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秋學院中選擇官員?
張異愣了一下,春秋學院從來就不是一個培養官員的地方,張異對春秋學院的期許,是培養技術型人才。
他們才是影響華夏未來的關鍵性所在。
淡然,如果一個懂技術的人,進入官場。
帶來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朱樉道:
“本王對那些整天隻知道之乎者也的官員興趣不大!
日本那個地方,比起大明來說實在太慘了!
他們所謂的大名,皇室過的日子,還不如江浙一個富商!
那裏是我大明未來的橋頭堡,指望那些人進行有效的建設,那是不可能的!
本王需要更好的人才……”
春秋學院三年,如今招生早就不止是罪臣子弟。
張異低頭沉思,旋即搖頭道:
“殿下,這種事您該問的不是貧道,而是陛下!”
張異本身并不太希望自己培養的學生送去日本。
很簡單,這些掌握了自然科學的人才,留在大明尚不夠,送給小日子幹什麽?
當然,類似造船工匠之類的人,也許可以以技術人才的形式駐紮日本。
但他認爲,第一批去日本的主體,不應該是技術人員,而恰恰就應該是儒家那些人。
傳播思想,才是統治日本的關鍵因素。
“殿下,貧道倒是有個主意,您可以多和孔讷聊聊……
他的新儒家運動,也許可以找出不少人才!”
孔讷在報紙上和汪廣洋他們對噴,雖然氣勢上被諸位大儒和文官噴得體無完膚。
但他的思想,他的理念,卻也因此得到傳播。
不獨在文人的圈子裏,就算在百姓中也逐漸有了自己的名聲。
孔家五十七代世孫孔讷,未來的衍聖公,與他父親和爺爺不同。他至少憑借着自己的本事讓天下人記住他。
哪怕是理學在大明是壓倒性的,依然會有許多人不認可這種觀念。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讀書人。
這些人的聲音,放在以前是發不出去了。
他們用人微言輕來形容,再适合不過。
不過有了孔讷這個标杆,許多人也通過投稿,在日月時報上有了發聲的渠道。
從儒家内部,都開始出現一股不小的聲音。
張異通過《日月時報》的影響力,特意去扶持這種發聲。
而且,他按照後世的炒作手段,給孔讷冠上一個新儒家運動領袖的标簽。
新儒家這個名詞,也逐漸流傳開來。
“朝廷既然想要引導新儒家運動,争奪釋經權,就應該給這些人一個機會!
但如果正常的科舉,哪怕是皇上有意,恐怕想要改變科舉的内容,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這些人如果能通過殿下的渠道,去培養一批!
等到時機成熟,再反哺大明,那是最好不過……”
朱樉聞言,好像這也不錯。
“雖然已經拿下天皇,可日本各地的反抗沒有結束,且流竄海外的日本武士,現在反而比攻伐日本之前更多了!
殿下任重道遠呀!
也許等徹底解決這些麻煩,殿下才能真正成爲日本的王……”
朱樉聞言,點頭道:
“确實如此,這些海盜中,有不少人跑到朝鮮去了!
還有一些人沿着朝鮮海岸南下,去往東北一帶,他們沿着海岸線下來,也對北方多有侵擾……
我大明攻伐日本的初衷之一,也是爲徹底解決倭寇之亂。
但如今看起來,似乎倭寇的規模還多了起來。”
對于這種現象,張異覺得正常。
縱然因爲日本的戰亂,導緻海上的倭寇變多,但這和過去的倭寇之亂有根本性的區别。
過去的倭寇之亂還有大海盜的橫行,是因爲大明對于倭寇的事情,隻能被動防守。
這些海盜,哪怕玄武軍打擊過海上的據點,他們也有日本這個大後方作爲基地。
許多大海盜,他們的大本營就是日本,這也是大明很難解決海盜之亂的原因之一。
而日本打下來了。
哪怕那些人流竄他們又能去哪?
朝鮮也許是一個選擇,可是朝鮮本身就是大明的藩屬國,而且是非常忠誠的那種。
就算弱雞了點,也足以讓那些流浪者很難受。
“無根浮萍罷了,他們一些人流竄到朝鮮,隻能如喪家之犬,沒有落腳之地!
這些人大概會給海防造成一點麻煩,可咱們北方的問題解決了,海岸線的防禦就不是問題!
