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生病的小人類德拉科有經驗,注意體溫,觀察呼吸和心跳。星星不像那些鬧騰的小孩,不舒服了會自己乖乖睡覺,喂藥就吃,根本不需要勞廢心神,他的自信就在于此了。
但是——
“唔嗚……”
花粉過敏的痛苦就在于會不停地打噴嚏和流鼻涕,雖然吃了藥之後有所改善,但鼻子還是堵的,頭暈腦脹,皮膚發熱,躺一會兒就覺得喉嚨幹得厲害,想爬起來喝水,就有一隻手已經将水杯遞了過來。
“真的很難受嗎?”
德拉科坐在床邊,眉眼中的擔憂幾乎是具現化出來,大手輕撫着她的脊背。他的嗓音磁性溫柔,低沉但又不會太過沉重,帶着哄孩子一般的語氣:“做什麽能讓你好受一點?”
“嗚……”蕭星星耷拉着一張臉,如果她也有動物耳朵的話,這時候肯定已經耷拉下來了。她抽出紙巾擦擦鼻子,但是鼻子已經不再流鼻涕,堵的厲害,呼吸都費勁。
“不知道……”鼻子太堵,說話都甕聲甕氣的。蕭星星裹在被子裏,垂頭喪氣——可惡啊,要是早知道會花粉過敏,打死她都不要選在外面耍帥了,屋裏不能說嗎?非要在外面!現在好了,耍帥的代價就是鼻塞得要死掉!
“……”
見她這麽難受,可羅普卻堅持說這是正常反應,如果濫用藥物的話隻會讓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弱。沒辦法,德拉科除了讓她多喝熱水以外也無法做什麽了。
……不對,還是能做點什麽的。
渾身瘙癢、發熱的情況德拉科也有過,并且已經體驗過無數次——每至需要蛻皮的時候,若是空氣太過幹燥,甚至還會引發陣陣刺痛。以前科技并不發達,他的父母那輩爲了緩解這份焦灼,上雪山下冰海,終于找到了一塊天然冷玉,徒手劈成床闆,皮癢了就躺上去睡一覺,癢意就會緩解很多……所以,道理應該是一樣的吧?隻要能夠幫她降一下體表溫度……
這般想着,德拉科從床邊站起,解開扣子開始脫起衣服來。
蕭星星眼皮一跳,啊?這麽突然的嗎?
她、她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
休閑簡約的T恤從他身上剝落,底下那具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軀體再一次和她相見。和大多數動物一樣,他的前胸和腹部是沒有鱗片和皮毛的柔軟肌膚,寸寸肌肉勻稱結實,溝壑分明,寬肩窄腰,線條流暢沒有絲毫贅餘。之前事态匆忙沒有看清,這一次她才發現他身上的疤痕真的有很多,肩膀、胸口、腰腹,深色的疤痕盤虬蜿蜒,看着猙獰可怖。
“抱歉,吓到你了?”注意到她的視線,德拉科下一次遮住胸口最爲可怕的那一塊疤痕,“都是以前留下的傷疤,再多褪幾次皮就好了。”
“比起我的事,你更重要。”
他在床邊坐下,朝少女展開了雙手,柔聲道:“不是說我的鱗片摸着舒服嗎?來我這裏會更涼爽一些。”
蕭星星:“……”他好像是認真的,暗紅眼瞳裏隻有爲她着想的關心和擔憂。但是……她擡眼瞄向他額角的那對小角,在發紅呢。
她起身朝德拉科爬去,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隻穿着吊帶睡裙的身姿,單薄的布料垂在身後,勾勒出苗條的腰肢以及——
德拉科及時收回了視線,而少女也已經爬進了他懷裏。
溫溫軟軟的觸感讓德拉科渾身一僵,雖然知道人類沒有皮毛沒有鱗片的皮膚一直都很軟,但此時此刻卻有一股别樣的情緒在心底滋生。很奇怪的感覺——無論是從年齡體型還是種族來說,人類對于他而言,都是如同孩童一般需要保護的存在。而他也是一直将她視作保護對象……
明明一直都是如此的。
可是現在,看着這一團窩在懷裏的女孩,潔白如雪的肌膚,濃墨一般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露出圓潤的肩膀。他竟然會覺得這一幕格外地刺眼,他不敢再看,隻能任由她抱着。
發絲垂落肩頭,黑與白的色彩是極盡古韻的美,像極了以前古畫中的少女——那些都是從上萬年前流傳下來的珍貴古物,而難以想象的是,畫中的女孩真的從畫裏面走出來了。
她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身,靠在他胸口上聽着底下的心跳聲。德拉科的體溫很低,心跳也很慢,大約兩三秒鍾才跳一下,或許這就是長生的秘訣吧……她想着,注意力從心跳轉移到了這軟乎乎的胸肌上。
雄性的肌肉看起來硬邦邦的,但實際上,放松的情況下靠起來還是軟乎乎的。胸大就是好啊,安逸,太安逸了!
