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昨天元宵節,今天三個孩子就都要回學院了。
即便現在李安已經離開了啓蒙學堂,可以跟兩個哥哥一起去學校,也不用李長輝特意送了,李長輝也不會在今上天山才對。
不過林禾也并沒有多想,隻是好奇了一下,就開始琢磨蓮藕的事情。
而另一邊,上山的李長輝,确實也是别有目的。
早上剛出門,就看到對面屋頂,多了一隻昂首挺胸的海東青。
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至少現在不應該。
李長輝在門停頓了一瞬,那隻海東青也瞬間發現了他,沖他輕輕鳴叫了一聲,然後就直直朝着屋後的山上飛去。
等三個孩子起來的時候,别說海東青,就連它的影子都不見了。
李長輝淡定的提醒孩子們鍛煉身體,然後就去做早飯了,等孩子們吃完東西離開,李長輝留了林禾的早飯,便拿着弓箭上山。
不是不想解釋,隻是林禾睡得太沉,而且他這次上山,也不适合帶上林禾。
往裏爬了兩座山,雄枭聲破空而來,直達日月。
一隻巨禽從高處俯沖而來,展開的雙翼,近乎一丈寬,帶着逼人氣勢。
李長輝卻好像沒察覺到那迫人猛禽,甚至還伸出一隻手臂。
下一瞬,巨禽落在他的肩膀,收攏翅膀也有三尺左右的高度,卻能穩穩的站在李長輝的肩膀上。
它的眼睛又圓又大,犀利耀光,卻轉頭直接在李長輝的頭頂蹭了蹭。
長長的嘴喙銳利彎曲,雪白的腳爪如同銀鈎,爲了穩固身形,緊緊抓住李長輝的肩膀。
而李長輝從頭到尾,都是微絲不動,直到海東青主動親近,眸子裏的神色才緩和了許多。
擡起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兔子,活的。
随手一抛:“去吧。”
海東青瞬間飛出,将兔子抓住,同時鋒利的爪子,也将兔子刺破,随即抓着兔子落到了旁邊的樹上,然後才開始吃東西。
李長輝目光轉向旁邊的一棵大樹:“什麽時候過來的?”
樹後走出一個黑衣人,就連面上都蒙着黑色面巾:“三天前。”
李長輝不再看他,轉頭看向正在進食的海東青,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那隻兔子就隻剩下一半了。
“也就是說,這幾天被偷吃的雞和兔子,都是極光幹的?”
黑衣人讪讪笑道:“大公子,極光也是您的,吃點東西應該也無礙吧?”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李長輝有一瞬間的恍惚,随即清醒,微微輕歎:“回去吧。”
黑衣人有些着急,猛地往前走了幾步:“大公子,難道您準備一輩子就待在這裏嗎?用着别人的身份,養着别人的孩子?”
李長輝猛地回頭,冷厲的目光吓得黑衣人一驚,瞬間冷汗直冒,他怎麽就忘了,這位,曾經也是殺人不眨眼,百丈之外取人首級的存在!
李長輝眼神中暗含警告:“他們叫我一聲爹,自然就是我的孩子。”
黑衣人連忙躬身回答:“是,屬下知道了。”
然而李長輝卻沒什麽多餘的反應:“老二也來了吧?”
黑衣人‘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就連聲音都帶着顫抖:“大,大公子……”
李長輝卻并不在意,轉身看向南志縣的方向,可惜重重山巒遮擋,看不見自家小院,更看不見院中的夫人起來了沒。
“行了,老二也算是宅心仁厚,我離開後,你們能被他收入門下,也算是有個好去處。”
黑衣人稍稍放心,大公子不喜虛與委蛇,說出口的話,就是他心中所想。
思及此,黑衣人冷靜了些,見李長輝不再看他,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卻比之前恭敬許多。
“二公子不在南志縣,而在灌州府,三日後應該就會離開。”
李長輝點點頭,又問:“老二讓你來,是讓你調查我這幾年所作所爲吧?準備如何複命?”
說起這個,黑衣人眼中疑惑漸生,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大公子這幾年一直以村野鄉夫自居,近些年同夫人買地種田,所種糧食,皆爲高産,糧種顆顆飽滿。”
“并且一直朝附近相鄰售賣糧種,近幾年,永和鎮和南志縣附近的村民,糧食産量都有所提升,就連老百姓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
黑衣人說完,就乖乖等着李長輝的回複。
李長輝沉默了片刻,道:“就如實告訴他吧。”
黑衣人忍不住道:“大公子,您真的就不回去了嗎?”
李長輝嗤笑了一聲:“回去?回去作什麽?等着被砍頭嗎?”
黑衣人沉默了。
李長輝不再理他,朝着上方招手:“極光。”
“告訴老二,極光我帶走了,這幾年多謝他幫忙照顧,趕明兒我讓人給他送兩筐雞蛋。”
說完這句,李長輝心情貌似好了不少。
樹林裏極光不方便展翅飛翔,從樹上滑翔到李長輝的肩上,任由主人帶着自己離開。
被留下的黑衣人,聽了李長輝的話,一時間沉默不語。
二公子,吃雞蛋會渾身長紅疹。
随即又想,算了,後院還有那麽多夫人和小主子呢,大公子跟二公子一向不對付,大公子願意送雞蛋,已經算是性格變化挺大的了,二公子知道了,指不定也會高興的吧?
應該會吧?
遠處還有極光發出的枭聲傳來,聲音嘹亮充滿朝氣,一掃這幾年的沉悶。
也不見這幾日遠遠看到的主人,卻生悶氣,不願意靠近的别扭。
“果然是通靈性的家夥,二公子這幾年好魚好肉的伺候,都沒能得你一個好臉色呢。”
也是,不過是讓下人伺候,又怎麽比得上大公子的親自孵化和照料?
本是從敵人手中搶回來的食物,結果揣在懷裏突然破殼,随後親自照料,即便在危險的戰場上,也依舊将極光養得油光水潤的大公子呢。
對極光來說,大公子終究是不一樣的。
黑衣人在原地躇足片刻,然後才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