至于往北邊跑的那批人,更是找死……”
日本的北邊,是後世的遠東,那地方放在幾百年後,都是凍死人的地方,更何況是小冰期時期。
朱樉聞言,也是放心下來。
用兩年時間,穩定日本的局勢應該是夠了。
接下來,就是再次開啓美洲航線!
朱樉拍了拍張異的肩膀,感激之意,不用言說。
“對了,常茂的死,你知道吧?”
朱樉突然聊起這件事,張異神色不變,無聲點頭。
關于常茂身死的真相,朱元璋隻告訴朱标一人。
張異試探過周通,他這個毛骧的心腹都不知道這件事。
朱樉,張異相信他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的話,他不會主動跟自己提起這件事。
“常茂這個家夥,其實死了也好!
本王在浙江訓練的時候,就聽說過他不少傳說,這家夥絕對是個禍害……
不過,常将軍很傷心……
他打下日本之後,還在倭寇中尋找常茂的消息……”
朱樉說到這裏,歎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以前本王沒當過父母,并不理解父皇的心情!
如今,倒是有些同情他……”
經曆過風雨的朱樉,有許多情緒想跟張異分享。
隻是張異的念頭,已經落在常茂死的那件事上。
這件事,算是他身上埋的比較大的雷之一。
也是朱元璋能随時拿捏他的一個重要的事件。
“常将軍這是覺得,常茂跟倭寇有聯系?”
“呵呵,你大概不知道,常茂真的跟海盜有聯系……”
朱樉雖然沒有得到關于常茂死的情報,卻也知道一些風言風語。
常茂要挾的人,不僅僅隻是走私,有些海盜他也敢合作。
這貨就是将無法無天刻在骨子裏。
根據朱樉的說法,常遇春查到這裏之後,氣的差點舊病複發。
後來他一怒之下,不查了……
張異莞爾,他沒想到,自己可能會暴露的一條線,竟然被常遇春自己掐斷了?
将張異送到春秋觀,朱樉回去陪妻兒去了。
張異目送他離開,也轉身進了道觀。
“師弟,龍虎山有信來,師父和宇初師弟都有信……”
吳葆和見到張異,将兩封信交給他。
張異先打開老張的信,張正常日常給他說了龍虎山上的情況,并報告一切安好!
張異每次讀着這些信,都十分開心。
他想了一下,給老張回了信,告訴他自己明年想完婚的事情。
今年時間有點緊張,怕是來不及了。
張宇初已經在父母的安排下成家,張異自然也逃不過父母催促。
寫完這封信,張異将目光落在張宇初的信件上。
這些年,張宇初和他的信件來往變少了,但兄弟之情并沒有淡去。
張異打開張宇初的信,剛才喜悅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
應天,淩府。
短短幾天時間,許多人已經忘了淩說這個人的存在。
也許有人會想起他,但大多數時候,大概會感慨一句,他死了沒?
就在這無人問津的夜晚,淩說終于從昏迷中醒過來。
“老爺,您醒了……”
淩夫人看到淩說蘇醒,趕緊過來伺候着。
“您這段日子可是把我吓壞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孤兒寡母怎麽辦?”
淩說口幹舌燥,強撐讓自己起來。
但他是趴着的,起身馬上動了傷口,淩說的臉抽搐,倒吸一口涼氣。
“老爺,您趕緊躺着,若是牽動傷口,家裏可沒有多少錢給您治病了!”
“我這病,花了不少錢吧?”
聽着夫人提起錢,淩說反問妻子。
“您用了整整一箱子大蒜素……”
“家裏哪來那麽多銀子?”
淩說聽着夫人一說,自己吓一跳。
大蒜素作爲治病的良藥,雖然價格已經下來了,但依然不是随便就能用的。
普通的風寒,細菌感染。
三兩瓶也許夠救命了。
可如果是他這種情況……
“你檢校那些兄弟湊了一點,家裏的積蓄拿出來……
但要不是有那兩位恩公,相公你活不下來!”
“恩公……?”
淩說聞言一愣。
“對呀,你身上用的大蒜素,少說也有一箱子了,那兩位恩公給你開了藥,還送了兩箱大蒜素……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恩情呀!”
“那兩位恩公是誰?”
