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這會有副作用，他們也不會放過任何從垃圾堆裏站起來的機會，在黑暗裏呆的太久了，誰都想去碰碰陽光的生活。
有錯誤的是他們嗎？
當然不，但這确實是林喬夾雜了私人恩怨無故遷就促成的一群蟑螂崛起。
被塞入了太多的情感回憶，連帶着林喬的腦子都走向了一部分感性化，淡漠的情緒被驅趕到了角落裏。
她不曾爲自己的決定後悔過，卻爲有着相同可悲命運的人感到茫然。
理智告訴她這樣不太對，可屬于老鼠們的盛大狂歡已經來臨，如果變成一個個木然的腦子，那崛起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這樣的想法和自我稱呼，讓她有點神經病的特性又顯現出來了。
于是在“初霁”的深淵凝視下，她緩緩開口說：“不好。”
當着所有高層人員的面，她撫摸上“初霁”的面龐，重複，“不要這麽做。”
柔軟的手指蹭過祂下颌，捧住了那瘦削又不自覺繃緊的下巴，指腹撫摸的感覺有點像逗狗似得揉碾，“初霁”的目光瞬間暗沉，瞳孔中凸起的細小足肢差點刺穿覆蓋在上面的隐形眼睛薄片。
隻是輕而易舉的一個親近動作，就令祂渾身都在興奮，無形的足肢繞在耳邊，發出詭異的嗡鳴。
“初霁 ”說：“給我一個回報。”
被蠱惑着，勾引着，快要失控，祂盯着她的嘴唇，“你明白的。”
曾經她耍手段吊着分身，借着祂的手除掉了不少人，她就會吻祂當作交換，當作獎勵。
林喬的手指停頓，看着這張熟悉而陌生的臉，俯身下去湊近祂。
“初霁”的渾身肌肉都進入了戒備繃緊的狀态，祂看見自己的面龐清晰落在她的眼睛裏，嘴唇抿着，目光銳利，像極了在脅迫。
可明明，祂興奮又顫栗的快要裂開成一顆海膽球，包裹在西裝服下的脊背不正常的隆起一個個活動“包”，觸足在底下翻騰，力量将那老闆椅的皮革擠壓的咯吱響。
那股逼近的甜香在祂千萬個意識瘋狂的期待下，快落至唇邊時又忽然遠離。
那一瞬間，祂僵硬住了。
林喬像是完全沒注意到祂期待落空顯得有些呆滞的反應，手指點了下電腦屏，“先生，我沒有被圍觀的愛好，你先好好開會吧。”
她轉身拿了桌子上的一杯溫熱檸檬水，走出了辦公室。
等門關上，屏幕裏率先傳來一聲青年的低笑。
“你的小東西真有趣。”
“他們制造出的人類情感複雜到讓我感到驚歎，現在這些小玩具也影響到你了是嗎？”
“初霁”面無表情的轉向屏幕，英俊的面孔上撕裂出了幾隻眼睛，那些政府高層人士沒人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仰着一張臉，滿臉瘋狂而崇拜的看着祂。
他們的意志早在祂降臨闖入中央大樓的那天，就全面崩潰。
說是一場會議，實際上是兩個虛空之影的對話。
“這裏屬于我。”
“初霁”凝視祂。
“我的身體還被壓在那冰冷的湖水下面，不用太擔心。”青年微笑說：“我隻對自己現在養的一隻可愛寵物感到興趣，我預見了她的未來裏永遠都要栖息在我的身體裏，同樣，我也預見了你的未來，你知道我的眼睛從來不會出錯。”
“親愛的兄弟。”祂湊到屏幕前，那張還算精緻的五官近距離看起來，才發現像是上了油漆色彩的石雕，祂充滿惡語：“你會折掉高傲的翅膀選擇分割力量與她融爲一體的，她會是你親手孕育出來的女神。”
和一個脆弱的人類融合，放在之前“初霁”會憎惡生氣，可現在，祂的嘴巴硬氣不起來了。
祂正在渴望她脆弱的親吻，也在渴望她的每一個肢體接觸。
祂的眼神寒冷徹骨。
青年稍稍後退，聽見休息室内有鐵鏈輕響，祂迫不及待地說：“我的寵物睡醒了，我已經看見了你會選擇向她妥協，所以，共生體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無聊的會議被單方面掐斷，屏幕裏的人像一個接着一個熄滅，到最後整個黑屏，隻隐約看見正坐在面前的“初霁”恢複了英俊的面孔，額前有一縷碎發落下，顯得祂神色不明。
林喬在自己的工位上坐着等待，旁邊的同事們忙着接電話處理事情，她顯得很無聊，打開電腦界面上網沖浪，刷新出來的也全部都是提及最近政策改動的問題。
大部分人都是持反對意見的，甚至還有組織遊行的，舉着長槍和牌子，希望違禁藥物和特殊部的相關應對政策都回來。
沒有特殊部那群經過專業訓練的家夥，面對隻打了進化藥劑卻完全不懂異種有何弱點的人民來說，就像是親手把自己塗滿飼料，送到它們的嘴巴裏去享用，擁有能力後，死的人反而更多了。
她翻閱着新聞，前頭辦公室裏“初霁”走了出來。
“走吧。”
林喬關掉電腦起身，旁邊根本不熟的同事們投來豔羨又祝福的目光。
她跟着“初霁”坐進了車子裏，聽祂問：“晚上想吃什麽？”
“都可以，現在就通知智能管家做吧，回去就可以直接吃。”林喬看着窗外。
明明白天她對着餐館老闆娘說的并不是這樣的話術，潛意識裏，她依然将記憶裏的男友和祂區分開了。
“初霁”沉靜了一瞬，說：“去一趟超市。”
林喬扭頭看祂，“嗯？”
“初霁”說：“因爲冰箱裏沒有足夠的食材了，我們去采購新鮮的，晚上我會給你做飯。”
祂極力讓自己踩着記憶的鋼絲，走在通往她所期望的男朋友之路中。
那根本不是讓自己的情緒得到解放，自篡改記憶後，祂已經踏入陷阱。
很不想承認，但這種想順應她一切要求，來取得她的靠近驅散心頭難言的躁動和嫉妒，祂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