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九年,京城。
北方的風已經帶着一絲涼意。
此時的順天府,百姓們正忙着收割稻田裏的糧食。
嘴裏還嘟囔着:
“趕緊的,要快!
晚了,咱們報名就報不上了……”
這些人恨不得将手中的鐮刀舞出火花,不過奈何自己家的稻田不争氣。
他們埋頭收割,卻沒有注意到,一輛馬車緩緩從天邊走近。
終于馬車靠近,這些百姓擡起頭頭,好奇地打量路過的貴人。
說坐在車裏的人是貴人,并不是因爲這輛馬車有多華貴,相反,它顯得有些簡樸。
但它周圍騎着馬的保镖,就顯得不一般了。
馬,是非常貴重的東西,而這些人騎的馬,一看就是好馬。
田裏幫父母幹活的孩子擡起頭,滿是羨慕。
他們也許一輩子,都坐不上對方的馬車。
“這是……”
車廂内的人,突然掀開簾子,讓人窺見了主人的真容。
她是一位年約二八的佳人,姣好的容顔上,一雙靈動的眼睛,似乎有着不同于她年齡的成熟。
在别人看着她的時候,她盯着的,卻是地上的稻谷。
“這北方的稻種,收成比南方差一些,但也差不了許多……”
“妙雲姐姐,都到京城了,您怎麽還關注這些?”
車廂裏,坐着另外一個姑娘。
她年歲比另一位略小,同樣是嬌俏可人。
“孟瑤,這些東西值得關注,須知我大明遷都一事,已經勢在必行!
如今許多朝中的王公,都在爲兩年後的遷都準備!
一個國家的國都遷徙,能不能保證糧食的穩定,是重中之重!
見到京城附近如此,我才放心!”
“小地主哥哥說過,華北平原也是北方重要的糧食産地之一,姐姐您就不用操心了!
加上這兩年,哥哥就在順天府,他肯定走過這些地方!”
“對呀,正因爲他在,所以我才要多做功課!
他走得太快,咱們總要跟得上……”
“啊!”
孟瑤聞言,緊張兮兮:
“我會不會顯得太散漫了!
不對,爲什麽我見我未來夫君要考試,姐姐……”
孟瑤登時變得手足無措,徐家丫頭刮了刮她的鼻子,輕笑:
“我跟你說着玩的!”
她心中了然,不是孟瑤的心态不正常,是她不同于常人。
孟瑤心中,張異是她未來的丈夫,是傾心的人。
可在徐妙雲心裏,張異更像是她并肩前行的道侶,她總是想追上他的腳步,而不是看着他的背影。
“說起來,小地主哥哥被皇帝發配過來,也有兩年了吧?
不知道兩年未見,他還認不認得我?”
孟瑤想到張異,緊張不已。
徐家丫頭也随着她的提醒,想起兩年來的事。
洪武七年,帝國東征,皇帝趁着東征當口,宣布遷都的日程和發動改革。
一時間,滿朝文武震動。
而此時,借着這場東風,張異獻出變法之策,攤丁入畝。
此法一出,張異瞬間成爲衆矢之的。
連帶着他辦報紙的恩怨一起,百官對他發動了前所未有的攻讦。
從私德到公德,隻要張異露出一點不對,都有無數的禦史攻擊張異。
張異的報紙,就是他們天然的攻擊對象。
隻是再攻擊,他們也擋不住報紙的流傳。
在這個文盲遍地,沒有多少人識字的年代,報紙的銷量在這幾年,已經突破了穩定五萬份,遇見爆款的時候,可以達到七八萬份的程度。
而這一切,越發加劇了别人對張異的忌憚。
不過,就算如此,攤丁入畝的政策還是進行下去,其中有不少人鬧事。
老朱就一個字,殺!
于是,任何試圖阻止改革的人,都變成滾滾落地的人頭。
也是因爲如此,張異才越發被人厭惡。
應天文人,甚至有聞張異的名字,都要唾兩口唾沫的地步。
也正是因爲如此,老朱才将張異放在順天,美其名曰,督建新京城。
其實就是讓他遠離是非之地,好好避避風頭。
他這一去,就是兩年。
而張異也确實在認真督建京城,他不但建,而且帶走大批春秋學院的學生,在京城又造了一座春秀學院,還有《日月時報》的北平報社。
龍虎山的根基,本一直不過淮河。
可這兩年時間,在張異和其他師兄弟的領導下,愣是給造下一片基業。
“當年張異給陛下頂了攤丁入畝的鍋,陛下自會投桃報李!
