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安皺着眉,“他們一直在跟蹤我們。”
方文柏:“就像觀察螞蟻社會實驗,祂會一直隔着玻璃安靜的注視我們。”
等到林喬走近,她先問辛露,“隻有你們兩個?周琦呢?”
辛露:“他不參與反叛軍的任何事,我和方文柏都是保守派。”
聽起來他們内部也挺複雜的。
林喬直接略過易沖動的謝林,望向杭安,“方便進去談談?”
“當然可以。”杭安瞥了一眼她身後的武裝隊伍,“我們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進入屋内,大門關閉,大家都等着林喬表明來意,就見她從自己的背包裏先拿了紙筆出來。
【這裏方便說話?】
幾人面面相觑,不懂她什麽意思,杭安走到旁邊的一台電腦前操作一番後,開口說:“房間裏一直有隔斷裝置,限制網絡和聲音傳播,你想說就可以開口了。”
林喬先問辛露,“你在這裏做什麽。”
她回答:“城區裏的異種泛濫,我加入反叛軍不是爲了跟你對着幹,隻是想和他們團結起來盡最大能力清理這些危害人身安全的異種。”
起先她不明白林喬爲什麽要刻意問這種問題,直到看見在自己說話的時候,她還一直在紙上快速的寫下一行字。
【你們準備逃亡嗎?有可行地麽?資源準備怎麽樣?】
見她這樣做,大家心裏頓時明白了,她怕是知道這些裝置壓根擋不住外面那些“人”的耳朵。
嘴上交流的同時,辛露給方文柏使了眼色。
對方猶疑片刻,拿起紙筆打算回話,被謝林一把握住胳膊用眼神抗拒阻止。
林喬這會正常開口說:“我不會因爲那場綁架殺掉你們,這次出來,我隻是想給你們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食物、資源、武器。”
她頓了頓,看向蜷縮在角落裏的那個女人,“還有孩童所需的必需品。”
杭安問:“爲什麽?”
林喬平靜說:“我也有孩子,所以我能理解想保護祂們的母親是什麽心情。”
“我一直以爲你的感情就是一坨狗屎。”謝林冷笑一聲,他依舊不客氣的說:“還有你什麽時候有孩子了?你能生出孩子嗎?啊、對,你也是怪物,祂有很多辦法讓你平安生一堆惡心的卵出來,而不是像我的母親要飽受肚皮被撕裂的痛楚。”
“夠了。”幸露警告他,“閉上你的嘴,這裏沒人不知道你的悲慘過往。”
她這麽做其實完全是想保護謝林,但林喬沒那麽多的耐心和好脾氣,第一次的勸告他聽不進去,第二次她就直接上手了。
都沒人捕捉到她是怎麽動作的,林喬就出現在了謝林面前,手背反着骨刺穿出直接抽上他的臉。
謝林的半張臉皮瞬間被扯爛,他慘叫着後退兩步,又迅速揮起十足力量的拳頭向她反打,連林喬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就被她一腳踹到了牆上。
他滾落在地,吐出大口的血,嘴裏哀呼不止。
旁邊立刻有人舉槍擋在了他面前,對着林喬滿眼警惕地說:“請你别這樣,他此前一直生活在溫室裏,現在因爲‘初霁’把他的父母都變成了怪物,在這事上受到刺激了。”
林喬面無表情的收回手甩了甩,“我不建議你們帶着一個隻會咆哮情緒不穩定的廢物。”
蜷縮在角落裏的何琳這會來到了桌子面前,抹了一把鼻子,幹瘦的手在紙上寫下一句話後遞給她,嘴上說:“我們需要藥物,大量的藥物,現在的醫院和多數藥店都被幫派的人管理,一些常規藥價都翻了一倍,此前爲了逃避那隻怪物的眼睛,我們有很多人生病了無法得到妥善治療。”
林喬接過紙看完,低頭回應訊息,一邊說:“我會給你們供應。”
交換完所有消息,何琳忍不住問她,“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林喬重新背上背包,淡然說:“創造新的秩序必然會有犧牲,更何況,曾經的人類也是由祂們創造統領,沒有什麽區别。”
她轉身離開。
很多人都不明白她既然這樣說,爲什麽又要來幫助他們。
确認林喬已經走了,杭安才沉着眸問幸露,“我們真的該相信她麽?”
