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上之前李長輝看到的,謹榮的那輛,但是在整個南志縣,也算是獨樹一幟了。
這是後面李長輝特意讓人打造的,車輪上包裹着獸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震。
馬車内部更是堪比一個小房間了,不對,是兩個小房間,就算是在野外,晚上五個人也可以直接在馬車裏睡覺。
中間有一個可以收起來的屏風,白天收起來,屏風放到裏面,就是一個很寬大的馬車。
晚上把屏風展開,就是兩個小房間,雖然不大,但是擠着一點還是可以躺下的。
這輛馬車,足足六匹馬拉車,介于林禾的身體确實好了不少——李長輝不會看診,但他會把脈。
林禾的脈搏,最近确實強勁了不少,所以對于林禾想要慢慢去京城,在路上多遊玩一段時間的想法,也就沒有拒絕。
主要還是前幾年林禾暈馬車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雖然那時候主要是有林禾心理因素的原因,但李長輝不知道啊。
爲了方便,甚至都沒有找趕馬車的人,一家五口帶上一些糧食幹菜,和簡單的做廚具餐具,換洗的衣服,就直接上路了。
至于李瑜的考試結果,五天前就放榜了,不出意外,成功考場了。
現在的李瑜,已經是李秀才了。
之後又在南志縣留了五天,主要是交代農莊的事情,還有跟朋友們聚一聚。
今天一早離開的時候,天都還沒亮,他們沒有進入南志縣,而是直接繞過南志縣,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娘,我們上次去灌州府,也經過這裏了,前面有一條河,好大好大的一條河啊,比我們見過的都大!”
李安坐在爹娘中間,激動的跟大家講上次去灌州府時,路上的所見所聞。
馬車很寬大,前面的車轅自然也不小,現在已經五月了,氣溫開始上升,但并不覺得熱,尤其是馬車的車檐還能遮擋太陽光。
一家五口都坐在外面的車轅上,馬車慢悠悠的往前走着,帶起一陣陣空氣流動,隻覺得微風不燥,陽光正好。
李皓和李瑜兩人一起坐在另一邊,嘀嘀咕咕的,時不時還指着遠處,也不知道在讨論些什麽。
李長輝沒有接李安的話,林禾倒是很有興趣:“真的啊,那我可要好好見識見識。”
河啊海的,她上輩子都看過,也不覺得多稀奇。
不過哄孩子嘛,還是要表現得誇張一點。
這不,李安更激動了,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拉着娘親跑過去。
旁邊的李長輝聽着娘倆一來一回,十分誇張的聊着天,也是面帶笑意,一點沒有以爲的緊張感。
遙望遠方,在那萬裏之外的地方,有他的家。
但是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他不得不離開的地方。
想回去嗎?其實是想的,那些家人,他也想回去看看。
當年有些事情是被逼無奈,離開也是迫不得已,事實上家裏人并沒有怎麽傷害他。
甚至連放他離開京城,也是家裏安排的。
給予他自由之身,讓他做想做之事。
隻是當時的他,對自由很茫然,他的一生幾乎都是在奉命行事,突如其來的自由,讓他一時間甚至有些無措。
但他也不能留在京城,否則将一輩子困在方寸之地。
可是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他帶着茫然和不解離開了京城,本能的回到了曾經的戰場。
可他去了,也不能現身,何況邊關換了将領,重新調動的人也沒幾個認識他的。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遇到了帶着孕妻逃走的‘李長輝’,那個真正的李長輝。
他認識‘李長輝’,是曾經有人說他們的背影有點像,甚至還被一個手下認錯了。
後來他就把李長輝調到了身邊,隻是在出事之前,他把身邊人全都遣散了,隻是沒想到李長輝也回到了邊關,顯然比他回來的時間更久。
他幫忙擊退了追捕的人,被李長輝認出來了,震驚之餘,卻也沒有拆穿他,正好他無處可去,就帶着夫妻倆一同躲避追兵。
他也在這期間,知道了幾乎李長輝家裏所有的事情。
終于,在李長輝妻子分娩的那天,追兵包圍,饒是他身經百戰,畢竟身上一直有傷沒有好全,還中了毒,也任性的沒有醫治,導緻最後寡不敵衆。
最後的最後,産婦難産死亡,李長輝将幼子托付給他,自己用性命開了一條路,讓他離開,讓他以李長輝的身份,重新尋找一個生活的目标。
于是陰差陽錯之下,他就成了李長輝,成了三個孩子的爹。
自然,他也終于沒有了當年的茫然,可以心平氣和的,沒有任何負擔的,以一個新的身份,帶着新的目标,安安心心的活下去。
曾經的一切,早就在出事的那天一筆勾銷了,他做了他該做的不該做的,能做的不能做的。
即便最後沒辦法讓所有人如願,但那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現在,他隻是李長輝,有一個娘子,還有三個孩子。
曾經的家人或許還能和平相處,見面也難免激動,但也僅僅隻是如此了。
他已經不能回去,也不會再回去了,在他決定帶林禾去京城的時候,就徹底斷了當年家裏人給他留下的那一條退路。
“在想什麽呢?是不是要回京城,你在緊張?”
林禾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李長輝回神,才發現李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去兩個哥哥那邊了。
林禾正一隻手托着腮幫子,偏着頭,好奇的看着他呢。
看到李長輝回神了,林禾又說:“看起來不像是緊張啊,好像還放松了,是回京了,能夠見到一些人了,所以覺得高興?”
李長輝淡淡一笑:“當然高興,這麽多年,有些人我也确實想再見一見,不過更高興的是,你總算是去看大夫了。”
難得聽到李長輝這麽外露的情緒,甚至直白的說想見一些人,林禾有些驚訝了,随後才笑彎了眼睛。
“這可是你第一次,說還有想見的人呢,我現在都已經開始好奇了,你在京城,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了。”
這也是林禾第一次,主動提起李長輝到底是什麽身份。
李長輝想了想,說:“你肯定很快就能猜到的。”
至于現在就說,多沒意思啊,他也想看娘子驚訝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