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就活該這種不要命的家夥賺啊!
時針在表盤上轉了一圈半,白班員工的下班時間到了,他們經過還在工位上忙碌的綠蜥蜴部長時,講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壓低。
“部長,我們就先走了……”
“嗯。”
說實話,她們有些害怕這個仿佛生命中隻有工作的部長,雖然他經常幫他們處理一些瑣碎事,也會幫她們善後,每天第一個到最後一個走,除了昨天罕見地請了假之外,幾乎沒見過他有任何的私人時間……他們共事了幾年,關于部長的事情卻一點都不知道。
幾個女員工結伴準備離去,還沒走出大門,就聽見身後突兀地響起了一聲“稍等。”
可是辦公室裏除了部長都走光了啊?是幻聽了嗎?員工們面面相觑,回頭時隻能見到部長正在看着她們。
員工:“……”
德拉科:“……”
“哈哈哈剛剛好像聽到有聲音在喊我們,果然是太累了吧,都出現幻聽了。”她們收回視線,互相調侃着重新邁出步子,可這次,那道聲音更加明确地從……部長的方向傳來。
“是我在叫你們。”德拉科站了起來。
“呃……部長。”員工們眼角在抽搐,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我們還要回去帶孩子,不加班的……”
“不是加班。”
他朝她們走來,居高臨下的視線睥睨着她們幾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普通員工。
“我隻是想請教一下你們……”
“诶?”
冷酷而又神秘的蜥蜴部長幹咳了聲,死灰複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爲情,也正是這份活物才有的情緒讓圍繞在他身邊的沉沉死氣散去,變得更像是一個“生物”。
“我想要請教一下你們,小孩要怎麽照顧。”
照顧……小孩?
這四個字從部長嘴裏說出來怎麽這麽玄幻呢……
她們當中還是有人很快反應過來,驚聲叫喊出來,聲音從那長長的鴨脖子裏擠出:“天哪!部長你有小孩了嗎?昨天不會就是……!?”
“真的假的呀?恭喜部長呀!!”
“我就說部長這個年紀肯定早就結婚了吧!看!孩子都出生了!”
幾個女員工直接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孩子一向是她們這批已婚婦女喋喋不休的話題,一講到這個簡直就停不下來。
“這照顧孩子啊最重要的還是看孩子是像伴侶還是像自己,像自己的話那生活習性啊,種族天性啊都了如指掌,照顧起來那不就直接上手了對不對?部長你太太是什麽種族的動物?你的孩子是像你還是像你太太這是個重要的問題!”
幾雙眼睛齊刷刷望了過來,德拉科頓了幾秒,面不改色地開始胡扯起來:“我的太太是靈長類的種族……昨天難産去世了,所以孩子隻能我自己來帶。”
“……”衆人沉默了,不知是爲難産去世的“妻子”,還是即使“妻子”去世了也還在上班的部長。
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就裝作什麽都沒聽到吧,幾位員工非常默契地跳過了這一沉重話題,自顧自道:“靈長類我熟!我孩子像他爸,也是一隻小猴兒,最近不是人類很火嘛,他們家天天都說自己跟人類基因接近,得瑟得不得了!”
“咳咳扯遠了,總之,照顧靈長類小朋友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他們是非常依賴家長的性格,要是冷落太久的話,說不定會難過得躲在被子裏哭!”這位員工說得言之鑿鑿,一看就是過來人的經曆,“對了,這個種族大部分都是雜食性動物,所以絕對要注意營養搭配,吃得太素或太葷都會出現問題……還有毛發,需要用專門的護理膏打理,不然很容易長虱子——”
德拉科也不知道這些知識能不能派上用場,總之還是先把它們全部記在小本本上,那認真的模樣,感動得其他圍觀群衆紛紛落淚——
天哪,她們以前是誤會了部長!他簡直就是絕世好雄性啊!
育兒知識小課堂還在持續進行中,夕陽在天邊高高挂起,血紅的餘晖透過窗戶灑進室内,蕭星星站在這個竈台跟她差不多高的廚房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德拉科是個社畜,她還是第一次見社畜社到淩晨被叫去上班的。蕭星星早上醒來的時候,隻看到桌上放着一張「我去上班了,冰箱裏有食物」的紙條。
冰箱裏确實有食物,但都是封了保鮮膜的剩菜——又是該死的昆蟲類菜肴和昆蟲!
唯一能吃的就隻有面包片了,早餐和午餐她都是這麽應付過去。但是晚餐……無論如何都要自己動手了!
她搬來凳子給自己墊腳,無比珍惜這兩顆冰箱裏唯二的雞蛋,懷着沉重且莊嚴的心情決定今天晚上就做個煎雞蛋獎勵自己。
蕭星星雖然沒做過飯,但是理論知識還是有的。首先是起鍋燒油,熱油下雞蛋,等底面差不多凝固就翻面——
非常完美,一盤炒雞蛋完美出鍋!沒關系!無論是煎還是炒,隻要能吃就都是好蛋!
她想了想,還是留了一半在鍋裏蓋起來,自己端着半盤不怎麽好看的炒雞蛋在茶幾前坐下,醬油放得不太夠,吃起來沒什麽味道,有些味如嚼蠟的感覺。屋子裏安靜得可怕,窗簾緊閉,唯有一絲絲橙紅的餘晖透過縫隙鑽進來,哪怕隻有那麽一縷光芒,也足以讓整個房間染上淡紅。
她再一次望向嘀嗒直響的時鍾,午休醒來以後又五個小時。工作日的下午電視沒什麽東西好看的,而這個電視似乎也沒有網絡電視的功能,她看了一會兒便關了,百般無聊地倒在沙發上望着天花闆發呆。
蕭星星從未覺得時間流逝得這麽慢過,思來想去,大概還是因爲沒有手機打發時間的原因——她翻了個身,注意到這個房子裏的生活痕迹簡直少得可憐,無論是卧室、廚房還是衛生間,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幾乎什麽都沒有,幹淨整潔得不像是房屋的主人而是租客。要說唯一的生活痕迹,那恐怕就隻有她起床時在床頭櫃上放着的一張照片了。
照片挺老舊的,微微泛黃,上面有五六個穿着筆直闆正校服的學生,面容青澀但意氣風發,背景是學校的大門,窄小、破舊,幾個燙金大字都掉漆掉了一半寫着:黎光中校。
她一下就認出來站在中間的是德拉科。
年輕的蜥蜴先生長相好像跟現在沒太大變化,非要說不同的話,那就是照片中的他表情要更加生動一點,用網上有些矯情的話來形容,那就是眼裏有光。
隻能說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把好好的一小夥兒折磨成現在這副模樣……不過也是,要是換成她上這種班,估計早就變成行屍走肉了。
嘀嗒嘀嗒,時鍾還在繼續轉動着。
昏昏欲睡之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和掏鑰匙的聲音。蕭星星立馬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正襟危坐,等待着屋外人的進入。
“抱歉,今天讓你一個人在家——”德拉科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扯了扯緊繃的領帶,一擡頭就見到沙發那邊用無比喜悅,閃閃發光的目光看着他的少女。
“歡迎回家!德拉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