辛露撓了撓眉,“你知道的,我們認識很久了,說不上非常了解林喬這個人,但到如今這個地步,都是我們的人在咎由自取,貪心過度砸了自己的腳,活該倒黴。”
方文柏看了眼被擡到桌上進行緊急治療的謝林,說:“我覺得當務之急是我們自己,沒有閑心的時候就别去管别人了。”
幸露點點頭表示贊同:“有句話林喬說的沒錯,她和初霁其實從不強人所難,謝斌成爲邪教徒的事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的個人信仰才是造成家庭悲劇的開端,而謝林這個人還是太過沖動,瞞着我帶你們行動試圖去綁人就是個蠢到家的行爲,想想他害死多少同胞。”
辛露頓了頓,說:“還好今天對上的是尚且還有點良知的林喬,如果我們要進行大遷徙加入遊牧民,他再用這種沖動,遲早害死我們。”
杭安:“所以你信任她。”
辛露默了默,說:“她早前有心理疾病不是麽,後來我聽周琦說在荒蕪的那段時間,那隻怪物治好她了。”
杭安:“所以?”
她笑了一下,眼底神色不明,“那場戰争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們的人受到命令千裏迢迢去荒蕪抓他們的時候,林喬曾經爲了‘初霁’去死過,是周琦母親親自開的槍。”
“後來那隻怪物爲了複活她,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她才讓她變成今天的模樣。”
“在我的立場上她算哪門子的怪物,我們才是怪物,她想要毀掉這個世界沒有錯誤。”
這些話謝林也聽在了耳朵裏,他掙紮着爬起來,“所以你就要将我們後續的保留手段都告訴她?”
幸露直接走過去拿槍抵住他的胸口,冷漠的俯視他,“我想你沒搞清楚,你口中的保留手段,是我一直主張的辦法,從一開始我就說了從流浪城撤離加入遊牧民,不要挑起無謂的戰争,是你在試圖激起所有人的憤慨,想要雞蛋碰石頭的去奪回自己的城市。”
謝林:“我難道有做錯嗎?這裏本來就是我們的家園!”
“你生活在吃飽穿暖的上層,這裏當然是你的花園,你去貧民區看看那些街頭老鼠的生活,你就會覺得什麽狗屎花園,這是他媽就是地獄!”
“說到底。”辛露的槍口在他的胸膛上狠狠碾了碾,冷戾道:“除了你那悲慘的家庭因素外,你也舍不得失去曾經的榮光和富裕生活,我今天隻給你一個選擇,要麽帶着願意跟你的人滾出去,要麽就閉上你的嘴,老老實實跟着我。”
方文柏在旁邊還有心思微笑,散漫的地說:“别看我們露露跟你差不多大,她吃的米比你喝的水都多。”
何琳神色茫然的插了句話,“但我不明白,她現在應該已經擁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爲什麽要問我們還有沒有安全區的問題。”
林喬跑了幾家藥店、購物超市、武器商,買了很多的東西。
一路上她就像個人形地标,到哪都備受注意,卻沒人敢阻攔她。
收集完了他們需要的所有東西,一輛卡車直接就送到了那群反叛軍面前。
夜幕降臨,林喬才坐上車讓人送她回家。
一路上她都閉着眼在思考那些得到的訊息。
她知道遊牧民這個群體還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她的垃圾父母還在經營農場的時候,每到一個季節性的時間,隔壁相對富裕一些的鄰居就會請這些邊緣人物來幫忙。
他們除了過來打工以外,一般不會居住在城市内,都是以族群爲單位居住在沒有人煙的地方,隔一段時間會進行遷徙。
那群人有着很發達的信息收集渠道,辛露第一次與他們進行的交流,還是通過一台改裝過的收音機無意接收到他們的移動音樂頻道上。
城市中爆發感染危機的時候,因爲社會的隔離性,他們在外并不參與在其中,加上後續爆發出的各項政策調整,讓流浪城變得比外面還危險,經過辛露的提醒,得知情況後的他們也不再輕易進入城市,就造就出了一個相對安全并且很可能無污染的區域。
這樣的地方,最适合林喬用來居住和養孩子了。
但謝林始終是個威脅,他對自己的敵意太大了,免不了會在後面成爲大麻煩。
林喬打開瓶子喝了口水,按下車窗開關,讓晚風吹拂臉龐,殺意逐漸從眼底蔓延上來。
在放他們離開前,他必須得死。
車子平穩的在别墅門口停下。
林喬開門下車,解鎖大門,擡腳走了進去。
火鍋的香辣味蔓延在整個客廳裏。
她脫下外套,“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