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正在算賬,老陌突然沖進來,吓了他一跳。
他一開始還戒備,發現是老陌之後,笑出聲來:
“原來是離兄弟,你怎麽有空來了?
真人和姚大師,應該還在陪着皇上……
對了,你說真人找我做什麽?”
陳珂見老陌言語嚴肅,也逐漸收攏笑容。
老陌跟在張異身邊多年,又是錦衣衛出身。
既然他如此着急,又是張異讓他來找自己,肯定有什麽大事。
“真人知道你在順天府路子野,市井這邊,有伱不少産業。
你可留意到,最近應天府内有大量外人存在?”
外人?
陳珂眉頭微皺,所謂的外人是指什麽人?
“不知離大人您說的外人,是什麽人?”
“蒙古人,倭人……”
老陌如實轉達姚廣孝和張異的話。
“蒙古人和倭人?”
陳珂聞言不由苦笑:
“大人,蒙古人在北京城,那可是遍地都是。
陛下拿下大都,對于漢人之外的民族,并沒有清算。
您要是讓我在這裏找某些蒙古人,那可是太爲難我了!
而倭人,應該也很少……”
“姚大人說了,這些人應該是成群結隊,很少出現!
而且人數一般是數百人,甚至更多,但他們應該會以幾十人一群,分散居住!”
張異和姚廣孝早就料到找人的艱難,直接給出這些人的畫像。
有了範圍,陳珂想要找人,似乎就有方向了。
“我讓陳滿過來,馬上吩咐下去,讓他手下的人去看看……”
陳滿這些年閑着無聊,也逐漸掌控了順天府的時間幫派。
有錦衣衛這層關系,他的做法隐約得到了來自官方的支持。
市井底層的重要性,朱元璋在南京時就見識過。
所以陳珂将陳滿叫過來的時候,陳滿聞言隻是點頭,馬上将命令發布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陌想要的消息,很快有了回應。
陳滿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似乎,有……”
他的回答,讓老陌和陳珂的精神馬上提起來,真的有?
張異的猜測是正确的?
“這陣子,很多兄弟确實發現,城裏多了許多陌生人,他們深居簡出,不引人注意!
但有些人不小心暴露出來口音,話語,确實很像倭寇!
如果放在平時,可能早就被人發現了!
但現在順天府的情況,天南海北的移民,各種口音都有。
加上來自于各地的商人,大家也就忽略了!
不過我讓人詢問之後,很快有人想起來。
這些人個子普遍偏矮小。
一看就不是當地人,但卻是在大移民之前,就已經提前在這裏……”
張異真的猜對了?
陳珂道:
“奶奶的,如果是南方的話,大家估摸着也聽出來了,可是北邊的百姓,對倭寇的情況并不敏感!
老陌,接下來咋辦?
咱們報上去?”
陳珂是錦衣衛,但他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錦衣衛,最多算是編外人員。
知道這件事後,他第一時間想着上報。
“這麽多人出現在京城,肯定有貓膩,必須讓官方将這些人控制起來!
不管他們是不是造反,都是這樣!
老陌,現在京城的情況很複雜,直接去報官的話也不行,誰也不知道朝廷中哪些人有問題。
你去跟上級彙報吧……”
老陌點點頭:
“找誰?毛統領在宮裏……”
此時,遷都的禮儀還沒結束,作爲錦衣衛的指揮使,毛骧和很大一部分的錦衣衛,同樣也是儀式的一部分。
“去找淩說,他應該沒有在儀式裏……”
保衛皇帝是錦衣衛的第一職責,在朱元璋舉行國祭的時候,毛骧在皇帝身邊,毛骧的心腹周通,也在皇帝身邊。
而淩說作爲被冷落的人,雖然他認慫了,但也失去了站在皇帝身邊的資格。
這是一種排擠,知道北京情況的陳珂馬上想起淩說。
老陌聞言點頭,淩說算下來,也是他曾經的老上司。
“我去!”
老陌說完,轉身,離開了酒店。
“人情冷暖呀!”
淩說帶着自己的老兄弟們,在街頭巡查。
應天府的治安,本應該是兵馬司管,輪不到他。
而從儀鸾司出身的錦衣衛,此時也應該在皇帝國祭現場保護皇帝,或者說,有資格站在朱元璋身邊。
可作爲副指揮使的他,偏偏出現在街頭。
雖然給毛骧認了慫,朱元璋也原諒了他。
但淩說知道,老朱已經徹底不信任他了。
也許等京城的事情塵埃落定,朱元璋就會找個借口撤了他……
就如他的靠山胡惟庸一樣。
他們這對難兄難弟,終究走到了不得不反的境地。
“大人……離青陌又是禀告,他說是大事……”
淩說正想着造反的事,心有感觸,突然手下來報,說是老陌有事。
“他?”