“不知道!”
淩夫人三言兩語,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淩說。
淩說聽着,臉色陰晴不定。
“你确定,對方是晚上來敲的門?”
“是呀,相公!”
“那會是誰呢?”
淩說自言自語,那兩位幫他的人,聽他妻子描述,應該是幫某位貴人辦事的人。
其中一個是大夫,另外一個是跑腿的下人。
可是他們卻蒙着臉,顯然是不想讓淩夫人知道是誰。
淩夫人是個婦道人家,并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能在宵禁的時候出去,這應天府中本身就沒有多少人。
想要在宵禁的時候躲過人,必然是位高權重。
這樣的人,應天府數着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陛下?
淩說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宮裏,但很快被他否決這個可能。
想起自己身上的傷勢,淩說心中升起一股恨意。
爲什麽自己差點被打死,毛骧是一點事都沒有。
皇帝此行,未免也太過絕情。
自己又沒做錯什麽,明明毛骧也有錯……
淩說知道自己撿回一條命後,登時悲從中來。
他們這些錦衣衛,看似風光無限,生殺予奪。
原來被君王剝奪權柄之後,他們如此可憐……
連買藥的錢都湊不齊,憑什麽?
他們明明擁有那麽大的權力,卻沒有半點好處。
“老爺,您這是……”
淩說的情緒起伏,身體也變得燥熱起來。
淩夫人發現丈夫的異常,慌了手腳。
“老爺,您可不能有什麽事呀!”
“我沒事,我累了,讓我歇會!”
淩說确實也感覺到了疲憊,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不過他腦海中,已經全是對朱元璋處世不公的恨意!
……
“國祭準備得如何?”
“陛下,已經準備好了!
下個月初一,國祭一定能舉行!”
皇宮,午朝!
朱元璋将中書省一衆大員召集到禦書房,讨論國祭的事情。
禮部尚書肯定了國祭的進度,老朱算了下日子。
距離初一,大概還有三天時間!
“很好……,接下來,關于遷都……”
朱元璋将自己的議題一個個推行下去,胡惟庸看見汪廣洋已經神色恍惚,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跟同僚們對視苦笑。
在大明當官,确實沒有好的身體扛不住。
大明之前的朝代,可能幾天才上一次朝,可到了朱元璋這裏,一天上三次朝都是常态。
好不容易應付完皇帝,衆人離開皇宮。
胡惟庸看着已經夜色昏暗的應天,搖了搖頭。
他回到胡府,按照慣例開始讀書。
等到月上枝頭,胡惟庸伸了伸懶腰,準備休息。
“胡相!”
家裏的下人匆忙跑到書房門口,低聲道:
“有人求見大人!”
“有人,這個時候?”
胡惟庸一愣,這大半夜的,都宵禁了,還有誰找自己?
“是誰?”
“對方蒙着臉,看不清楚模樣,不過他說,治病之恩,沒齒難忘!”
治病?
胡惟庸臉上泛起一絲古怪之色,卻是笑了起來:
“你将他引到書房來,但切記,不可讓别人看見!”
如今已經是夜深人靜,能在半夜來到自己的相府的人,不言自明。
手下聞言點頭,轉身去迎接那位不速之客。
等過了一會,一個蒙着臉,帶着鬥笠的人,進入書房。
“坐!”
胡惟庸指着一張椅子,對方卻搖頭道:“不了!”
“淩大人的傷還沒好,不宜行走!我那邊有個小床,是我有時候休息的地方,若大人不嫌棄,可以趴着說話……”
淩說聞言,摘去臉上的僞裝,露出自己的真容。
“不良于行,淩某就不跪下了,我在這裏謝過胡相救命之恩!”
淩說朝着胡惟庸鞠躬行禮,表情十分恭敬。
這種場面,若是換成其他人看見,肯定會大吃一驚。
朝廷中被錦衣衛殺了的官員,淩說一個人起碼經手四五成!
如果說選一個百官最恨的錦衣衛,大概他肯定是第一名。
而錦衣衛因爲大權在握,平時壓根不會給任何官員面子,包括胡惟庸也是一樣的。
胡惟庸隻是笑:
“不知道淩大人怎麽就肯定,是本相救了你?”
“胡大人說笑了,能夠在宵禁的時候在應天行走,這件事沒有多少人能做到!
