帶着武侯帝跳出現有的問題去溯本求源,然而這話卻讓他睜開了眼睛,終于露出那麽一絲興趣。
“民女以爲,陛下現在要做的并非立儲,而是把幕後兇手揪出來。”
武侯帝又笑了:“你前兒個不是說大楚最大的問題是皇子漸長儲君之位卻遲遲未定麽,現在又說寡人要做的并非立儲,豈不自相矛盾。”
“确實,但不可混爲一談,在敵人沒有趁虛而入之前立儲君他們自然找不到這個突破口,然而現在顯然他們已經抓住了這個突破口,讓陛下吃了一虧。
此時虧已吃下,再去蓋這破洞已于事無補,甚至還會讓他們抓住錯處再做文章,畢竟皇子背後有不同勢力,無論立誰爲儲,都會煽動其背後勢力造反。
與其這樣,不如順藤摸瓜把人先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