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過那毛茸茸的手感後,齊洛震驚了。
他想不到營地裏能有誰會花這樣的心思來做這種東西送女孩?他還不了解那群男人,能給自己做出一頓像樣的飯都不錯了。
還在思索時,面前的大門被打開。
辛露與他大眼瞪小眼,而後她走出來繞着他走了一圈,一副怎麽都沒想到的樣子,“竟然是你?每天悄無聲息往我家門口擺花的是你齊洛?你這二頭肌什麽時候學會夾棒針勾線的?”
不是嘲諷的意思,是她真的奇怪極了,一天天有那麽多體力活要做,齊洛是如何搞到那麽多線和時間來做假花的,這都不知道幾百朵了,天天都被林喬丢在垃圾桶裏。
齊洛出口想要解釋,視線卻不自覺的瞟向打開的門後,是林喬穿着睡衣,頂着一頭微亂蓬松的長發從卧室出來。
她順了一把毛躁的頭發,喝了一口杯子裏的熱牛奶,看起來美好極了。
辛露把門一關,收斂驚訝的神色,壓低聲音嚴肅警告他:“你喜歡一條狗我都沒意見,但林喬絕對不可以。”
齊洛皺起眉,“憑什麽?”
林喬的身份是所有知情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辛露無法直接說出口,便迂回地說:“她有孩子了,丈夫還活着,你死心吧。”
齊洛愣住。
林喬這時像往常一樣,端着牛奶杯和兩片吐司出來準備坐進搖搖椅裏享用,碰上門口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峙,她開口:“怎麽了?”
齊洛率先回頭,壓下不滿,直接把花塞進林喬的懷裏,“送你的。”
辛露:“這花不能要。”
齊洛:“今天周末,我想約你一起吃個飯,去岩石上看看落日和星星。”
林喬:“.”
她低頭看了眼花,又看看齊洛,“行啊。”
辛露不可置信,問她,“你認真的?”
林喬彎了彎唇角,“對啊。”
齊洛驕傲的揚起下巴,餘光瞥向她懷裏的花,不免又覺得尴尬。
剛剛被辛露惹生氣了,想也沒想,就把花塞到了林喬懷裏,他現在就去學勾毛線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林喬吃完了早飯,那束旺盛的郁金香被她留在了家裏,她和齊洛去了營地裏的車上書店。
那些黏膩的觸手從地底尾随,又在無人看見的角落爬上車窗,用着一隻布滿血絲的玻璃眼球靜靜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小車上的書大多都是從城内買來收藏的,有着一股書頁獨有的氣味,可以讓人靜下心來。
齊洛低頭看着她随手抽出來的書,“你看得懂這個?”
他的文化程度不高,對文字更不感興趣。
齊洛有些無聊的反應落在“初霁”的眼睛裏,讓祂嫉妒又扭曲。
連這樣白癡的童話故事都看不懂,林喬爲什麽要答應?
他哪裏好?
因爲她認爲那些花是他送的才給了個面子嗎?那個冒領祂勞動成果垃圾,就應該被祂吃進肚子裏咬碎骨頭。
觸足惡狠狠地蠕動着,一不小心,露出的尖牙戳破了車窗,玻璃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吓了人一跳。
林喬從書店出來,看着地上的玻璃片。
“大概是天氣太熱了。”齊洛在旁松了口氣,他在裏面實在困的睜不開眼,即将打出口的哈欠壓回嗓子裏,“我們現在可以一起去吃午餐,再去看個電影。”
等到兩個人完全獨處可以說話的時候,局促和尴尬的感覺蔓延上來,齊洛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和林喬交流,他們的對話聽起來僵硬又陌生,像是一場審訊。
“你之前在流浪城是做什麽的?”
“加入特殊部前,我在貧民窟的酒吧洗盤子。”
齊洛:“啊這樣。”
林喬點點頭,沒有明顯想要交談自己過往的意思,話題就止住了。
又過了一會,齊洛又說:“那你平常有什麽愛好嗎?你喜歡吃什麽?我做飯很不錯,特别是烤肉。”
林喬:“我不挑食,沒有特别喜歡的,什麽都可以接受,也沒有什麽愛好。”
她就是這樣枯燥的一個人。
“哦也是很好的一個生活習慣。”完全沒法開啓話題,齊洛摸了摸腦袋,低頭咬了口香腸掩飾尴尬。
熬到吃完飯,兩人一塊去看了電影,一部青春文藝片,說的是校園戀愛。
齊洛認爲年輕的女孩都會喜歡這種夢幻的情節,特意選的。
黑乎乎的放映車裏就他們兩個人,他專門買了飲料和糖果,本以爲這種時候總可以化解尴尬增進一些感情,林喬卻整個人都縮在軟軟的沙發裏,沒一會就靠着邊睡着了。
齊洛又撲了一個空。
他看着黑暗裏女孩偏向另一邊的腦袋,嘴裏咀嚼着會讓口氣清新的糖果,歎了口氣。
僅僅一個上午,他感覺出來了林喬和平常的女孩有些不同,她對做的所有事情都興緻缺缺,跟她在一起,就像對着一根隻會回答問題的木頭說話。
“你對我沒感覺是麽?”
傍晚的荒野岩石上,太陽終于下沉大半,天氣不再像火爐那樣炎熱。
齊洛洩氣的盤腿坐在她旁邊。
林喬否認,“不,我很欣賞你。”
她偏頭,夕陽照拂她的面龐,發絲浮動,整個人的氣質溫和又甯靜。
“你爲什麽會喜歡我?”
齊洛抿了下唇,望向前方:“那天狩獵我被藏匿的野獸差點咬斷脖子,你從天而降出現救我的模樣,在那一瞬間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天使。”
林喬微怔。
齊洛又說:“當然不僅僅是這樣,我沒有把你當成救命恩人,我很清楚那完全是男人對女人的情愫,不隻是對英雄的崇拜,我不知道那種感覺具體要如何形容,無論你後來做什麽事,在我眼裏你整個人都好像在晨霧裏發着光芒,我覺得你真美。”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的腼腆,“今天也一樣,這裏瘋狂跳了一天,一直沒有慢下來過。”
盡管林喬表現的很冷淡,很疏離客氣,她的木然都沒有影響他依舊很喜歡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