去掉錦衣衛,朝廷中做到這件事的就三五人!
就算這三五個人,他們也不可能同時做到這件事!
能影響到他們的人,已經屈指可數……
淩某雖然愚笨,但這麽清洗的線索,我若還查不出來是誰,那不是侮辱了我這麽多年的經曆?”
“好,好,好!”
胡惟庸連說三個好,開懷大笑。
“淩大人也别見怪,本相并非故作神秘,而是因爲陛下對官員接觸爾等十分敏感!
本相這院子裏,可是藏着你們的人,所以我也隻能小心一點!”
“胡相說的是呂四和王銳兩個人吧,實不相瞞,監察百官的工作,就是本人在負責!
這點您放心,他們兩個也算是我的人,胡相若不喜歡,我讓他們離開……”
胡惟庸臉色微變,王銳這個人居然也是錦衣衛的耳目,他還以爲隻有呂老四。
由此可見,皇帝對胡府的滲透,絕不僅僅隻是他知道的那些。
王銳這個人有沒有窺見他什麽事?
胡惟庸已經開始想着。
淩說見他思索,大概也明白他擔心什麽。
他說道:
“胡相放心,我們這邊并沒有收到關于您的密奏,您至少目前爲止,在陛下那裏的印象還不錯……
不過您的那些好友……”
胡惟庸的心髒劇烈跳動。
他爲人城府深沉,尤其是孩兒死後。
當了宰相,胡惟庸何嘗不想放肆,隻是想起胡仲文的死,他就沒那個心情。
他這些年,看似什麽都沒做。
其實一直在默默結交朋友,積蓄力量。
因爲有錦衣衛的緣故,他們行事非常小心。
但不管如何小心,指望那些人完全不露馬腳,果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淩說接下來的話,讓胡惟庸終于籲了一口氣:
“但胡相放心,至少目前爲止,他們還是安全的……”
胡惟庸聞言,起身,朝着淩說一拜。
他十分慶幸,自己冒險去給了淩說這點善意。
如果沒有淩說提醒,他在未來幾年,大概率是要出事的……
淩說見胡惟庸感謝自己,也是微微得意。
從知道救下自己的人是胡惟庸開始,二人彼此之間,也明白彼此的意思。
錦衣衛和和文官,本應該是貓和老鼠之間的關系,但他們卻因爲此事,變得親近起來。
來之前,淩說已經知道他此行會面對什麽,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幹脆送出自己的見面禮:
“胡相,這裏有一份名單,裏邊是我錦衣衛目前在京官之間家裏安插的人員的名單,其中那些是我的人,那些不是,我也做了提示!”
淩說從懷中,交出一份名單。
胡惟庸心機深沉,也被他的動作搞得歡喜不已。
這份名單,價值萬金啊!
對于他而言,更是如此。
他拿過來,大緻看了一眼。
他,汪廣洋,徐達,常遇春等,都有記錄。
京城中三品以上的官員,自然人人都有份,哪怕三品之下,四五品的官員,重要職位上的也有!
朱元璋可以說,将幾乎所有重要官員都監視起來。
胡惟庸感慨,老朱這樣監視,官員如果想要做點别的什麽事,基本藏不住!
同時,他也欣喜若狂。
有了這份名單,他等于重新将朱元璋變成一個瞎子,聾子!
他繼續看名單,發現了一個令他在意的名字,張異……
“這位小真人的待遇,可比本相還高了許多,他身邊赫然有五個奸細……
嗯,這五個人,都不是你的人?”
“回胡相,他是毛骧親自負責的,本人隻是知道有人跟着張異,但這五個人,并不歸我負責…
您莫看張異如此,其實錦衣衛裏的人都知道,張異在陛下心中的重要性,僅次于皇子!”
“哦!”
胡惟庸聞言來了興緻,皇帝重視張異,滿朝官員皆知。
可是他爲什麽會重視張異,他們卻想不明白。
張異仿佛是憑空蹦出來的,雖然他以前在京城有些名聲,皇帝卻很少跟他有交集!
而洪武六年的那場會面,張異就一直在皇帝身邊。
官員們私下也猜度過張異的來曆,但不得其門而入。
胡惟庸隐約想起過洪武三年的那場刺殺……
難道那就是皇帝和張異緣分的開始?
