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甯宮裏的妃嫔,皇子和侍衛聞言,表情各異,但大都歡喜不已。
朱元璋是這個國家的擎天柱,隻要他沒事,這外邊的風雨,終歸不值一提。
馬皇後的淚水奪目而出,被她感染,其他妃嫔皇子,也跟着哭了起來。
皇宮,本應該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一般隻有亡國之時,這裏才會陷入如今的模樣。
她們中的許多人,真覺得天塌了。
“陛下……”
“陛下沒事就好……”
面對哭聲一片的坤甯宮,一直沒說話的姚廣孝站出來,給馬皇後一個眼神示意,馬皇後收到他的提示,帶着周通走向邊上的靜室。
她還不忘将朱棡和朱雄英也帶上。
周通跪在地上,給馬皇後說了皇帝的現狀和他想要做的事。
“你是說,陛下不想這麽快,穩定局勢?”
馬皇後知道老朱的去向之後,若有所思。
她問的人不是周通,而是一直不顯山露水的姚廣孝。
這位傳奇人物,她也見過,皇帝對他很是看好。
“或者說,陛下想要借助這場亂局,看看天下人心!”
姚廣孝話音落,房間裏的朱棡臉色微變。
不過大家也沒人注意到他那點小心思,馬皇後聞言颔首。
“出了這種事,陛下有責任!不過,這也能說明,咱們大明的官員中,出了很多有二心的人!
來人!”
馬皇後喊了一聲,外邊的禁衛走進來。
“你們現在,全部受周指揮使節制,讓大家做好準備,離開皇宮!”
有張異留下來的後路,想要安全離開皇宮不難。
不過這依然不是馬皇後的主要目的:
“你們去找些柴火,将這坤甯宮給本宮燒了……”
“母後,你……”
朱棡聽馬皇後說要燒坤甯宮,驚得一跳。
這武英殿燒了,坤甯宮也要燒了?
“燒了,不燒坤甯宮,如何能讓他們迷惑?
期望本宮這一把火,能燒出大明的朗朗乾坤……
馬上動手!”
馬皇後雖然是一介女流,卻也是果斷之人。
她一聲令下,侍衛們開始行動起來。
姚廣孝看着眼前的一國之母,心中佩服。
他追随周通前來,本就是希望自己的計劃能貫徹下去。
但這位後宮之主,卻并不需要他浪費唇舌。
隻是略微提點,她的執行力更勝男兒。
不多時,火光在坤甯宮冒起,諾大的後宮,被星火點燃。
馬皇後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座她才住了一天的宮殿,果斷帶着自己人離開。
周通沒有走,姚廣孝也沒有走。
他們見證後宮,在火光中燒成灰燼。
“咱們接下來,還有事……”
姚廣孝對周通說了一句話,手中還捏着一個倭寇的脖子。
他平日看着文質彬彬,隻是此時的模樣,周通看着都毛骨竦然。
他無聲點頭,說:
“聽從姚大人吩咐!”
……
“淩大人,坤甯宮拿下來了,該死的人都死了……”
淩說在坤甯宮着火之後不久,終于得到消息。
“您要的人,現在也控制在咱們手中,大人您去救了人,就是救駕有功!”
淩說心中狂喜,一直到坤甯宮火光起,他才真正把心中的石頭放下來。
如今大局已定,他控制局面之後,就能徹底掌控一切。
“你們派人,去将朱家老十控制起來,他可是咱們未來飛黃騰達的工具!”
做完這一切,淩說給宮牆上的手下示意。
手下聞言,在牆上打出一個不起眼的标記。
“胡大人,淩大人那邊回應了!”
胡惟庸安坐承天門外,聽着手下彙報。
确定淩說将該做的事做完,胡惟庸大喜。
“接下來,就該本相出場了……”
皇宮大門緊閉,文武百官,城中軍隊不得進入。
汪廣洋也好,正在城中輪值的武将等人也罷。
都沒有辦法進入宮門。
百官在城外焦急不已,他們擔心宮裏的情況,但又不敢破城。
隻能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走。
咳咳!
胡惟庸主動站出來,瞬間吸引百官的注意。
他走到城牆下,城門上的士兵也緊張起來。
“淩大人,如今城内是個什麽情況,還望告知?
本相看城内又起火光,難道是裏邊的賊子還在搗亂?
大人身爲錦衣衛統領,不思保護陛下,卻将我等中良拒之門外?
難道大人也跟那些賊人一夥,行造反之事不成?”
胡惟庸一席話,城外的武将臉色微變,紛紛看着城牆。
“胡相,你莫血口噴人,我錦衣衛的人,哪個不是陛下的死士?