讓他來建設都城,其實也是一件大功勞!
如今龍虎山都在傳,張家一門兩真人,張宇初是嫡長子,得了原來的法脈!
而張異則是另開一脈,以後正一道,恐怕要南北分治了!
而天師的名号,很有可能會落在北方,落在張異身上!”
徐家丫頭給孟瑤說着最近的局勢,道:
“京城中,已經有皇帝準備讓張異主持遷都事宜的說法,這也是在給他封國師造勢……”
徐家丫頭和張異訂婚之後,二人的關系親密不少。
有許多私密的事情,張異會與她說。
老朱是個别扭的人,當初他看不慣天師府,所以随口找了個理由,用天豈能有師的名義,剝奪了張家的天師号。
雖然這隻是一個虛名,但對于張家而言,這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虛名。
老朱要還回去,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哪怕他答應了張異,也要一步步将他擡到配得起天師的身份。
張異私下還跟徐家丫頭嘀咕過,老朱沒有嘉靖爽快。
嘉靖是誰,他沒說,但關于皇帝的心思,徐家丫頭大概也是理解的。
“遷都的國禮,陛下不讓張老真人主持,卻讓張異……”
孟瑤聞言,也是大吃一驚。
徐家丫頭知道得比她多一些,洪武三年那場事之後,皇帝雖然沒有見怪張正常,卻也很少用得上張正常。
他雖然給了張正常許多賞賜,卻很少再讓他出現在公共場合。
朱元璋心眼小,這點其實可以看出來。
但他對張異的态度,卻是極好!
不過這也是因爲張異确實給老朱長臉了。
這些年,大明的國力,一直在穩步上升……
經曆過将近十年的休養生息,大明的人口也逐步上升。
朝廷爲了遷都,除了沿襲大元的海上運輸路線之外,也準備另開漕運。
人口恢複之後,加上攤丁入畝減少了百姓的負擔。
朱元璋也終于敢開始修繕京杭大運河……
不到十年,華夏大地從以前的餓殍滿地,到今天百姓的安居樂業。
雖然說盛世誇張了一些,可華夏确實有了盛世的趨勢。
而這一切背後的主導者,就是她的未婚夫君,張異。
……
“周通,你這是有什麽好消息要跟我說嗎?”
順天府,皇宮!
被皇帝封爲北京的紫禁城,也逐漸接近完工。
沒有了南京的紫金山,但元朝皇宮的廢料,卻堆起一座景山。
張異走在紫禁城的城牆上,看着那座因爲歪脖子樹而聞名的人造山。
他回想起洪武七年初與皇帝暢想的未來,如今逐漸實現。
張異總是有種,恍惚和不真實的感覺。
“真人!”
周通見身邊的張真人又走神了,不由出聲提醒。
兩年不見張異,那位以前還略顯稚嫩的張真人,如今終于成長成一位翩翩少年。
這是這些年,随着皇帝對他越發重視,這一位身上的威嚴,也越發重起來。
周通此時已經是錦衣衛第二号人物,卻依然不敢對張異放肆。
“周大人,不好意思,又走神了……
您看這紫禁城怎麽樣?”
“跟南京皇宮一模一樣,但似乎又有了許多改變?”
周通看着下邊的皇宮,有些熟悉,也有點陌生。
張異笑。
北京紫禁城,本身就是照抄南京紫禁城。
這裏的布局,幾乎和南京一模一樣。
張異雖然有一顆想要改變曆史軌迹的決心,但對于許多文化上的瑰寶,也藏有敬畏之心。
除了加入一些現代元素的排水渠道,還有類似廁所,暖爐之類的享受設施。
他對于紫禁城的格局并沒有做任何改變。
“北京雖然好,可宮裏許多貴人身上有疾病,别的不說,皇後娘娘身體就有些不适……
所以貧道按照以前的設計,加強了冬天的保溫工作!
其他的,都是抄自陛下的設計!”