不僅躺在軟綿綿的胸肌上,甚至于那條她一直非常喜歡的大尾巴也從身後圍上來圈住了她,冰冰涼涼,驅散了大部分讓她煩躁的熱意。
蕭星星體會到什麽叫美色在懷的感覺……不對,是她在美色懷裏。
她的手臂長度不夠,環不住他的腰,隻能放在腰側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着那一整排軟鱗。不同于魚鱗的柔軟,德拉科的鱗片是堅硬的,甚至于指甲敲上去都會叩叩作響。可它又是可以掰開的,用點力的話可以擠開一條小小的縫隙。蕭星星也是在他懷裏躺得昏昏欲睡,手不自覺地想要動一動,不知摳到了哪一塊鱗片,他渾身一震,把她的瞌睡蟲都給吓醒了。
“你——”
德拉科對她這幅被吵醒,無辜又無害的表情一向沒轍,反而還因爲吓到她了而充滿歉意。
“呃……抱歉,吓到你了。”
“……”蕭星星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一邊道歉一邊往她剛剛摸的方向望去——是位于尾椎骨連接尾巴再靠上一點的位置,那一塊鱗片似乎跟别的鱗片朝向不太一樣,顔色好像也更淺一些……
“這是……?”
或許是出于天性,出于血脈當中的本能,德拉科不太習慣被人盯着這一處看,但蕭星星想看,他還是大方地微微側過身,将那一塊“逆鱗”展示在她眼前。
“這是我們這一族的……說是叫做護心鱗的鱗片——”
“我知道你想問爲什麽護心鱗會長在這個位置……但其實我也不知道。祖祖輩輩都是這麽叫的。”
他想了想,又道:“在我還留在父母身邊的時候,他們告訴我要保護好護心鱗,聲稱這是我們這一族關乎性命的鱗片,千萬不要随意展露出來。”
蕭星星突然感覺很抱歉:“那……給我看了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德拉科點點頭,平靜道,“它在我身上這麽久,年輕時也有試着拔過一次,但它又長回來了。除了形态不一樣之外,跟其他鱗片也沒太大區别。”
拔、拔過一次!?年輕版的德拉科還真是有夠年少輕狂的,護心鱗居然說拔就拔。
聽他這麽說蕭星星也放心了些,但還是有些擔憂道:“可是剛剛我不小心碰到之後你的反應很大,真的沒問題嗎?”
“真的沒問題。不然,可以在碰一次。”
他已然轉過身,勾了勾尾巴尖,勾人極了。
德拉科先生的背布滿鱗片,如同一身顔色絢爛光滑的铠甲,極具有壓迫和力量感。腰窩之上,那塊淺色的逆鱗格外顯眼,像鑲了一顆小珍珠在上面。蕭星星忍不住湊前去看,伸出手指在上面戳了戳——
背脊又是熟悉的一顫,但爲了應證自己親口說的“沒問題”,硬是一聲不吭。
可是他的尾巴已經在不安地搖擺起來。
感覺有點好玩。
蕭星星又戳了一次,而這一次,隻聽得輕微的“咔”響聲,鱗片松動,掉落在她掌心上。
“……!!?”
卧槽!!?
蕭星星大驚失色,她真的隻是輕輕戳了一下而已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德拉科先生不會要死了吧!??
“德德德德德拉科先生!!對不起!!我隻是輕輕碰了一下它就掉下來了!!怎麽辦?你不會死吧?!”她急出了哭腔,趕忙探過身子觀察德拉科的樣子。可她的手剛搭上他的肩膀,德拉科卻突然從床邊站起,一聲不吭沖出了她的房間……連脫下來的衣服都沒拿。
“……啊?”
掌心上的鱗片反射出迷人光輝,蕭星星見德拉科剛剛的彈射起步也不像是快死的樣子,越發摸不着頭腦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事兒啊?
…
德拉科以最快的速度沖回自己的房間,二話不說關門反鎖,隐忍許久的悶哼終于能夠盡情發洩出來,他滑坐在床邊,趴在床鋪上攥得床單變形——
“唔嗯……!”
雙翼不受控制地從胛骨中伸展出來,過于巨大的翅膀打翻了桌上的所有東西,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呃唔——”
月色從窗台灑入,頭上那一對燒得火紅的角如抽條發芽般緩緩延伸、分叉,直到成爲一對恍若烈焰火舌的犄角——烈焰至頭頂燃起,漸漸彌漫至全身。那一身墨綠色的鱗片恍若淬過火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墨綠色轉化爲紅色。
發光,發熱,遠遠望去,如同一條浴火重生的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