攔着你們,不過是怕爾等中有和賊人勾結!
罷了罷了,如今我大明遭此橫禍,都出在那批和尚身上。
我錦衣衛因此死傷無算……
如今總算誅了賊首,卻總算能爲陛下報仇……
罷了,我給你們開門吧!”
淩說一句給陛下報仇,說的在場文臣臉色大變。
朱元璋終歸還是不在了?
城下的文官們,表情各異。
有悲傷皇帝駕崩者,也有表情古怪之人。
朱元璋和他們這些人,實在談不上有感情,但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要忠君愛國。
比起文官集團的神色複雜,武将們倒是真心悲傷。
一時間,所有人亂了方寸。
伴随着城門緩緩打開,淩說和他的錦衣衛們,滿身淩亂,從外邊走出來。
“你說陛下如何?”
胡惟庸臉上露出焦急之色,走過去一把抓住淩說。
他一個文官,竟然給他抓住了。
“陛下被那些倭寇僞裝成的和尚,出其不意給殺了,我等措手不及,隻能保護太子……
但奈何賊人早就勾結宮裏侍衛,我等獨木難支,最後太子也被殺……
他們在宮裏肆虐……
整個皇宮之内,敵我不分。
他們本想打開宮門,放人進來,我等拼命死守……”
淩說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出,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百官心中混亂,倒是沒有聽出他話中的破綻,隻是聽聞皇帝太子都死了……
一時間心神失守。
“是何人造反?”
汪廣洋一馬當先,迅速追問。
“是晉王殿下……”
淩說随手将鍋甩給朱棡。
“胡說,晉王有和動機造反?”
淩說的話,在場的人都是半信半疑。
大明的親王,權柄被皇帝限制。
朱棡一個沒有就藩的皇子,怎麽可能會造反?
淩說早就有準備,冷笑道:
“不是他,難道汪大人還覺得是我不成?”
他毫不掩飾的殺意,讓宮裏的侍衛紛紛拔刀。
宮牆上的弓弩,也對準汪廣洋……
肅殺之氣,凝滞當場。
百官瞬間,噤若寒蟬。
胡惟庸心中冷笑,表面卻不動神色:
“那晉王呢?”
“我等憑死殺敵,他走投無路,卻喪心病狂,點燃了坤甯宮,逼着所有人都一起陪葬了……
我等拼命施救,才救下了魯王殿下,其餘人等,都死了……”
淩說說出這等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不過聽着他的話,在場的文武百官卻是心頭發寒。
他們都是在沉浸在權力鬥争中一輩子的老狐狸,當知道結果的時候,他們已經确定,反賊到底是誰。
衆人不敢置信地看着淩說,誰曾想到,身爲朱元璋最爲信任的錦衣衛,竟然是這次造反始作俑者。
“淩說,你這些鬼話誰信?”
淩說話音剛落,就有幾個武将和功勳不服。
隻是他們話音剛落,砰,砰,砰……
幾聲槍響,他們就倒在血泊中。
現場瞬間,寂靜無聲。
汪廣洋愕然回頭:
“陸仲亨……”
吉安侯陸仲亨捅死身邊人,小心翼翼地擦拭手中的刀。
承天門前,風更冷了。
随着朱家皇帝的身死,造反的那些人逐漸浮出水面。
汪廣洋的身子是顫抖的,他似乎已經明白了造反的人是誰了。
他猛回頭,卻見胡惟庸笑語晏晏。
“諸位同僚,大家都少安毋躁……”
胡惟庸一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
恐懼,興奮,或者戒懼。
胡惟庸很開心,他并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無論如何,此時他終于成爲勝利者,掌控了京城的局面。
“汪相,推脫責任的事可以先放在一邊,咱們身爲大明的宰相,怎麽也要主持大局!
大局爲重,您所是嗎?”
胡惟庸拍着汪廣洋的肩膀,汪廣洋冷哼。
“一起走走!”
就如以前一般,他邀請汪廣洋進入宮中。
其他人駐足不前,不敢動。
汪廣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還是跟上了胡惟庸的腳步。
“陛下遭遇不測,身爲臣子的本相,悲痛欲絕!
遙想當年,陛下意氣風發,本相隻是他坐下一個不起眼的官員!
當時本相就想,要是本相能成爲這等英雄人物,多好……”
進入承天門,便是汪廣洋熟悉的廣場。
雖然北京的皇宮他來得不多,但這裏的格局和南京一模一樣,汪廣洋走在此處,神色恍惚。
聽着胡惟庸瘋狂的言語,他沉默。
“咱們的陛下是大英雄,也是枭雄!
如果他本本分分,也許還真能成爲一代明主!
隻可惜,出身決定了他的格局!
