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是封閉式的,顧忌到包廂裏有女士,男士都會自動到外頭露台抽煙。
威汀拿着煙到露台,剛抽出一根煙,身旁就有一個人,朝他伸出手。
威汀下意識把手裏的煙遞了過去,反應過來,又愣了一下,擡頭看了過去。
還是熟悉的眼神,隻不過這次他沒有慌,而是淡定的開口:“需要打火機嗎?”
空白點頭。
威汀又把自己的打火機遞了過去。
空白伸手接過。
威汀收回目光,正想着怎麽快速起身,呼叫身後的保镖時,聽到身旁的男人開口:“不用緊張,今天我不會動手。”
威汀:“……”
今天不會動手,以後呢?
怎麽有種下緝殺令的錯覺。
偏偏他隻能搭腔:“爲什麽今天不會?”
空白:“因爲是她讓我過來的。”
這個‘她’,他并沒有說明是誰,威汀卻像能洞悉人心的一般,脫口而出道:“毛毛?”
空白抽着煙,嗯了一聲。
威汀不出聲了。
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銜在唇角,從空白手裏拿回打火機,抽了一口煙後,才出聲道:“有什麽辦法,能讓你們組織,把我的單子撤了?”
空白冷冷睨着他,沒有出聲,那眼神仿若嘲笑他的天真。
傭兵組織接的單子,就沒有出爾反爾的時候。
威汀歎息道:“哎,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考慮移民Z國了。”
空白:“……”
那他估計這輩子都不用想退役了。
威汀想了想,又開口道:“不如我們想辦法,把你們組織的頭目幹掉,這樣你也能有自由身,我的單子也能撤銷。”
空白不吭聲了。
威汀知道像他們這種組織,簽過死契,背叛組織等于自取滅亡。
他也是随便說說,當然不會這麽天真的以爲,事情可以這麽順利解決。
威汀見他盯着一個方向怔怔出神,湊了上前,看到熟悉的身影,愣了一下,開口道:“你……”
剩下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聰明人都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能說。
空白察覺到他的異常,隻是沉默的抽着煙。
路撒和寬宥兩個人并肩過來,見到湊在一起的威汀和空白,兩個人的神色,都是一愣。
剛才在包廂裏的事,他們都在現場,知道這兩個人的關系是死敵。
沒想到一轉眼,竟然湊一塊抽煙?
難道是誤會一場,空白根本不是克裏斯?
寬宥和路撒上前打招呼。
威汀連忙拿出煙盒,給他們一人分發一根煙。
路撒和寬宥伸手接過。
威汀見到寬宥和路撒,明顯松了一口氣,雖然剛才空白說今天不會動手,難保他不會出爾反爾,忽然惡向膽邊生,把他咔嚓掉。
路撒和寬宥見威汀扯着他們聊天,也反應過來不對勁,雖然心裏也發怵空白,卻不能見死不救。
兩個人不動聲色的把空白和威汀分開,神情自若的聊天。
威汀見他們這麽上道,身子悄悄往後退,隻是不敢太明顯,還在和路撒和寬宥扯皮。
“路撒,我看你和毛毛關系不錯,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威汀拿着煙,一邊往後退,一邊笑眯的開口。
路撒接到他的暗示,努力回想了一下認識的過程。
隻是還不等他想好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威汀忽然打量着他開口:“哎,我發現你和一個人挺像。”
路撒:“……”
他捏着一根煙沒有點燃,擡頭看着威汀,挑起的眼尾漂亮極了。
寬宥和空白都看着威汀,等着他的後話。
威汀也沒有賣關子,笑着開口:“我覺得你和席嚴挺像的。”
路撒:“……”
不等他問那裏像,怎麽像,威汀又笑着開口:“不過,還是不一樣的。”
至于怎麽樣,他沒有說的太明。
寬宥和空白卻都明白那裏不一樣。
路撒和席嚴,乍一看,兩個人的言行性格很像。
隻是又有不同的。
席嚴這種人,生來就站在雲端,天之驕子,卻不走尋常路,在他身上,你可以看見平凡人的優秀,又能看到生來不平凡的命格,讓人又敬又畏。
就好像,他站在多高的位置,底下的人都不會有意見,就仿若就該如此。
可路撒卻是不同的,明明是相同的氣息,在他身上,看到的卻是貧瘠之地走出的死神,他那麽明晃晃的看着這個世界,冷眼旁觀看着所有人踐踏在他的尊嚴上,又反手一個個送他們下地獄。
路撒忽然擡頭,看着那道身影。
一刹那,他又低頭一笑,把煙塞進嘴裏,用力一吸,沒有點燃的煙,卻讓他嗆出了淚花。
路撒曾經想過一個問題。
奢望的想,如果他比席嚴,先認識的她,是不是……有如果?
隻是越往後,路撒越是發現,即便沒有席嚴,他和她也不可能。
就好像她和席嚴的結合,一個是神祇,一個同樣熠熠生輝。
而他,即便現在如何權勢在手,風光無限,卻依舊無法掩蓋那肮髒的血液,人不畏我我自畏,人不厭我我自厭。
路撒拿掉嘴上的煙,言歸正傳回答威汀的問題,道:“當時在m州,她救了我,知道她的身份後,我拿她做局,赢了默科,說起來她對我的恩情可不小。”
“哦,怎麽做的局?”威汀好奇道。
寬宥和空白都看着他。
路撒:“……”
男人談論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什麽可難以啓齒的。
隻是,别說提起這件事,每當他回想起,都會語遲。
“讓默科誤以爲我深陷,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她。”路撒遲疑一瞬,随後坦然的開口。
男人愛權,女人隻是附庸。
隻是在情字上頭時,那是可以玩命的東西。
至少在當時默科眼裏,毛雨甯确實有這個魅力。
威汀沒想到中間還有這個故事,瞪大眼看着路撒。
路撒看着他們吃驚的眼神,正想解釋,威汀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兄弟,默科比你更懂你。”
就像他更懂克裏斯一樣,即便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也能一眼看出内裏的皮肉,皮肉包裹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