“其實這件事,我知道得也不算多,畢竟皇上和張異說話,我們錦衣衛也不得在場!
不過陛下和張異的緣分,其實是要從洪武元年,他在龍虎山上的預言開始……”
淩說将當年張異和張正常之間的對話說起……
胡惟庸親自給淩說倒了一杯水,讓他繼續說。
從洪武元年,皇帝準備打壓龍虎山,到天師次子的預言,到與皇帝的那場會面。
張異有一本天書?
老朱後期和張異聊天的内容,錦衣衛的人不得而知。
可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淩說和高見賢都是見證者。
聽着淩說娓娓道來,胡惟庸隻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疑惑,頓時豁然開朗。
難怪朱元璋會重視他,難怪楊憲等人,都折損在他手中。
一個人如果能窺視天機,那是何等可怕之事。
而如果一個皇帝能得知天機,又該如何強大!
想起這些年,朱元璋做出來的一系列改革,大概也是聽從這位異人的建議。
淩說一番叙述下來,胡惟庸隻覺得心裏哇涼哇涼。
“如果他能窺視天機,那世間豈不是沒有任何事能瞞得住他?”
胡惟庸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髒卻跳動不已。
“倒也不是,這點我們倒是聽過一些隻言片語,道長說過,他看到的未來隻是一種可能!
而随着他洩露天機,未來的可能也會變!
不過就算如此,誰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未來是什麽,又會不會變?
我隻是覺得,他很邪門!
我們錦衣衛的人,對他一般都很客氣!”
哪怕是和毛骧不對付,但淩說起張異的時候,表情也是尊重的。
張異是他們看着長大的,而且也看着他一點點改變大明的格局。
“這樣啊!”
胡惟庸發現,自己想要消化淩說給他的内容,也十分不容易。
一個孩子,改變大明?
這種荒唐的事情,其實就在發生。
“胡大人,您跟張異的仇怨,我也知道!
其實從我們這些旁觀者看來,您最好還是别輕易去招惹張異!
我們是看着楊憲死的,所以錦衣衛的人,一般都不去招惹他!
就算胡相想要試試,那也要掂量他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他跟陛下相處的時間,幾乎比他爹都多!
陛下是真心将他當子侄看待!
且,就算您忽略了陛下對他的感情,您也要看到他的價值,
張真人于陛下而言,重要性比任何人都高。
你們哪怕抓住他的把柄,除非造反……
我實在想不出來陛下會殺他的理由……”
胡惟庸沉默,這些年他們不是沒有朝着張異發動過各種攻擊,如果換成别人,大概率是保不住自己。
可朱元璋依然有各種辦法,爲張異開脫。
由此可見,他對于張異的寵幸。
而這份厚愛,他此時已經明白,張異的利用價值,絕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比的。
“造反?李相,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胡惟庸在心中感慨一句,當洪武七年對張異的攻讦不成之後,李善長寫信告訴自己。
從此以後,張異隻能捧殺。
讓陛下忌憚他,從而除了他!
這是唯一的法子。
以淩說對自己說過的話驗證,這大概确實是唯一的法子。
“多謝淩大人爲我解惑,本相也不瞞你,我對此子當年故意坑我的事,确實耿耿于懷。
如果有機會,本相絕不介意落井下石!
隻是如今知道這道人如此麻煩,本相也不會輕易出手!
淩大人,您這個朋友,本相交定了!
以後我若是有什麽事,還望淩大人多多照顧,
當然,淩大人若是有什麽事,隻要您看得起我胡惟庸,本相也必當赴湯蹈火!”
他這些話說的情真意切,淩說大爲感動。
他今日來,自然不是單純來感謝胡惟庸的。
淩說聞言苦笑:
“胡相言重了,我若沒有胡相的藥,恐怕已經死在家中!
陛下性情涼薄,我又被毛骧針對!
雖然此次逃過一劫,可以後還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說……
自身難保,哪還敢庇護胡相!
今日前來,就是我感覺自己日子也到頭了,胡相的恩德我卻不得不報!
這份名單,可以爲胡相以後……”
胡惟庸笑了,他也明白了淩說此時的來意:
“淩大人怕自己前程未蔔?那本相有幾句貼心話,不知淩大人聽不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