二人說完,回身。
如果說紫禁城張異并沒有做太多改變的話,他此時面對的北京城,卻和古老的順天,多少有些不同。
原來的順天府,是朱棣在洪武皇帝逝世後所建設。
可張異将這個時間進程提前了幾十年,他擁有比朱棣更加充裕的時間。
北京城的設計,朱元璋全程交給他處理。
他也按照他一個現代人期望的模式,想要打造一座新京城。
幹淨,衛生,地上有能硬化的路面,就算是百姓,也能享受到良好的排水系統。
應天府雖然是都城,
可正如這個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城市一樣,一到雨天,雨水和泥濘的屠戮,帶着各種牲畜的米田共漂浮的畫面,張異并不希望在北京看見。
隻是當他真正建設的時候,其實也遭遇了一些麻煩。
不說朱元璋這次好不容易咬牙支持張異,錢任由他花。
可老朱答應,以中書省和戶部爲首的官員卻不答應。
張異亂花錢,哪怕他在北方避風頭,彈劾也是不斷。
遠處,以磚混結構建築的小樓,正是張異對這座古老城市嘗試的改變。
北京城既有古香古色的木質建築,同樣這座承擔着防務的京城,也有着軍事用途的建築。
磚混小樓,可以成爲城防的堡壘,同樣也會成爲民宅。
張異将玄武軍海南軍營和春秋學院學生宿舍樓的經驗,複制到北京這邊。
“真人靠着修城,可是賺了不少……”
周通順着張異的目光望過去,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同事他嘲諷道:
“看着您賺錢,比殺了那些官員都難受!
不知道當初他們反對,彈劾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您其實是幫朝廷省錢?”
張異聞言笑了,他想起一年多前的經曆。
這座城市的督造,本來沒有他們什麽事。
他老老實實找朝廷要錢,去完成老朱的設計。
隻是,在給南京城道路硬化和下水道系統這件事上,張異和戶部的人又起了分歧。
不過這次戶部的理由很充分,就是省錢。
誰都知道皇帝節儉,但張異卻将錢花在他們認爲沒必要的地方。
官老爺們,不會親自去走那些泥濘的道路,哪怕是清廉一些的官員,也不認爲将錢花在百姓身上有什麽好處?
這是士大夫集團千年以來的潛移默化,哪怕是老朱也無法說服他們?
因爲張異的堅持,南邊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張異幹脆上書,請皇帝将路面硬化的工程包給自己。
自己墊資修路,可是路邊的土地蓋房,交由自己去賣。
這種前所未有的開發商模式,古人哪裏見過?
經過皇帝和中書省的商議,百官也覺得此事可行。
他們以爲張異會賠錢,隻是沒想到張異通過一系列組合拳,将這些人打得措手不及。
張異第一次,在北京城中蓋起了美輪美奂的小區,還有一間間臨街商鋪。
然後他反手用日月時報,給自己打了個全國都知道的廣告!
靠着從後世抄到的地産廣告文案,他吸引了一大批眼紅,準備來京城發展的富商前來買房。
加上張異自己設計的房子,在舒适性上确實不錯,而且張異的營銷手段一套一套,什麽捂盤惜售,饑餓營銷。
愣是将北京這個大多數人看來不算安全的都城,變成富商們趨之若鹜的投資地。
靠着房地産,張異賺到的錢,幾乎讓他富可敵國。
據說當進京城的房子預售的時候,南京那些官員都傻眼了。
這世間居然有如此賺錢的門路,而且賺錢的速度跟搶劫差不多。
而張異用賺到的錢,确實改善了應天府的居住環境。
朝廷臨時修建的水泥廠,他成了大客戶。
而且他足額繳納了足夠的稅金,讓皇帝也喜笑顔開。
第一次嘗到房地産甜頭的老朱,也依樣畫瓢,跟着張異賺了一筆。
這順天府的建設自資金,被他們二人玩得爐火純青。
中國的古人講究接地氣,樓房并不盛行。
不過張異大膽用混凝土建築,設計了二層的小别墅,他們也能接受。
不過京城的其他地方,老百姓這裏,就沒有那麽多講究。
張異爲了安置更多的人,也嘗試建設樓房。
不高,三四層,但已經足夠容納更多貧苦一點的百姓。
而且,他将許多樓房,當成客棧和飯店的資産,賣給想要做酒樓的人……
總而言之,在這兩年的努力下,張異終于見證了一座他心目中滿意的城市逐漸出現雛形。
當然,整個應天府想要完成,還需要十年,二十年,也許是更多年的努力。
“不提這個,你這次從南京前來,應該有事?”