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忘了他能得天下,是因爲什麽?
他這些年在江南的所作所爲,其實早就失了民心。
有如今之果,未必不是前因所定?
你說是嗎,汪相?”
胡惟庸回頭,盯着汪廣洋,汪廣洋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
他本以爲胡惟庸會以利益誘他,或者以武力恐吓他。
卻唯獨沒有想到,胡惟庸所持立場,竟是如此。
朱元璋執政十年,重用春秋派的官員,由通過各種改革逐漸削弱相權。
身爲臣子的汪廣洋對朱元璋是忠誠的,但身爲文人的汪廣洋,卻能旗幟鮮明地反對老朱的立場。
“汪相,本相記得李先生将我扶上宰相的位置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
身爲宰相,不僅僅是要爲皇帝效力,更重要的,是要爲身後的讀書人謀取利益。
陛下辜負了天下讀書人,就是辜負了民心!
你确定,你有選擇的餘地?”
汪廣洋被胡惟庸的一番話,說得冷汗直冒。
身爲臣子,他有忠誠的義務,
可是身爲一個理學一脈的讀書人,汪廣洋自有他的責任。
他低下頭,扪心自問。
也許朱元璋不在了,對于這個國家而言,才是最優解。
沒有朱元璋,一切都能回歸舊制。
所謂的算學入科舉,所謂的改革,都該廢除。
皇帝已經因爲這件事,跟江南的士族搞得非常緊張,就連起義造反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伴随着朱元璋和朱标的去世,這些矛盾就能憑空消失了。
胡惟庸見汪廣洋楞在當場,呵呵笑起來。
“汪相,請協助胡某,撥亂反正!”
汪廣洋:……
造反,弑君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殺了朱元璋,對于他們而言,撥亂反正四個字也不算用錯。
他深吸一口氣,無聲點頭:
“新君在哪?”
胡惟庸笑笑,汪廣洋說下這句話的瞬間,代表他徹底選擇站在自己一邊。
“魯王殿下我護着,汪相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胡惟庸得意忘形之下,都不用避諱着。
他這句話,等于曾任了淩說就是他的人。
汪廣洋想起胡惟庸這些年的動作,再聯想到吉安侯陸仲亨……
他也不得不佩服,胡惟庸的野心和實力。
“胡相好心機,好手段……”
汪廣洋後退一步,給胡惟庸行了一個大禮。
胡惟庸很想忍着,但他還是忍不住笑起來,他笑得很大聲,汪廣洋十分尴尬。
爲了這一天,他等了實在太久了。
胡惟庸望着遠處,黑暗中的奉天殿。
上次他悄悄坐上皇位的時候,隻能背着人偷偷摸摸。
但今日之後,那把椅子對他而言,隻是唾手可得。
“胡相,我可提醒你,你能控制朝野,卻未必能控制外邊……
别忘了,甯王朱棣,可在徐達那裏好好着呢?”
曾經的燕王變成甯王,但依然是朱元璋最重視的弟子。
汪廣洋既然承認了胡惟庸造反的合理性,馬上開始爲他出謀劃策。
朱棣,徐達……
胡惟庸呵呵笑:
“所以咱們要馬上将魯王推上皇位,讓他成爲皇帝……
有了大義的名分,前線那些軍人會不會聽徐達的話,都很難說……”
……
汪廣洋和胡惟庸一起回來的時候,百官的目光不由自主聚在他們二人之上。
汪廣洋尤其得到關注。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動,随着胡惟庸的主動站出來,大家夥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
可胡惟庸能不能控制朝中的局面,這其實還沒有定論。
不說武将這邊,他是不是能徹底掌控兵權。
文官集團這裏,也需要有人爲他這件事的正統性背書。
正統性,乃是造反是否順利的關鍵。
如果汪廣洋不配合,哪怕胡惟庸将在場的人都殺了,他也是亂臣賊子。
而汪廣洋會支持嗎?
被所有人都盯着,汪廣洋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兩聲說:
“陛下遭遇不幸,但好在反賊都已經授首,本相建議盡快安排魯王登基……
如今蒙古人入侵,正是多事之秋。
國不可一日無君……”
他的話,引發嘩然。
誰都想不到汪廣洋被胡惟庸叫走不久,居然會直接投降。
“忠勤伯,好一個忠勤伯!”
“汪廣洋,你真實陛下的好臣子呀……”
并不是所有人都認同胡惟庸的做法,很快就有官員跳出來咒罵汪廣洋,不過他們的話音未落。
淩說大喊一句:
“原來這裏還有晉王殘黨,殺了……”
剩下來的錦衣衛聞言,直接拔刀。
手起刀落,不久,一些人倒在血泊之中。
汪廣洋的身體顫抖,這裏有許多人,可是他的同僚,甚至有他的好友。
可是面對這種原則性的問題,大家的立場終歸不同。
他看看其他人,尤其是六部的尚書和中書省一衆大員。
這些人是文官的領袖,也是他要争取的關鍵。
“幾位大人,借一步說話!”
