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蕭九兮身體初初的那種怪異與不适已經令他麻木。
他的身體飄飄然的，腦子卻很清醒，就跟靈魂出竅了似的，故而大巫醫說的話他全都聽得到，但是身體無法發出任何訊号。
這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那些深入到骨髓的觸須突然發力，猛地紮入之前隐隐作痛的地方。
而後蕭九兮就感覺到了肋骨盡斷的刺痛，那種感覺就像是枝丫生生把他的骨頭鑽斷了一般。
方才那種渾身飄飄然的感覺霎時不在，蕭九兮隻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忍住，現在蠱蟲在複刻傷痛，忍過就好了。”大巫醫繼續勸。
蕭九兮青筋畢現，疼得渾身抽抽，最後還是死死咬住牙關，控制自己别掙脫。
大巫醫見他實在是太難受了，于心不忍給他紮了一針，蕭九兮瞬間不省人事。
“昏迷了好歹沒那麽痛苦，等醒來應該就差不多了。”
小徒弟們見狀同情地歎一口氣。
移髓換骨術若是好受，就不會稱爲秘術了。
這幾百年來，能像觞王這樣不顧自己性命去救枕邊人的可不多，即便有成功率也很低很低，因爲過程真的很難。
像王爺這樣的已經算讓他們佩服到五體投地……
……
蕭九兮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仿佛又回到了國亂的戰場上，那時候他剛打敗三皇兄，拖着疲憊的身軀往皇城趕。
但是路上卻遇上了埋伏，他和他的軍隊浴血奮戰，最終力竭而亡。
那種靈魂即将脫離肉體時，隻覺得肉體像是千斤墜一般的感覺至今難忘。
也正是有過類似的經曆，所以此時他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又一次離體了，四肢輕飄飄地使不上力氣。
蕭九兮正思考着，突然感覺到有人輕輕的把手放到了他的額頭，那手溫溫軟軟很舒服，讓他飄遠的感知慢慢回籠。
蕭九兮的知覺越來越清晰，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後就看到李葉舞正面對着自己，臉靠的很近很近，額頭上那隻溫溫軟軟的手正是她的。
蕭九兮下意識地伸手反握住她的手，一臉驚訝：“我是在做夢？”
李葉舞明明奄奄一息生死未蔔，這是怎麽一回事？
李葉舞不由得笑了：“睡蒙了？還是哪裏不舒服？我找大巫醫再給你看看。”
蕭九兮一臉驚訝地瞪大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咕噜坐起來。
“你……你好了？”
此時的李葉舞一改昨天的頹廢，不但神采奕奕，而且感覺整個人都透亮來了，像剝殼的雞蛋。
蕭九兮不自覺地靠近李葉舞，對着她左看看右看看這邊摸摸那邊摸摸，甚至恨不得扒拉她衣服檢查身體。
“？？？”李葉舞被他這一頓操作給整蒙了，正在閃躲間，房門被推開。
“傷之怎麽還沒……”
良王的話停在了嘴邊，默默退出并幫他們倆關上房門。
“……”李葉舞。
“……”蕭九兮。
i門外傳來一陣關切聲：“怎麽不進去？”
“難道觞王還沒起來？”
“大巫醫不是說這時候差不多該醒來了嗎？”
“咳……一盞茶再來吧，也不急這一會。”蕭衡尴尬地把門口衆人打發。
盡管衆人都不知道裏頭發生了什麽，不過還是很配合地退下了。
……
等外頭的聲音都沒了，夫妻倆再次博弈。
蕭九兮繼續扒拉她的衣服。
李葉舞左右躲閃，最後艱難地擡腿把他踹開。
“一大早你發什麽瘋，想挨揍是不是。”
盡管李葉舞已經奮力掙紮，但衣襟還是被扒拉開了，露出裏頭白皙光滑的皮膚。
蕭九兮一臉茫然：“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巫醫那勞什子的移髓換骨術真這麽厲害？李葉舞此時非但不顯病态，還精神奕奕，甚至半點傷痕也沒有了。
昨天他給李葉舞上藥時，還能看到她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青淤，可現在李葉舞完全跟沒事兒一樣。
若不是親眼見過，他完全不能相信。
李葉舞笑了也終于明白蕭九兮爲何發瘋。
實際上，她從混沌鍾醒來後也被吓了一跳，昨天被龍大連着踹了幾腳，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内髒破裂肋骨骨折了，本以爲小命休矣，她渾渾噩噩中感覺閻王殿都去逛了一圈了。
誰知在中途，突然有許多繩子沖她四面八方湧來，愣是把她拖着拽着拉了回去。
而後李葉舞感覺自己被封到一個蟬蛹裏，那蟬蛹裏有一種粘稠的汁液能讓人舒筋活絡放松。
李葉舞陷入這湯汁裏失去了意識。
等再次清醒，自己就跟脫胎換骨了似的。
到底怎麽回事，她也想知道。
不過身邊隻有蕭九兮而且還在呼呼大睡，除了他身邊再無任何人。
就算李葉舞想問也找不到人。
但在自己的印象中，蕭九兮似乎把她帶上了馬車，一路疾馳不知去向哪裏。
李葉舞很想說，她骨折了，甚至有可能骨頭斷了，這種時候不能亂移動免得傷上加傷啊……然而實在無法從昏迷中醒不來，隻能任由蕭九兮帶着自己“走南闖北”。
本來真的以爲自己會挂，誰知活下來了。
李葉舞又躺了一會兒，最後忍不住碰了碰蕭九兮。
誰知這家夥如此敏銳，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再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混亂的局面了。
蕭九兮撓撓頭，眼睛一邊滴溜溜地往李葉舞身上瞄，一邊暗暗活動筋骨。
說真的這兩天爲了趕路，除了三位病人之外，剩下的護送之人都不舒服，大夥風餐露宿神經緊繃沒有一個能合眼的。
連夜把病人送到仙藥山，又等着神醫宣布會診結果，之後再爲病人忙前忙後，誰不累趴？
别人尚且如此，更别說蕭九兮，畢竟他還陪着李葉舞完成了治療。
他隐約記得自己在昏迷前渾身肋骨盡斷難受得緊，可現在好像什麽事也沒有，而且身體比以前更輕快了。
看到蕭九兮非但沒有回答，還在那兒摸摸胳膊捶捶腿，李葉舞不耐煩地伸手踹了踹他。
“在發什麽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