張異回頭看着周通,他和周通的關系很好,但平時比較少聯系。
周通得他提點,這些年變得十分低調。
相比起已經路人皆知的淩說和毛骧之間的矛盾,朱元璋逐漸意識到低調的周通反而更加符合他的心意。
周通是感謝張異的,但平時不會表現出來。
隻有在二人私下相處的時候,才會如此放松。
“真人,您在順天也有兩年了……”
“不,應該是兩年多了!”
張異糾正了周通說法,周通讪笑,道:
“真人,您也别跟皇帝置氣,他将您發配到京城來修京城,其實也是爲了您好!
這不,皇上已經讓我給您帶來消息,您不日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是因爲有什麽好消息嗎?”、
張異似笑非笑。
“根據海上傳回來的情報,咱們将日本那個什麽天……什麽……”
“天皇?”
“對對對,咱們大明的軍隊,已經将人拿下來了,正送往應天!”
“我去!”
張異忍不住驚呼一聲,他着實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一下。
日本那個啥,真的被抓了?
洪武七年,皇帝發檄文,痛斥日本殺大明使臣之事,正式對日本宣戰。
玄武軍盡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拿下日本的海岸線。
大明軍隊所過之處,任何海盜都被無情的碾碎。
而上了岸之後,大明軍隊在常遇春的帶領下,一路征伐。
日本的南北朝,當年殺大明使臣的南朝,幾乎在瞬間就被大明的軍隊碾壓殆盡。
張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洪武八年!
他卻是沒想到,舉小日子全國之力,在人數占優勢的情況下,小日子面對明軍居然如此不經打。
北朝覆滅,萬世一系的那位被擒。
這代表着小日子的傳承,徹底斷在常遇春手中。
“好!”
張異發自内心的喜悅,反而讓周通看不懂。
在他眼中,小日子不過是一個小小番邦而已,番邦的國王,如何受得起真人如此激動的情緒?
不過他不明白,在華夏國運下降的時候,這個該死的民族給華夏帶來多少苦痛。
打下日本,對于張異而言,并不僅僅是因爲大仇得報帶來的喜悅,他也明白一件事,他努力給華夏規劃的道路,終于走通了。
日本對于農耕社會的大明而言,不過是個雞肋。
可是對于随時準備着大航海的大明來說,卻是最重要的一環。
它在别人手裏,就是華夏身邊的刺,可是在華夏手中,那就是最好的盾牌。
“這次殿下立了不少功勞,押解敵國國王回來,皇上得到這個消息高興壞了!
他需要主持一場祭祀!
爲我大明出海,爲在海外犧牲的将領祭奠!”
玄武軍拿下日本,并非沒有付出代價。
大明的國力确實比日本強大,可是上了岸的玄武軍,就隻有兩萬人。
常遇春等于拖着兩萬人,滅了一國。
反正在任何時候都不容易了。
畢竟,小日子不是三哥,王玄策借了三千人就能橫掃的存在。
“秦王殿下要回來了?”
從在浙江分開開始,張異也有将近三年沒見過朱樉,他的孩子都快三歲了,爹都沒見過。
這一場勝利,确實讓張異十分高興。
隻是,老朱此時叫他回去,難道?
“真人應該猜出來了,皇上想請您主持這場祭奠……”
這場祭奠,注定是國禮級别的。
讓張異去主持,本身已經說明了許多事。
想到自己和皇帝的約定,張異無聲點頭。
“貧道将這邊的事情安排好,我就回去……”
一場國祭,如果真的由自己主持的話,他這國師的位置就坐穩了。
隻是,張異能夠想象到,那些人會如何攻伐自己?
“朝中的諸位大人如何?”
張異随口詢問了一下朝廷的現狀?
“兩位宰相都很好,不過這兩年,汪廣洋的話語權逐漸被胡相掌控,且他似乎心甘情願……
至于胡惟庸,陛下很信任他,他如今的權勢,不下于當年的李先生!”
周通身爲錦衣衛,對朝中官員的情況了如指掌。
張異聞言,好奇問道:
“那他處世可曾跋扈?”
周通搖頭道:
“沒有,雖然我也看不慣這個胡大人,但他行事李善長可是低調了許多!
無論浙東,淮西,雖然他在處世上親疏有别,但也沒有特意去打壓其他人。
所以他在朝廷中的官聲還不錯!”
張異滿臉古怪,這周通說的還是他認識的胡惟庸嗎?
