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适的睜開眼，看見不遠處濕淋淋的龐大鐵疙瘩，随即詫異道：“拖上來的船？”
“初霁”說：“給你找一個曬太陽的地方。”
她抿了抿唇，“我喜歡，謝謝。”
“我還讓孩子帶了零食和折疊躺椅。”
話落，幾隻半透明的小章魚從水裏飄到了船上，說是小，那也隻是跟祂們的父親對比起來顯得渺小，實際上每一隻的體型都比林喬大了三四倍的樣子。
她定眼一看，發現祂們的腦袋裏塞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因爲是透明的，看的一清二楚。
其中一隻腦袋裏，卡在心髒附近的就有一把木質的折疊椅、行李箱、洗腳盆
另外一隻的腦子裏則是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零食，花生米、飲料酒水.
不用猜都知道這些是“初霁”授意的。
林喬的表情麻木了一瞬，真怕祂們把自己的心髒戳爆了，立即說：“都拿出來！”
然後她又回頭，瞪了一眼水裏的大怪物，“你怎麽能讓祂們做這種危險的事，腦子壞了怎麽辦？”
“初霁”化作人形爬上船，光溜溜的身體先貼過去挨着她，“不用小瞧祂們。”
隻聽那一隻隻小章魚的腦袋發出嫩筍折斷的脆響，林喬轉眼，瞳孔震動，孩子們的腦袋跟一朵朵海葵似得層層打開了，裏面有很多層層疊疊的透明褶皺，東西就卡在這些柔軟度很強的褶皺裏，根本挨不到心髒，就是從視覺上來看吓人了一些。
祂們把腦袋裏的東西都拿出來在甲闆上擺好，裂開腦袋自動拼回原樣，飄過來摸摸林喬的手臂，釋放自己的情緒安慰被吓到的她。
并不是父親強迫祂們，完全是爲了照顧母親出于自願的想法。
通過簡短的交流，林喬明白了這樣做确實沒什麽問題，就算身體完全劈成兩半，祂們也能憑借着強大的修複能力在黏回去。
好吧，她不再過多糾結孩子會把腦袋當成移動倉庫這種事，也不在忽略祂們遺傳的天賦，老把祂們當成人類小孩來對待。
小章魚們過人的智慧很快明白了身爲人類的林喬和祂們之間的區别，比如不能沒有保護就隻身進入深海，不能随意打開腦袋，隻有兩條胳膊兩條腿，沒有那麽多可活動幹活的觸手，進食也隻靠臉上的那一張嘴，機體功能退化嚴重。
簡而言之，母親和父親不同，是一碰就會壞掉的存在，必須好好珍視。
祂們在試圖照顧林喬這方面已經初露苗頭。
懂得幫她擺好躺椅，撐起遮陽傘，旁邊在放上一張小桌子擺上飲料點心，在邀請她去躺下。
林喬被才兩個月大的孩子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後來也接受的很坦然，躺在靠椅上，露在外面的一雙長腿還被“初霁”一條握着瓶子的足肢擠了防曬霜抹來抹去。
“你在想什麽？”祂彎腰，陰影忽的将她籠罩。
林喬靠在躺椅上，注視着彎下來人的完美臉蛋，“覺得你越來越貼心了。”
“哦，那是因爲我愛你。”
“初霁”微微彎了眸，觸足代替手指撫摸她的面頰，“你現在也可以說你愛我。”
林喬表達過接受和喜歡的意思，可祂又清楚知道她從來沒認真對自己說過這句話，祂很想聽聽。
林喬手臂往旁邊夠了夠，拿起防曬瓶塞給祂，随後轉過身去趴好，“後背也抹一抹。”
漂亮的蝴蝶骨露在眼前，“初霁”擠了點防曬在手心，順着她的脊骨往兩側按去，手法溫柔，眼神裏沒太多溫度。
“你在逃避我的話麽。”還在試圖用肉體分散祂的注意力。
林喬偏過頭，看着遠處散落碎光的海面，“沒有，不過是想問問你在愛我這方面，有什麽突破性的想法進展嗎。”
從情感老師那裏得來的結論“初霁”早就複述給她聽過，最後弄懂的其實是有關孩子和愛情的結晶，愛情的本質到底是什麽，書面教材有很多，祂嗤之以鼻覺得都不是這樣。
祂隻會下意識尊崇本能和分裂體的記憶，“對我而言你是個奇迹，隻要看你一眼，我就會愛上你。”
嗯，還是原來的話。
隻有占有欲、肉體欲、掌控欲、想要将她融化進身體，合二爲一的渴望，想占據她全部的思想、注視、想完全蠶食她。
這些念頭和欲望并不會随着時間消退，相處的越長，越會被無限放大，讓祂蝕骨的癢，永遠不知足。
“初霁”蓋好瓶子，手指在她的背後流連，“當然，你想我爲你去死幾次也可以。”
從分身那學到死亡能夠創造出來的情感連接，對祂的誘惑很大。
林喬側過身撐起來，“你要不要躺上來？”
得到邀請的“初霁”把自己墊在她身下，冰涼的足肢給她曬熱的皮膚降溫。
靠在祂的懷抱裏，林喬出神的望着海面，以前說的喜歡都是違心之言，因爲祂不能再看透自己的情緒，所以肆意撒謊，隻爲了孩子平安出生。
但現在，“我是很喜歡你。”這句話說出口，她有點難受，内心被螞蟻啃食的難受，說不上來爲什麽。
她豐富的情緒正在害死她。
“初霁”不對她保留式的回應發怒或反感，找對了方法的祂極度溫柔地親吻她的鬓角和身體，“當然，你說我是天使。”
祂擁有永恒的時間，在這段長河裏林喬也會實現永生，祂們永遠都會是彼此的唯一。
多麽美妙。
有什麽可介意的呢？壓下那些不适和嫉妒吧，祂們是一體的。
她永遠是屬于祂的。
與“初霁”的轉變不同，林喬陷入了死胡同，迫切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喘一口氣。
在海面上曬太陽的這幾天，她什麽也沒想，時常跳進水裏和孩子們一起玩，祂們軟滑的大腦袋可以當成坐騎托着她穿越珊瑚群，變壯實的觸足是她手裏的方向盤，指哪走哪，看遍美景。
到飯點了就從海裏上來，初霁會站在甲闆上把她撈上來，帶她洗澡吃飯，然後午休。
夜晚，林喬就會躺在觸足堆裏看着漫天的繁星，孩子可以飄在空中入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