汪廣洋将一衆中書省要員,六部尚書和禦史台的人都叫到一邊。
胡惟庸面帶微笑,任由汪廣洋行動。
“汪大人,您今日……”
等一衆人走到邊上的時候,衆人望向汪廣洋的目光,十分複雜。
有鄙夷,有不屑,也有不解。
“老夫雖然不齒今晚之事,卻也被他說服了!
本相服的不是胡惟庸,而是爲了我聖學的傳續,也爲了天下讀書人的利益……”
汪廣洋一開口,就将冠冕堂皇的理由搬出來。
在場的人,誰都不是三歲孩子,也沒有被他唬住。
不過等汪廣洋分析完如今的局勢,他們都沉默了。
或者說,心動了。
“陛下是吾等主君,我也明白諸位的感受。
然陛下這些年,已經走火入魔,已将我等視若寇仇。
所謂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諸位大人扪心自問,陛下這些年,把咱們當什麽?
本來,此事若是針對咱們中的個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如果陛下要斷的,是天下讀書人的未來,諸位又當如何?”
汪廣洋的一番話,換來了對面一片沉默。
胡惟庸刀劍雖利,卻也沒有完全殺怕眼前人。
他們也許沒有第一時間跳出來,可是他們不服。
但汪廣洋一番話,卻将他們都說服了。
人皆有立場,他們是人臣,也是士大夫,是讀書人。
自古以來,流水的皇帝,鐵打的士大夫。
大家早就形成了一套共治天下的潛規則,而老朱卻想打破這套潛規則。
在胡惟庸動亂之前,君臣之間的關系,其實早就有點勢同水火的意思。
有汪廣洋提點,他們突然覺得,朱元璋的死,未必不是壞事。
他死了,連能繼承他意志的太子朱标也死了。
朱元璋所推動的改革,也就戛然而止。
無論是開啓民智,還是所謂的商業化,在這些人心中,都是異端。
儒教文明本就是紮根于地主階級的利益上萌發的,農耕,才是這些士大夫心中的根本。
朱元璋死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政策就不用執行了。
他們依然是可以和君王共天下的士大夫。
“這未嘗不是,撥亂反正!”
汪廣洋一句話,讓他們徹底心動。
對,撥亂反正。
老朱死了,一切的該都都回到原點,回到他們熟悉的世界。
在這種情況下,才是天下讀書人的最優解。
汪廣洋見他們的目光柔和下來,知道自己的勸說成功了。
但有些事情,他們還放不下,那就是所謂的牌坊。
“咱們也不是背叛陛下,畢竟朱家的血脈還傳下來,好好輔佐魯王殿下,教導他正确的爲君之道……
且,胡惟庸看起來,有不臣之心。
我等暫時妥協,也是爲了保全主家的血脈……
諸位大人,忍辱負重呀!”
背叛這個詞不好聽,換成忍辱負重就順耳多了。
其實在場的老狐狸也明白,胡惟庸将魯王提上來,安的是什麽心眼。
當年小韓王落水的把戲,也才過去多少年?
老朱家的這個孩子,能不能長大都是另說。
可如果他們能争取,保住這家夥的性命,也算是對得起朱元璋了吧?
就算保不住,那也能安撫他們本來就不多的良心。
汪廣洋既讓他們維護了利益,也保住了他們的面子,還給了他們一條自欺欺人的理由。
這些人的目光,馬上變得柔順起來。
不管如何,撥亂反正,才是天下讀書人的根本利益。
老朱死了,無論是誰當皇帝,他們這些臣子都能獲得好處,甚至,對比朱元璋。
胡惟庸這個造反上位的皇帝,爲了穩住天下民心,會讓給他們更多的利益。
“就聽胡相的,咱們忍辱負重,保住陛下的血脈!”
權衡利弊之後,衆人臉上,變得正義凜然。
明明是妥協,卻說成忍辱負重。
汪廣洋點頭,能說服這些人,就算是說服整個文官集團了。
他們差不多都是彼此派系的大佬,其他人,會交給他們自己說服!
過了一會,在百官的矚目中,汪廣洋帶着衆人回來。
他們朝着胡惟庸行了一個禮:
“還請胡相早點安排新皇登基……”
……
順天府的秩序,很快穩定下來。
皇帝坐在一處酒館中,聽着酒客的消息,眼中滿是諷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