淩說眉頭皺起,老陌他很熟悉,大家在檢校的時候就共事過。
不過因爲後來老朱讓他脫離了錦衣衛,就跟在張異身邊,淩說跟老陌的關系也逐漸淡了。
他對張異本身沒有什麽大意見,可胡惟庸有,他就有。
“走,去看看!”
老陌急着找他,這事有點不尋常,他讓人帶路,去找老陌。
淩說回到了鎮撫使衙門,很快見到了老陌。
“淩大人!”
“老陌呀,有日子沒見了,今天你怎麽有空來找我……”
淩說擺出一副很熱情的姿态,要跟老陌親熱。
不過老陌退了一步,躬身道:
“事出緊急,我如今已經沒有進宮的路子,隻能先來跟淩大人說!”
“什麽事?”
淩說給手下一個眼神,能跟在他身邊的人,可都是心腹。
老陌道:
“國師和姚大人在來京路上,給我交代了一件事。
他們讓我找人查一下,這順天府中,可有大量倭人存在的消息?
我讓陳珂幫我探查,确實發現貓膩。
根據國師和姚大人的推測,這京城中,恐怕有人要造反。
這些倭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人。
請姚大人帶我進宮,去禀告聖上,由聖上定奪!”
“什麽?”
淩說臉色大變,同時他的心髒,也劇烈跳動起來。
造反,有人造反?
事情敗露了?
淩說整個人變得非常不淡定,甚至在老陌說出造反的時候,他就想拔腿就跑。
隻是随着老陌娓娓道來,淩說的情緒逐漸穩定。
盡管他手心冒汗,人也非常不對勁。
不過老陌并沒有懷疑他,錦衣衛是朱元璋的心腹,
任誰會造反,也沒有人會想到錦衣衛參與進去。
老陌雖然感覺到了淩說的緊張,卻隻以爲他是因爲聽了這件事憤怒。
“老陌,你确定?這件事可不是小事,如果弄錯了……
你我都要被陛下責罰的!”
淩說本能的,期望老陌能打消他的懷疑。
但老陌肯定道:
“淩大人,我并不是開玩笑。
這裏是北京,如果朕的出現那麽多的倭人,怎麽可能正常?
哪怕是洋人,出現在這裏也比倭人正常。
咱們和日本目前就沒有民間通商的環境,且日本那邊,秦王殿下還在整頓内務,
怎麽多的倭人出現在中原,隻有一種可能。
他們就是流亡海外的倭寇。
可是這些人,如今早就是喪家之犬,在朝鮮一帶苟延殘喘。
這麽多的倭寇,怎麽可能會突然出現在京城,
這一定是某些人給放進來的……”
淩說冷着臉,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他再次不着痕迹的,給心腹一個眼神。
心腹會意,走出說話的密室。
“那你說,那個想要造反的人是誰?”
淩說冷着臉,十分抗拒老陌的答案。
“能做到這件事,京城隻有一人,那自然是主政北京一年之久的胡惟庸,胡大人……”
“是他呀!”
淩說低下頭,眼中閃過森然的殺意。
“茲事體大,此事咱們也做不了主。
老陌,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是誰查出來的……”
老陌說了陳珂的名字,卻沒有說起陳滿。
淩說闆着臉道:
“此事我會派人進去知會毛指揮使,但我的情況你也知道,如果這件事是錯誤的訊息,我肯定要背毛指揮使穿小鞋!
你且在這裏等着,我讓人把陳珂叫過來,咱們一邊知會宮裏,一邊派人去探查……”
淩說的做法沒什麽毛病,老陌也知道他跟毛骧的關系不好。
這件事如果弄錯了,确實也是麻煩。
“我去召集人手,如果确認之後,這件事就是大功一件,大家都有肉吃!
不過小心點沒錯……”
淩說讓老陌準備着,走出房間。
他給心腹一個眼神,對方已經明白淩說想幹什麽?
不多時,許多錦衣衛帶好弓弩,還有兵器,出現在院子裏。
淩說也全副武裝。
陳珂在不久後也過來了……
當看到全屋武裝的錦衣衛他姓李咯噔了一下。
但淩說已經走過來說:
“陳掌櫃,辛苦了,這事要是真的,你要記大功……
走,咱們進去!”
淩說将陳珂也帶入其中……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淩說看似漫不經心的詢問,陳珂的眉頭緊鎖,他看了一眼老陌。
然後說:
“知道這件事的沒幾個,我就是叫下邊人去打探了一下……淩大人,宮裏有消息回來了嗎?”
胖子看似漫不經心,詢問淩說。
“差不多了吧!”
