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等拍賣會開始,便是馬不停蹄的遠離城外。
應天府的燈火通明,成爲他們最好的掩護。
他來到約定好的地方,陳滿走出來,跟陳珂确認情況。
陳珂無聲點頭,準備帶着陳滿,馬上離開。
隻是,他們剛準備走,卻發現人影閃動,陳滿登時警戒,将陳珂護在身後。
“羅老頭言而無信,這是準備将我們爺倆滅口呀?”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黑衣人,手上明晃晃的刀,已經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他們沒有廢話,直接舉起刀,就朝着陳珂他們殺過來。
“掌櫃的,這裏有些人,就是上次打傷我們的人!
你先走,我給您斷後路!”
陳滿舉起刀,就要護着陳珂周全。
“自己人果然靠不住,還好老子有準備!”
陳珂心裏絲毫不慌,他大喊一聲:
“救命啊!”
這些刺客,本就是前來滅口的,他們卻想不到陳珂居然敢在黑夜中大喊大叫。
但此地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哪怕陳珂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速戰速決,然後離開!”
這些人接到的任務,就是殺了陳珂之後,自己離開。
能躲過錦衣衛後續的盤查,他們自然可以平平安安在這片土地上繼續生活。
而如果不能,所有人也做好了犧牲的決心。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陳珂的呼救,真的有人響應。
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許多身着兵甲的士兵,從四面八方襲來。
“衛所軍,這裏爲什麽會有衛所軍?”
這些人懵逼了,在這個深夜,這裏距離衛所有不短的距離,衛所軍就算巡邏,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除非,他們一開始就在……
果然,随着一聲:
“錦衣衛,馬上束手就擒!”
這些人頓時明白,是他們被埋伏了。
爲首之人指着陳胖子大喊:
“陳珂,你投了朱家朝廷,你這個狗賊!”
“呸!”
陳珂破口大罵:
“老子投了大明才是棄暗投明,跟着你們這些家夥,等着滅口嗎?
虧那老太監說得好聽,其實他早就想犧牲老子了吧?
若不是陛下天恩,我陳珂滿家老小,都被你們殺了!
今日爺爺就告訴你們,你們所謂的行動,都在朝廷監控之下!
等着被一網打盡,滿門抄斬吧!”
那些人聞言,滿是悲憤之色,從衛所軍和錦衣衛出現的瞬間,他們大概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
“殺!”
“殺!”
“先殺了這個死胖子!”
這些人恨死陳珂,也不管沖上來的衛所軍,準備殺了死胖子再說。
“你還不趕緊跑!”
陳珂拉着陳滿,飛速往後褪去。
刺客們追着他們,衛所軍門追着刺客,一時間形成非常搞笑的畫面。
指揮衛所軍的錦衣衛,看着又好氣又好笑。
他們對陳珂并無多大好感,但上邊下了命令,要保住陳珂。
在錦衣衛的指揮下,衛所軍終于切斷了刺客的去路,開始圍剿。
“殺!”
應天城外,一場血腥的屠殺,在荒野上進行。
這些刺客的戰鬥力,明顯沒有經曆過元末戰争的明軍的對手,這些人武器不如,戰鬥力也不如。
除了拼命的帶走幾個衛所軍的戰士,這些人在陳珂和陳滿目瞪口呆之中,被單方面屠殺。
殺完刺客,衛所軍開始收拾戰場,無聲退場。
這場小規模的戰鬥,給了陳珂和陳滿極大的震撼。
“按照陛下的約定,你們自由了,往東去三裏地,有人接應你們!
我等還要回拍賣行策應,你們自便……”
爲首的幾個錦衣衛,走到陳珂陳滿面前,
他們交代了上邊的命令,就不再理會二人,揚長而去。
陳珂:……
他推了推身邊的陳滿:
“愣着幹什麽,咱們趕緊走……”
陳滿:
“掌櫃的,這些人,好強……”
“廢話,不強能奪天下嗎?”
陳珂拉着有些魔怔的陳滿,消失在黑暗中。
……
“陳珂他們,應該死了吧?”
