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麾下的龍嘯營更是成爲衆人心目中的英雄。
此時就連驚雷也對蕭九兮改了态度,不管是在明面還是背後,驚雷都做到了表裏如一,真誠地誇贊蕭九兮。
眼看礦山區的情況逐漸好轉,蕭晢的情緒卻越發沉悶。
本來還在滔滔不絕誇蕭九兮的驚雷注意到蕭晢的情緒,默默住了嘴。
“王爺,您……”
“呵,父皇果然是偏心啊。”蕭晢擡頭看了一眼天穹,眼底出現譏諷之色。
“五皇弟确實在幫我,呵,但另一個層面來想,我這裏何曾不是在替他做嫁衣。”
簡單幾句話卻道盡了其中深意,驚雷順着山王的話往下思考,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天災确實不是武侯帝安排,但是這場天災最大受益人反而成了觞王,他沒有受災,甚至因爲救災而獲得山湖州老百姓的認可。
他日,若他獲得儲君之位,又何愁山湖州的百姓不服?
盡管這隻是山王的猜測,但是仔細剖析不就是這樣嗎?如果武侯帝有意将儲君之位給他,就絕對不會派蕭九兮過來。
在這太平盛世,一個儲君就夠了,若賢王太多,隻會給将來種下禍根。
“盡管我從小立志要做像父皇一樣強大的男人,盡管我一刻也不曾放松,可終究還是走不進父皇的心。”蕭晢薄涼的勾唇。
也正因爲看出了武侯帝的用意,這些天蕭九兮幫的越多,他就越不是滋味。
如果龍嘯營屬于他,這裏就不會有蕭九兮的事兒,又或者說如果父皇心裏有他,更不會有蕭九兮什麽事兒。
終歸,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瞎付出與瞎做夢罷了。
此時此刻,驚雷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他麻利地跪下:“王爺,在這些天是屬下失職。”
想到這些天自己頻頻誇贊觞王,不知主子内心該有多傷心,而且他這種行爲幾乎與叛徒無異,驚雷隻覺得羞愧又難受。
“與你何幹。”蕭晢一把将他提溜起來:“父皇雖然不看好我,但隻要他一日不立儲君,我便還有機會,終歸我會讓他知道真正适合那個位置的隻有我。”
“是!驚雷會一直追随王爺,萬死不辭!”
山王勾唇笑了。
主仆倆的談話,蕭九兮自然不知。
此時的他還在努力地挖掘,一切都是爲了早日回太阖州!
不過随着時間推移,有屍體的礦洞開始出現難聞的屍臭味道,即便隔着老遠都會被熏得頭昏眼花。
此時再挖掘俨然不是明智之舉。
而且就連那些隻是被堵住洞口的地方,也隐隐飄來屍體的臭味。
詢問才知裏頭也有傷重的人堅持不了已經斷氣,受傷的人傷口也開始腐爛,命懸一線。
蕭九兮擰眉,當機立斷收回還在挖死礦的人。
“從現在起,大夥集中火力把活礦的人解救出來,暫時放棄死礦。”
說罷蕭九兮大步往前走,臨時想到什麽,他又停下步伐:“對了,你們注意捂住耳鼻,瘟疫湯使勁兒喝。”
“王爺放心,我們省得!”衆人下意識地給蕭九兮做了個省心的動作。
蕭九兮這才大步流星地往蕭晢所在地方去。
彼時蕭晢還在爲看穿武侯帝的用心而傷心,蕭九兮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三皇兄!”
蕭晢一臉複雜地望着他,驚雷率先開口:“觞王殿下,王爺正在休息中,您怎可無招自入呢。”
“都什麽時候了還管這些虛禮呢。”蕭九兮不耐煩地瞪他一眼,徑直走到蕭晢跟前:“三皇兄眼下被埋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再這麽挖掘下去隻怕瘟疫就會蔓延了,不如及時止損停止挖掘。”
“停止挖掘,那些埋在地底的人怎麽辦?”蕭晢不由得眉頭皺起,滿臉的不贊同。
“我理解你的心情,隻是現在真的不能再挖下去了,咱們救援隊少說也有幾萬人,他們的命也是命啊!而且若真讓瘟疫傳播出去,就不止是幾萬人的事情,整個山湖州都會被拖下水。”
“你看到瘟疫了嗎?”蕭晢的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
“沒有。”蕭九兮沉默:“但按現在的事态和過往的經驗很快就會發生瘟疫!”
“在我治下山湖州共發生過3次大的地動,其中有兩次比現在還要慘烈得多,但即便那樣我也沒有放棄任何一個子民,全數将他們交回家人的手中,在這期間挖掘工作甚至延續了一個多月,即便如此也沒有發生瘟疫,而現在從未處理過地動的你卻來教我做事,你覺得我該聽你的嗎?”
“但是……”
“你是山湖州的王還是我?”蕭晢冷眸問。
蕭九兮看了一眼蕭晢冷嗤:“我不知道你又在作哪門子的情緒,終歸是你的子民,你若要看着他們死,那也是你的事。但我的人不能隕在這裏,挖完那幾個活礦我們就撤,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
蕭九兮說完轉身利索地出去,一點面子也沒給蕭晢。
蕭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站住!”
蕭九兮聞聲微微停下步子,但仍舊沒有回頭。
“你當我不想收兵馬?
是!要把他們還給他們的家人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問題是,不挖掘了你待如何?
是不是想着就地填埋?
說得倒輕巧,就地填埋後這些礦洞怎麽辦?你可知道山湖州每年要上繳多少鐵礦?上交不夠這些老百姓隻能用命來填!屆時也是一死!你說我能如何!”
蕭九兮一愣,他在太阖州這些年父皇從未給他任何壓力,甚至對他的胡作非爲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殊不知在山湖州三皇兄卻背負如此重則,難怪他總是一副怨念深深的表情。
一時間蕭九兮有些情緒複雜,不過最終他還是沉吟道:“殺頭之事還可争取,眼前的死亡卻即将逼近,與其因爲一個未知的結果而推無辜之人去死,還不如先獲得喘息機會,以後再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