淩說心不在焉地應付着。
“你們且在這裏等等,我再叫些人……”
淩說又出門。
陳珂和老陌,兩個人眼中的神色已經不對了。
“我感覺,那些人望向咱們的目光不太好,這不像是針對那些人,而是針對咱們……”
老陌低着頭,用很細微的聲音說道。
陳珂額頭冷汗也冒出來。
當了那麽多年陰溝裏的老鼠,陳珂對于危險的直覺并不會比老陌低。
當淩說說的那些話,逐漸引起他的懷疑的時候,陳珂本能的隐藏了陳滿的存在。
“咱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或者不敢去想一件事,胡惟庸爲什麽能将那麽多人給送到京城裏,卻讓人毫無察覺……
他有這個能力,但不該沒有人監視他!
陛下的錦衣衛去哪了?
難道錦衣衛這樣盯着一個官員,卻依然讓他無法無天?”
陳珂的聲音低沉,呼吸急促。
當發現了事情和想象中不一樣的時候,所有的懷疑,都會浮出水面。
錦衣衛有人配合胡惟庸,是所有可能中的最不可能。
尤其是淩說,他手下死的官員無算,不少就是胡惟庸的班底。
兩個勢如水火的人,怎麽就攪和在了一起。
哪怕是現在,他們都不敢相信。
可是不信,也不行。
淩說的表現實在太過古怪了。
正常的反應,此時錦衣衛應該已經動起來。
“找個機會,先離開……”
陳珂對老陌低聲說道,二人已經琢磨先離開這裏。
陳珂打開門,卻發現,他們早就走不了了。
弓弩,火槍……
外邊的錦衣衛,起碼有上百人。
“老陌的反應慢了些,陳掌櫃卻是聰明人!
隻不過,你們反應得太晚了!
射!”
淩說一聲令下,手持弩箭的錦衣衛,馬上動手!
……
宮裏,
伴随着皇帝的國祭逐漸進入尾聲,張異也在靜靜等着。
外邊還沒傳來消息,他心裏也沒底。
不過張異等不久,就有一個錦衣衛悄悄摸過來。
“國師,姚大人!
老陌讓我給你們遞個消息!
外邊,沒有異常……”
對方說話的聲音很低,但表達的意思也很清晰。
張異和姚廣孝聞言,面面相觑。
他們的猜測不對?
外邊沒有異常,如果張異的猜測是正确的,那幾乎不可能。
所謂的造反,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殺了皇帝,哪怕這件事其實也不簡單。
如何能在成事之後,完成兵權的掌控,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胡惟庸想要造反,城裏應該會出現蛛絲馬迹。
老陌讓人傳回來的消息,和二人的認知不符。
張異和姚廣孝正要細問,此時的儀式終于結束。
皇帝結束儀式之後,并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将百官,連帶着張異和姚廣孝,都帶到禦書房去。
北京的禦書房内,有一個巨大的立體地圖,正是當年張異爲徐達造的東西。
這玩意不知道爲什麽會被皇帝安排在禦書房。
“蒙古人在哪?”
朱元璋将儀式舉辦完,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前線的戰事。
他看到那個立體地圖的第一面,也是充滿驚喜。
朝中自然有前線的将領,負責給皇帝通報軍情。
他馬上走出來,在地圖上給皇帝比劃。
京城和前線不遠,軍情也差不多是最新的。
朱元璋和一衆朝臣,都圍在地圖上聽着前方軍報。
大部分的大臣,首先是松了一口氣。
至少這次蒙古人南下的猛攻,被徐達擋住了。
大明軍隊的戰力,在北伐的時候都所向披靡,守衛戰,打得自然是遊刃有餘。
既然對方攻不下來,那他們的命至少不用擔心。
不過,蒙古人這樣不要命的攻擊,确實也給北京帶來極大的壓力。
天子守國門,這句話說得輕松。
可如果戰争就發生在你近在咫尺的地方,誰能淡定。
“不對勁,不對勁……”
老朱聽着前方的軍報,在禦書房裏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根據前線的戰報來看,蒙古人進攻中原的決心似乎并不強。
他們的戰鬥方式,隻能指向一個目的,就是牽制。
牽制前線的軍隊,他們想做什麽?
“陛下,不知有何不對勁?”
朱元璋回頭看了他一眼,回:
“那些蒙古人,可不像是給朕找麻煩的,反而像是某些人打配合的……”
胡惟庸神色不變:
“臣等不懂軍事,不過陛下此言,意有所指。
若對方隻是爲了牽制前線的軍隊,大抵就是他們覺得,咱們内部有問題?”
老朱沒想到胡惟庸如此坦蕩,默默點頭。
他的猜測,讓周圍的官員有些慌張。
“此事隻是朕的猜測,當不得真!