拍賣場這邊,風平浪靜。
羅老面無表情地看着,陳珂青睐的秦淮河花魁,主持拍賣會。
色,欲還有意氣之争,讓拍賣會的的氛圍熱火朝天。
沒有人注意到,一場獵殺即将開始。
拍品一件件被拍賣,打破了拍賣行的記錄。
終于,逐漸輪到了約定好的37号拍品。
此時,拍賣會的進程過了大半。
而前邊剛好有任務拉動的一批小高潮。
這件拍品,是用來充數的。
而且,應該沒有人有興趣。
“這是什麽?”
當花魁穿着一身異族服飾出現的時候,衆人面面相觑。
這服飾精美華貴,很是很看。
但從服裝風格來看,卻是蒙古的傳統服飾。
“諸位,第三十七号拍品,就是這件衣物!
此物乃是前朝……”
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紹,在場的賓客逐漸明白這件衣物的來曆。
明軍勢如破竹,許多生活在中原的大貴族,當然能随着皇帝流落漠北。
但依然有些人,成爲了大明的俘虜。
這些人中的一部分,朝廷也并不爲難他們,隻是他們的日子,自然不如以前好了。
這件袍子,就是無奈拿出來賣的,也是宮裏禦賜的。
好看是好看,隻是主持人宣布開拍,卻遭遇冷場。
衣服是好衣服,可是前朝的東西,誰會穿?
這不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快,非要被錦衣衛盯上嗎?
說起錦衣衛,其他人不由自主朝着一個包廂看過去。
這場拍賣會中,有個被錦衣衛保護起來的大人物,他們也是知道的。
有錦衣衛在場,他們自然更不敢去派這件衣服。
“有沒有人出價?”
主持人問了好幾次,台下寂靜無聲。
她見之,有些失落,正要宣布這件拍品流拍。
“這件衣服我見過,卻沒想到,竟然會流落民間,當年衣服的主子,可是意氣風發……”
寂靜的拍賣場,傳來一個動聽的女聲:
“100兩,我要了!”
因爲沒人要,觀音奴直接報了一個底價。
“成交!”
眼見拍品沒有流拍,主持人趕緊宣布成交。
她卻不知道,在這件拍品被觀音奴拍下的瞬間,許多人的精神一下子緊張起來。
“讓兒郎們動起來吧!”
羅老,從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将命令無聲無息,發布下去。
拍賣行,那件讓觀音奴中拍的袍子,被人送進包廂。
包廂裏的錦衣衛,檢查之後,确定他身上沒有武器之後,才讓對方将袍子送給觀音奴。
最後,對方從外邊關上門,離去。
觀音奴摸着袍子,自言自語:
“如果前朝還在,這袍子千金不換!
我上次見它主人穿她的時候,我羨慕不已!
這是我原本以爲,我一輩子都穿不上的衣物!”
她的話,房間裏無人敢接。
觀音奴将袍子拿起來,對身邊的女人說:
“你給我穿上。”
“就在這裏?”
“隻是一件外袍而已……”
那兩個錦衣衛,聽說郡主要換袍子,雖然隻是換袍子,但也趕緊背過身子去。
觀音奴的身份很特殊,她差點成爲朱樉的媳婦。
不管皇帝如何處置她,至少這不是他們能染指的對象,
隻是,他們在轉身的瞬間,一直伺候觀音奴穿衣的歸兒動手了。
她從衣服上配套的簪子拔下來,迅速刺入那兩個錦衣衛的脖子。
二人猝不及防,壓根就沒想到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侍女,居然是高手。
兩個人,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
“郡主大人,您把衣服給我……”
歸兒殺完錦衣衛,趕緊去觀音奴的衣服。
“從現在起,到拍賣會結束之前,就是您逃走的時間!
我們會盡量爲您拖住錦衣衛,如果對方發覺,我們的人,會在城裏發動騷亂,爲您争取時間!”
她打開包廂裏一個櫃子,拆下櫃子的底闆。
觀音奴才發現,原來早就有一條地道,通往外界!
她無聲點頭,事已至此,絕對沒有回頭路了!
如果被朱元璋抓到,她的下場也絕對不會好。
她進入地道之後,歸兒也跟着進去!
外邊,拍賣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沒有人知道,剛剛拍下一件藏品的觀音奴,已經消失在拍賣行中。
觀音奴沿着狹小的地道,往外邊去。
直到她見到前方,有月光的洞口。
出來,她狠狠吸了一口氣。
一個老者的咳嗽,驚擾了她。
“郡主,終于見面了!”
