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已經廢棄了的倉庫，鼻尖全是潮濕和灰塵的氣味，暗得不見天日，唯有堵在門口的三人身上染着一層濃濃的夕陽紅光，随着天色逐漸灰暗而漸漸熄滅。
“我知道，你們蕭家最好面子。如果你在學校裏做了什麽丢了他們臉的事情，他們肯定不會繼續讓你待在這裏了吧？”
方晴雨故作天真的神情仿佛淬了毒，她晃了晃手機，笑得悠然。
“你應該也知道，要讓人丢臉最快的辦法是什麽。哎呀，網絡還真是一個好東西啊。”
“……”
蕭星星從地上撐起身子，與她對視:“你瘋了嗎？做這種事情，我要是報警的話你也會身敗名裂的。”
“……”方晴雨無所謂地笑笑，“你敢嗎？”
“你連告訴老師都不敢，還敢報警。到時候恐怕隻會讓你更快地出名。你猜猜到時候大家讨論的是你還是我？”
“晴雨，别跟她廢話，要動手就趕緊吧，等會兒有保安來巡邏就不好了。”
“行，你們按住她，我來脫。”
那兩人聞言，聽話地上前來按住她的雙手，讓她不得不攤開胸脯，眼睜睜看着她解開自己的扣子。
“方晴雨……我從來，從來沒做過得罪你的事，爲什麽要一直針對我？”蕭星星掙了掙，她們的力氣大得可怕，根本無法動彈。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讨厭一個人也是。”一顆，兩顆，三顆……校服扣子被完全解開，露出底下的肌膚和衣物，方晴雨挑開領口，笑了笑，“你就當自己倒黴吧。”
“……”
“啧啧啧，看這皮膚多白，怪不得男生都喜歡，連我看了都覺得……”她的指尖在肌膚上留下痕迹，方晴雨眼中的墨色凝聚又散開，“真該死啊。”
“爲什麽所有人都喜歡你？明明你是個什麽都不行的廢物，膽子又小又懦弱。就因爲一張臉嗎？”
“憑什麽你能活得這麽輕松？憑什麽？”
方晴雨将攝像頭對準了身下的少女，夜色将至的夕暮，夕陽不再刺眼，大地籠入朦胧清和的溫光之中，從天窗中鑽進，成了唯一的光線。可僅僅隻是這一束光，剛好落在她身上，照得那一身雪白肌膚白得刺眼，胸前的弧度也微微隆起——黑發落在上面，像是名家在紙張上描繪出的美好光景，完美的黑與白，光與暗的碰撞。她擡起眼睛看着她們，黑琉璃一般的墨色眼眸水波流轉，盈盈蕩蕩，那裏面什麽都沒有，如同半透明的泡沫，又宛若破碎的蝶翅，美麗……讓人想要摧毀的美麗。
領口被扯得變形，差一點就要呼之欲出。方晴雨已經拿起手機對準了她，唇邊勾出一抹嘲諷的笑：“蕭星星，活得這麽輕松真是幸福啊，以後也一直這麽輕松下去吧。”
被攝像頭捕捉的少女直勾勾地看着她，直到她正準備按下拍攝鍵，卻看見少女忽然眼神一飄，露出些許驚喜的神情：“駱逸恩！救我！”
“！？”
聽她叫出的那個名字，方晴雨有一瞬的驚慌。不可能，他不可能會來這裏——
她想要回頭，可就是在這一瞬間，地上被按着的人猛地一用力，擡腿朝她的肚子踹了過來。方晴雨一吃痛，捂着肚子踉跄幾步，而她也終于看清了身後，空無一人。
“你——！”
她居然敢反抗？她居然敢——
“放開我！！”蕭星星掙紮着從兩人手中掙出雙手，剛剛明明怎麽也對抗不了的力氣在這一刻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掙開。那兩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呆闆無神，詭異極了。
“你、你……！”
方晴雨不可置信，在她的印象中，蕭星星是個打不還手罵不回口的膽小鬼，哪怕傷心到極緻，也隻會藏起來偷偷摸摸地哭。眼前這個氣拔弩張，眼神冰冷的人是誰？看着這雙眼，方晴雨會想到她的哥哥蕭珩彥……他曾經也是用這麽冷酷的眼神看過她，隻一眼，深入骨髓的寒涼。
她步步緊逼，方晴雨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背抵在冰涼的鐵架上，轟隆一聲巨響，灰塵如星屑一般灑落。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氣質宛若變了個人的蕭星星，身高不高，但這雙冷冰冰的黑瞳絲毫不輸氣場。方晴雨呼吸有些不穩：“你要做什麽？要報複回來嗎？”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蕭星星冷聲道，從始至終，她對這個莫名其妙來招惹她的人沒有任何好感，“我不認識你，也從來沒和你說過一句話，對于你爲什麽讨厭我也一點興趣都沒有。你說得對，我是個什麽都做不好的廢物，父母不喜歡我，哥哥……也沒辦法保護我一輩子，你對我做的那些事讓我以爲這輩子不可能再有人會喜歡我——”
“但是……你又說對了，我雖然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也會有人喜歡我，包容我。他們說喜歡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因爲我是‘人類’——借你吉言，我真的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原來我已經得到了這麽多的喜歡。”
“所以我不會再怕你了，你毀了我的學生時代，還讓我記着你這麽多年已經足夠了。方晴雨，從我的人生中消失吧。”
她們互相對視了很久，不知多久，她笃地笑了出來，眼角通紅。
“……哈哈，哈哈哈。”
“你居然說不認識我……你沒見過我……”
“？”
“小學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見過了。”在一次需要分組配對的體育課上，她們分到了一起，那個時候她們還互相不認識，但那個時候因爲生病請假太多次而沒有朋友的方晴雨動過和她交朋友的念頭，但後來——
“不記得了也好，現在想起來就覺得惡心。”方晴雨無所謂地笑笑，伸手拽住了她的領子，惡狠狠道，眼眶通紅，“蕭星星，我不會消失的，我要你一輩子都記得我！”
“！？”
不是錯覺，蕭星星看見從她皮膚、眼角、嘴角飄散出了詭異的黑霧，整個人開始泛黑發紫，扭曲變形，化作一灘惡心惡臭的淤泥卷住了她的手腕。
“人類好香想吃人類好香想吃人類好香想吃——”
“别想逃别想逃别想逃别想逃别想逃！！”
“！！？”
蕭星星被淤泥卷地手腕生疼，好像皮膚正在被一點點腐蝕。
握草，這又是什麽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