畢竟,蒙古人的真正目的,朕解釋不清!
聲東擊西,或許他們還有别的戰略目的,來人,東邊你們派人看好了……”
老朱一個一個命令發布下去,有不少武将跪地領命。
“臣有個建議,既然前線吃緊,北京城這邊,應該暫時管制起來……
以防不測!”
胡惟庸再次提醒皇帝,他的提議,朱元璋依然接受。
“毛骧,此事交給你!”
老朱回頭看了一眼毛骧,毛骧領命而去。
張異和姚廣孝,一直在看着,沒有發表意見。
胡惟庸的表現,很正常。
而且他主動提起戒嚴,京城就鬧不出什麽事。
不過哪怕胡惟庸很正常,但巨大的不安全感,依然讓張異感覺渾身不對勁。
他是一個知道曆史的标準答案的人。
雖然如今的試卷,早就變得面目全非。
但他并不相信,胡惟庸會因爲他這隻蝴蝶,而連整個人都變了。
可所有人都告訴他,事情其實很很正常,沒有他猜想的事情發生。
朱元璋将一個個決定做下之後,終于感覺有些疲累。
他讓文武百官推下,張異本來應該随着姚廣孝離開,但老朱卻留下他。
“去看看你爹!”
忙完公事,接下來就是個人私事。
張正常的身體,随着拿回天師位,最後一口氣洩了,身體馬上不如從前。
他被皇帝安排,在宮裏休息,有太醫親自看病。
老朱提要件老張,張異低頭道謝。
君臣二人,前往老張的栖身之處。
“張愛卿,要保重身體,
以後國家還需要你呢!”
皇帝駕到,張正常想勉強起身。老朱一把按住他,輕聲寬慰。
張正常笑笑:
“微臣恐怕要辜負陛下期待,這老祖宗,已經向貧道招手了!
臣碌碌一生,但系數過往,總算不愧祖宗。倒也可以坦然赴會。
陛下若是用得上我龍虎山,恐怕隻有孩兒們能爲您效力了。”
老朱臉上露出古怪之色,當年張異說他夢中和老天師暢談,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們有沒有聯系?
張家,确實多有神異,一時間,他看老張淡然的模樣,似乎有些羨慕。
生死間有大恐怖,能夠淡然面對,老張就算是有修行了。
朱元璋自己也不敢保證,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能不能做到如此淡然。
淡然他也明白,所謂的淡然,無非就是死而無憾。
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去的時候,能不能留下這四個字呢?
而他目前還活在這世間,想要拼命做好的事,
究竟能不能實現?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張異,笑道:
“就這小子,還有宇初那個孩子,朕看着都喜歡。
尤其是張異,你也知道朕是從小看着長大的,雖然不是父子,但情同父子。
張愛卿你放心,他們吃不了虧!”
皇帝一個情同父子,讓張異心頭觸動。
朱元璋這話說着是啥意思?
老朱和他關系是好,但大部分時候,他們之間的形容,最多也就是叔侄?
難道皇帝打算……?
老張精神萎靡,倒是沒有聽出朱元璋的話裏話外。
皇帝安撫了老張一番,便讓張異陪同他,去另外一處。
張異跟在皇帝身後,慢慢前行。
等他确定了來處,微微吃驚。
這裏是供奉朱元璋父母的地方,也是朱家的宗祠。
皇帝将他引來這裏,是爲何?
張異低着頭,已經明白老朱的答案。
除了二人的腳步聲,這裏算不得清淨。
因爲有梵音隐約傳來。
“朕将父母遷徙此處,所以讓人安排了一場法事……”
朱元璋知道張異疑惑,随口告訴張異答案。
張異若有所思,也不覺得奇怪。
老朱這些年,雖然崇道,但他談不上信奉道教。
如果從内心親近而言,當和尚的三年時間,對他的影響也大。
佛門雖然被正一道壓下去許久,可在皇帝心中始終有它的位置。
叫一些和尚,給父母超度,祈福,也算是常規操作。
張異和皇帝踏入期間。
那些和尚蓦的站起來,但皇帝擺擺手,他們趕緊繼續念經。
就那一瞬間,張異産生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而且他一個道士站在和尚堆裏,也有些顯眼。
“你是聰明人,當知道朕的意思!
朕很少帶除了親兒子之外的人過來……”
朱元璋話說到此處,張異再不明白就是傻了,
皇帝在遷都之後,居然有收他當義子的打算?
收義子,這件事在元末明初其實并不奇怪,大家都在通過收義子的辦法,去籠絡一批人。
沐英也好,平安也罷,都是如此。
可義子畢竟隻是義子,名爲兒子,實爲君臣。
張異一直覺得,他和朱元璋其實沒必要走這套程序。
他的心情,頗爲玩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