“您就是跟我通信的羅先生……?”
觀音奴看着眼前的老者,表情疑惑,羅老無聲點頭:
“郡主,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您回家的路,奴才已經給您安排好了!”
“你不跟我一起走?”
“奴才的家在這裏,已經去不得漠北!
漢家人講究落葉歸根,就讓奴才死在應天,也算死得其所。
隻是老奴再無親眼見證期望帶着鐵騎,重返中原的一天!
也望郡主代我轉告陛下,老奴并沒有辜負他……”
羅老說完,指着不遠處的船,讓觀音奴上船!
他又讓歸兒,去往另外一個方向。
做完這一切,他帶着人,重新回到拍賣行!
今晚,秦王朱樉的大婚之夜,注定也是大明的不眠之夜。
……
“計劃挺完美,隻是……
從一開始就錯了!”
羅老他們行動的時候,卻沒想到早就有人在暗中盯着。
消息彙總到周通那裏的時候,張異也在旁聽聞。
他感慨一聲,羅老他們很努力,但從一開始就走錯路,他們注定隻能是以悲劇收場。
“殿下的婚禮如何?”
張異回頭周通,毛骧特意躲着張異,周通成爲事實上的這場行動的指揮者。
“殿下放在洞房花燭夜不去,還想親自來指揮,隻是被陛下禁足了……”
周通對張異說着,皇宮裏的趣事。
但外界,事情逐漸開始變化。
拍賣行,已經進行到第五十四件拍品。
但看守的錦衣衛很快感覺到事情不對。
包廂裏,已經太久沒有發出消息,而且,人死之後帶來的血腥味,逐漸開始發酵彌漫。
他們推動包廂的門,卻發現門紋絲不動。
錦衣衛拼命敲門,沒有人響應。
不詳的預感,瞬間彌漫他們心頭,這些人并不如周通一般,知道事情的原貌。
爲了保密,在這場行動中,有些人同樣屬于犧牲者。
“開門!”
覺察不妙的錦衣衛,開始踢門。
大門在他們的暴力作用下,直接被踢開。
包廂裏,空無一人,隻有兩具屍體,仿佛在嘲諷在場的錦衣衛。
“封鎖現場!
通知大人!”
當發現觀音奴不見的瞬間,這些錦衣衛們知道事情鬧大了。
他們臉色煞白,開始喊人封鎖現場。
“都給我原地别動,違者,殺無赦!”
“錦衣衛辦事,全部束手就擒!”
錦衣衛迅速封鎖現場,但此時突然,拍賣現場,突然燃起大火。
火勢迅速蔓延,那些被鎖在現場裏的男男女女,登時緊張起來。
人的求生欲望,勝過了對錦衣衛的恐懼,他們帶着驚叫聲,開始沖出去。
現場的錦衣衛的人手,壓根控制不住現場。
錦衣衛們睚眦欲裂,這樣的場面,他們别說正常搜查,就是想要控制秩序都做不到。
而且,人群中潛藏的刺客,也開始行動。
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無聲無息,将刀子刺入一個錦衣衛的心口。
“我們的任務,是幹擾他們的視線,保證郡主能走遠!
長生天在上!”
“長生天在上……”
“諸位,來世再見!”
羅老和他們的手下們,各自散開,開始屠殺!
殺戮,火焰!
席卷四方,慘叫聲,延綿不絕。
秦淮河畔的哭聲,在天子腳下,很快引起兵馬司的注意。
但很快,應天府也開始亂起來。
“眼前,就是這些老鼠最後的瘋狂?”
皇城之上,朱元璋站在陳樓上,看着遠處的煙火。
“父皇,這些人的瘋狂,遠在咱們想象之上!
至少城中的混亂,比咱們預想中嚴重……”
“是呀,幸虧陳胖子将拍賣會場轉到城外,不然……
這死傷人數,還會更多!”
“父皇安心,毛骧錦衣衛早就做好準備,這場動亂,終歸會平息!
隻是,此役之後,張家弟弟,恐怕要吃一陣子苦了。”
朱标說到此處,笑容頗爲玩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