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先生。由于對方使用了尖端科技隐藏信号,破解需要一段時間,再加上由于是境外,我方技術介入也成了問題……”
“外交交涉的問題讓外交部解決,你們隻需要盡全力破解他們的加密信号——”
屏幕上的總統先生壓低了嗓音,金眸燃燒着熊熊烈火,壓迫感極強。
“必須盡快找出人類的下落。”
“我們會努力的!”
爲了搜尋被綁架的人類,國家安全局、情報局、公安部動用了最大人力搜遍了整個安尼摩,對方太過狡猾,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從齊楽美的消失,再到那天與人類出去玩了一天的大學朋友們提供的情報,順着各種蛛絲馬迹,他們這才得到了人類被帶往境外的結論。
當然,得出這個結論并不難,但涉及到其他國家的話,各種麻煩事便會接踵而來。政府人員入境搜查需要重重簽證,且他們還無法透露出人類失蹤的消息……各種不可抗力因素成爲了搜查工作的絆腳石,這一拖,居然都已經拖了整整一個月了。
萊恩不敢想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少女,在那種涉黑團夥手中都會經曆什麽。
他不得不承認,人類會被擄走,完全是他的錯,是他太過自信于我國國家實力才會讓她陷于這種境地。
如果能夠再謹慎一點——
如果說在一群焦躁不安的相關者中誰才是最自責的那個,那莫過于是霍洛斯,他已經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不眠不休了半個月,隻爲從各種蛛絲馬迹中找到捷克集團的下落。
齊楽美是他招進來的,那份僞造得十分完美,甚至連公審都沒查出問題來的簡曆是他蓋章定案的——相當于是他将内鬼放進來的。
他翻看了無數遍“齊楽美”這個虛假身份的資料以及其公審查到的家庭背景資料,試圖從中提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齊楽美确有其人,但卻是平平無奇的毛絲鼠族的女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份被盜用的事情。後來她提供的情報是她曾經在辦理身份證的時候,工作人員跟她說她的信息認證錯誤,需要再重新辦理一次。
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齊楽美”。
她說她的身份證是在安尼摩北侖多艾區的業務廳辦理的,遂派人去調查,經工作人員核實,“齊楽美”的證件确實辦理了兩次,本該廢棄的第一張下落不明。業務廳原本以爲隻是一張廢卡而已沒多大事,但沒想到捅出了這麽大個簍子。
霍洛斯調出了“齊楽美”這張身份證下所有購買交通工具車票的記錄。
齊楽美本人熱愛旅行,常年在各國之間來回飛,購買機票的記錄有滿滿的五頁,不知爲何,他對上面幾次往返英戈朗的記錄很在意,雖然向本人證實了這幾次都是她本人買的但還是不放心。
“啊……對了,我去英戈朗的時候确實發生了一點意外……”
“他們說我在英戈朗機場的會員積分滿了,給我送了好多吃的……可是我明明才來過幾次啊……”
英戈朗——一切蛛絲馬迹都指向這個國家。
…
淩晨五點,正是處于日夜交替的時候,天邊蒙蒙亮,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所望之處皆是朦胧不清。剛下過雨的地方積攢了大大小小的水坑,皮鞋踩在上面,濺出無精打采的水花。
就像他一樣。
德拉科是一家國際商貿公司的項目部長,正是那種好事輪不上,壞事準背鍋的不上不下的位置。明明是周末,加班到淩晨五點才下班不說,明天還得繼續加班……
累,好累,累到想死……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已經是加班的形狀了。
粗壯光滑布滿鱗片的長尾拖在地上,連擡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污水将那不是很漂亮的墨綠色鱗片弄髒,但那又有什麽所謂呢?反正在哪他都是孤家寡人一個。
唯一永恒的就隻有還不盡的房貸而已。
淩晨五點的街道隻有清潔工和像他這樣的苦逼社畜在街上走動。英戈朗不比安尼摩繁華,就算是首都多倫洛摩也比不上人家的一個邊緣城市,高樓大廈上的霓虹燈壞了不少,透露出凋零破敗之感。
德拉科每天等紅綠燈的時候都會觀察對面樓上搖搖欲墜的燈牌什麽時候會掉,最好是在他路過的時候掉,正巧砸到他頭上,被壓扁成肉醬,然後就可以快速地跟這個X蛋的世界說拜拜了。
今天,他也在觀察死神的鐮刀有沒有落下,但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鐮刀……哦不對,是坐在燈牌下,正在啃食着手中食物的一個……小人兒,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孩兒。
她裹着一條看起來濕漉漉的毯子,把自己包得緊緊的,隻有幾縷不聽話的發絲從縫隙中露出。不止是毯子是濕的,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水漬,看起來狼狽極了,像個流浪街頭的小可憐。
多倫洛摩的流浪兒不少,時常能見到他們在街上到處乞讨,所以像這樣蹲在路邊吃東西的景象也不少見……也許可能,是因爲她手上那個快要融化的草莓甜甜圈看上去……很好吃,所以他才忍不住多看幾眼。
紅綠燈亮了,德拉科提着公文包走過去,路過她的時候還特意舉起尾巴一面污水濺到她身上。眼角的餘光瞄到了那對從衣袖中露出來的一截光滑白皙的手腕,還有……
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少女也擡眼看來,擡頭的弧度不高,隻能從發間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純淨清澈,像一對晶瑩剔透的水晶珠子。
德拉科很快就走了過去,就像每一個不起眼的過路人一樣。
蕭星星終于把從警察局裏順出來的草莓甜甜圈吃完,還在舔着手指上殘留的奶油時,她的面前突然籠罩了一層陰影。她小心翼翼地擡頭,發現是剛剛她在心中感歎“哇是一隻超帥氣的綠色蜥蜴人!”的路人又回來了。
他那對無神的菱形瞳孔看着她,是一雙看起來曆盡滄桑,算不上是善意的眼睛。不長不短的碎發梳成大背頭,此刻已經有幾根從額間落下,卡在他手上兩個不太尖銳的小角上。這樣看來,他好像不止是單純的蜥蜴血統。
看裝扮,白襯衫黑西褲,應該隻是個普通上班族,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麽事?
他從公文包裏取出錢包,從裏面抽出一張面額100的大鈔遞給她:“給你。”
蕭星星:“……?”他不會是把她當成乞丐了吧?
“拿去買套幹淨的衣服穿吧,會生病的。”他的聲音是中年大叔那樣的低沉滄桑,說着關心人的話,可語氣卻冷淡至極。
“……謝謝。”
蕭星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接受。
“謝謝你。”
“……”
那人沒再說什麽,再一次轉身離開,她望着他垂在身後長得拖地的細長尾巴,沮喪不安的心情消散了一些。
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好人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