他所知道的胡惟庸,可是一個非常跋扈之人。
他得了大權之後,連朱元璋都不放在眼裏,利用宰相的權力,爲所欲爲,而且徐達也好,劉基也罷……
這些反對他的人,他都想利用盤外招幹掉。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如此?
難道是因爲他提前殺了他那個倒黴兒子,讓這家夥轉性了?
他這隻蝴蝶,似乎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軌迹。
這越發讓張異慶幸,自己沒有跟朱元璋說過胡惟庸的人生。
老朱并不是一個對人言聽計從,或者相信一切的人。
至少如果他預言胡惟庸的事情,跟眼前的胡惟庸,肯定對不上。
“在朝政上,他有沒有……?”
“在朝政上,胡相爺知分寸,他會爲百官與陛下争利,但也會盡好自己的本分!
不卑不亢,所以陛下知道他有些缺點,卻沒有想過要動他!”
作爲主持情報工作的人,周通可以說是朱元璋的眼睛之一,既然他這麽說,大抵是沒錯的……
雖然問不出胡惟庸的好壞,但周通還是貼心地給他說了許多朝中的局勢。
他認真傾聽,聽完之後,張異邀請周通去他在京城經營的酒店落腳。
“真人當年教我,讓我不要跟任何人走得太近,今天我就不去了!
不過,真人的情咱領了……”
周通想都不想,就拒絕張異提議,張異啞然失笑,無聲點頭。
大家跟着一個什麽樣的老闆,自己要有個清楚的認知。
二人對視一笑,然後禮貌分開。
張異從皇宮的城牆上下來,老陌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裏。
“咱們回春秋觀,還是……”
“去陳胖子那吧!”
張異說完,老陌點頭。
他趕着車,朝着京城的一處走去。
……
“姐姐,這是我大明未來的京城?”
張異去找陳珂的時候,徐家丫頭和孟瑤也入了京。
新京城,一景一物,讓孟瑤有種看不過來的感覺。
初秋,樹上的樹葉,已經逐漸染成黃色,北方的風光不如江南精緻,但這座城市,卻比應天更好。
二女入京城,最先感受到的是這個城市對人畜的分流。
其次,是地上硬化的路面。
“這路是水泥做的,小地主哥哥好大的手筆……”
孟瑤從沒見過這種路面,她的腦子裏,也不會存在硬化路面的概念。
其實不止是她,就是徐家丫頭也一臉懵逼。
“小姐,如今京城之内,有五成路面是用水泥澆築的,其他暫時修不到的地方,真人也讓人用碎石和水泥渣鋪路……
這順天府的城建,早就超過了應天府甚多!
若不然,咱家未來姑爺也不會讓那麽多的江南富商,特意來順天府買房……
您看的隻是冰山一角,真正好看的地方,是朝廷劃給真人的土地,真人蓋的小區……
那裏還有不少客棧,不過真人更喜歡叫他們酒店!”
徐家丫頭二人旁邊,是一個經常來往北平的家裏的仆人。
他指着遠處的一座高樓。
“那裏,就是順天最好的客棧,不對,酒店……
現在是陳珂陳老爺經營!
日月時報的報社,也放在那邊……”
徐家丫頭隐約記得這些事,因爲在跟張異的信件中,他們彼此聊過。
“老爺在巡邊,若不然小姐還可以見見他……
兩位小姐,咱們要不要去那邊看看?”
“不了!”
孟瑤和徐家丫頭對視一眼,好看的地方什麽時候都可以逛,她們更希望能見到那個人?
此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和二女擦肩而過。
徐妙雲心有靈犀,猛然回頭。
卻看見張異剛好掀開簾子,回頭看來。
二人的目光交彙,便是化成暖流。
馬車緩緩走遠,張異反應過來:
“老陌,你給我停車……”
張異的叫聲顯得有些急促,老陌埋頭趕車,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隻見他一停車,張異連忙下車,他三步并作兩步,飛速朝着徐家丫頭走過去。
徐家丫頭待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張異靠近。
從他略微着急的腳步中,她讀出一些欣喜。
隻是兩人面對面的時候,張異隻是說了一聲:“你來了?”
徐妙雲淡淡回了一句:
“嗯……”
兩人沒有更多的言語,隻是對視而笑。
張異覺得,這順天府,變得些許有趣。
“小地主哥哥……”
孟瑤的聲音,打斷了二人之間的暧昧。
取而代之的,是張異歡快的聲音:
“你們兩個怎麽來了?”
月初,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