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葉舞笑了:“如今你們才是賣家,自然是由你們定價,若價格合适我便代王爺将地收回。”
蕭九兮遠在京師就是有這樣的好處。
無論她怎麽說,都不會有人來戳破。
老管家在一旁震驚不已,原來小夫人這些天到處溜達,是爲了看田地嗎?
主子一件件丢掉的東西,小夫人在一件件撿回來……
老管家登時有種敗家子遇到賢惠妻的感覺,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伏地哭個幾天!于是乎對小夫人越發尊敬了。
老管家的舉動衆人沒留意,大夥都被李葉舞突然要買地的消息沖擊到了。
不過劉家主到底是四大家族之末,也知道自己沒有定價的資格,他含糊道:“這個嘛,我還沒想過賣多少,總歸不能比買的時候低的。”
“據我所知外頭田地多爲10兩一畝,王妃也可以參考一二。”
李葉舞忍不住笑了:“四方家主的意思是出市場價相同的價格?”
四人對視一眼沒說話,默認了。
李葉舞繼續開口:“可外頭的是良田,這裏的卻是荒田,要翻種可不容易。”
“它之前也都是良田,其實并不影響的。”慕家主加入群聊。
說來他與李葉舞有借牛之恩,後來用老水牛換了四頭羊。
李葉舞以爲慕家主和自己有換牛之情,好歹會客氣點,誰知人家該占的便宜一點不讓。
果然,能當上太阖城四大商賈都不是省油的燈。
“說來三萬畝田地數量不少,算下來也要三十萬白銀……王妃您……”
“沒事,價錢慢慢談,總比800萬欠條少,不是麽。”
李葉舞拿出殺手锏,這些人隻能尴尬地笑了。
八百萬兩确實離譜,若折合成土地,别說太阖城,大半個大楚都能買下了。
自覺理虧,四方家主摸摸鼻子:“要不這樣吧,當初多少錢買的,王妃仍舊按多少錢買回去,您看如何?不過前提是咱們不接受欠條了,隻能真金白銀地交易。”
四方家主這麽一說,其他人都有些驚訝。
商人重利,這種不虧不賺的買賣最是無趣,四方家主昏頭了麽。
不過轉念一想,荒地留在手中确實沒有意義,他們連自己的田地都快荒廢了,又怎麽有心力去弄新的田地,還不如趁現在賣了至少不虧不損。
想通以後,衆人倒也沒再說話。
好歹不是強要了回去不是。
皇權面前,他們到底是弱勢的一方。
李葉舞點頭:“還是四方家主有見地,那勞煩你們回去整理地契,十天後我連買地錢一塊準備了。”
衆人将信将疑,王妃是否真的能拿出這麽多錢。
不過看她那信心滿滿的模樣,又不似玩笑。
出了府,幾人很自然地一塊去了酒肆。
說起來,四方家主的主要産業爲酒肆客棧,太阖州各地乃至隔壁幾個州縣都有他的連鎖店鋪,生意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他很自然的成爲四大家族之首。
四人要商量個啥一般都會約在四方酒肆的雅間。
幾人落座後,掌櫃便識趣地安排酒水去了。
四大家族之末的劉家主最沒有安全感,一坐下就忍不住問:“你說王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四方家主沉吟半晌才答:“我差人打聽過,據說王妃之前在京師也是做生意的。”
“原來如此!”
“難怪她能輕易看出賬本的破綻,甚至還精于談判。”
“這個王妃不簡單,一過來立刻張羅還債買地,看來她是想把觞王府扳回正軌啊。”
“蕭九兮雖蠢卻讨了一門得力的媳婦。”
“她買田地是不是打算自己種糧?若她以後不跟咱們買糧食了怎麽辦?”
“呵,三萬畝能吃飽太阖城所有人嗎?再者她也要有錢請佃戶才行,如今的佃戶可不是有錢就請得起的。”
“也是,這年頭工錢漲瘋了,她若真開荒種地,不見得比現在舒服。”
說到這個,在大楚有兩種田模式,一是所有收成歸地主,農民隻領工錢和基本口糧。
第二種是農民承包田地,每畝按數目交糧交錢給地主。
不過,一般地主都以第一種模式經營畢竟好管理。
第二種承包田地多是官家經營,因爲衙門沒那麽多時間管田間地頭的事兒,租給佃戶是最方便的。
四大家族雖然主業是做生意,但手裏也有不少田地,以前給農戶每月兩百文工錢就行,現在漲到了800文然而願意留下的人還是很少。
最大的原因在貧民窟不但能領救濟糧和救濟錢還不用交苛捐雜稅,這種不幹活就能吃飯的好機會,誰不想要。
以前每年12兩的人頭稅早已把老百姓壓怕了。
假如家庭有6口人,那就是72兩!哪個家庭負擔得起!
以前沒得選擇,大夥隻能悶頭咬牙幹,自從蕭九兮弄了貧民窟還免苛捐雜稅,人們就紛紛跑貧民窟去了。
“你說,王妃會不會因爲沒人幹活而取消貧民窟的福利?”
一直是透明人的許家家主默默問了一句。
衆人一愣,互相看一眼又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我做夢都想着觞王趕緊取消福利,不過不可能,且不說其他,如今有八十萬人在吃這個福利,一旦取消肯定會激起民憤。”
“說的也是,民憤是很可怕的,前王不就是垮于民憤嗎。”
當年太和國皇帝甯爲玉碎不爲瓦全,沒等兵臨城下就燒城,這個不顧百姓死活的舉動讓老百姓徹底失望,在民憤的刺激下老百姓主動打開了城門,才促使太和城最終國破。
說到這事兒,四大家族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說白了,他們都是亡國奴,對大楚并沒有歸屬感,然而提起前朝又很是厭惡,誰會緬懷一個不顧百姓死活的君主?
“算了算了,别提前朝,小心有舊黨。”劉家主緊張兮兮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一個失言小命就沒了。
說到舊黨,這個群體比土匪還頭疼,他們窩藏在太阖城黑暗的角落,每天想着反楚複和,隻要聽到老百姓有任何诋毀前朝的話,舊黨就會将之殺掉。
它們就像喪家的瘋狗,比官家土匪可怕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