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醫生怔怔的看着林喬。
她肩上的背包帶子歪了一下,扶正後,沒做任何停留,穿越那面醫院破損的牆中大洞離去。
經過街道暗巷的彎彎繞繞,林喬最後在華偉街的一棟公寓樓前停下,提示要刷鑰匙卡進入,她想拉開包的外口,結果手沒摸到閉合的拉鏈,直接就摸進去摸到了一片空。
林喬頓了頓,神色終于露出一絲不耐。
剛剛鑰匙滑出去了。
沒辦法,她看着頭頂完全黑下來的天空下了起了細雨,隻好将帽子一戴,領口拉鏈拉到最上遮住半張臉,重新返回。
三巡醫院裏這會已經被盜賊們包圍,裏面原本留存的病患有一半都被丢到了門口,或者自行又去找了地下診所來維持生命。
總之,等林喬重新回到這裏的時候,這群強盜正在搬動值錢的醫療器具上貨車,以及在數清一部分從病人身上搜刮來的财産,各個都神采奕奕。
不想正面起沖突浪費時間,林喬還是繞的醫院後面那堵破牆去找包裏掉出來的鑰匙,這裏暫時無人把手,才有人把這剛剛她殺死的幾個男人給搬走,不過用不了多久時間,他們就會回來的。
她彎下腰,在一堆石頭渣裏細心的翻找起來。
前面醫院正門,十幾米都無人敢踏進觸黴頭的範圍内,忽然站了一個穿着黑色風衣,身形挺拔的男人,他手持一把黑色大傘,露出的一半下颌棱角分明,在這夜色裏是醒目的蒼白。
祂從雨裏走來,過于突兀,有人發現他,舉槍示意祂不許再接近。
“喂!小白臉,沒看見這裏現在是我們的地盤,滾遠點。”
男人腳步在槍口前停頓,微微舉高了傘,露出的樣貌優越又詭異到了極點。
祂面無表情的詢問:“林喬在幾号病房?”
持槍威脅祂的人對上那雙蛇一般的眼睛,頓然感覺毛骨悚然,太陽穴刺疼。
他閉了閉眼睛,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我怎麽知道。”
男人直接無視了那對準祂的槍支,繼續往裏走,嘴裏随口道:“那去死吧。”
那些搬着醫療儀器的人齊齊停了下來,往同伴突然呼喊救命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他那本該對準入侵者的槍支,自己調轉了方向抵住自己的下颌,他驚慌失措的看着風衣男人的背影,“不要,不要,救”
“砰!”
他的腦袋開花,手指還死死扣在扳機上,就這麽直直的倒了下去。
林喬聽見槍聲在走廊裏直起身,稍有戒備的看了看,見沒人往這來,她又彎下腰去繼續搬着石頭找。
眼前這個穿風衣的男人行動太過詭異,幾個盜賊對視一眼,想朝祂開槍的念頭剛冒出來,手指就不受控制的給槍上了膛,對準了自己的腦門,這架勢就像被鬼附身中了邪一樣,邪門不已。
唯一沒有對他沖動動手的領頭,顫着聲說:“你要找的人醫院前台都有記錄。”
男人沒有興趣回他,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祂已經聞到了屬于林喬的味道。
隻存在于記憶中的香甜氣味,第一次沖進鼻腔,就激起了祂強烈的狩獵沖動。
祂終于明白分身的感受,精緻的面部表皮下的觸足隆起蠕動,就像血管痙攣,莫名的興奮。
這怪異模樣,惹來對方又一個問題。
“你是.誰?”
讓他們連戰鬥的可能性都沒有,就丢盔棄甲,瑟瑟發抖。
祂終于有了一絲興趣回答問題,偏頭,眼神裏不夾雜一絲人性的光,幽深恐怖,“你們的神?”
這些盜賊齊齊放下槍支,瞳孔呆滞的目送祂進入醫院。
原本還在醫院樓層裏剩下的幾個盜賊們發現情況不對,就想往林喬所在的後門撤退。
她剛摸到鑰匙就聽到了響動,直起身來時就見前方沖她跑來的五個人各個神色驚恐,還沒等她做出反應,他們就像被操縱的木偶人,奔跑的腿在半路刹住了車,用着怪異的姿勢直接僵在了原地。
林喬的視線穿越那幾個人,看見了緩步而來的“初霁”。
不能說是初霁,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上,哪怕是虛假的笑容祂都不願意挂着,完美奉行了鄙視一切渺小生物的舉止。
從真正的祂降臨到今天,也有一個多月了。
兩人對視幾秒。
林喬的半張臉都藏在拉鏈拉高的領子裏,濕透的帽檐正在往下落着水,順着她的額頭,鼻尖滴落,唯一露出的一雙烏黑眼睛隻是淡淡的掃了祂一眼,轉身,幹脆利落的踏入雨幕裏就要走。
和想象中會遇見的畫面稍有不同,也和想象中自己會毫無情緒起伏的态度不同。
面對林喬對自己的漠視,“初霁”驟然感受到了心中竄起的無名怒火,還有強烈無法控制的狩獵欲望,循着那股香甜的氣味,祂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眼中燃燒着失控的情緒。
“林喬,你不認識我嗎?”
祂壓抑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開啓兩人正式面對的第一場開場白。
林喬腳步都不帶停一下的,手中的鑰匙卡片在掌心凹陷割出一道泛白的淺痕,渾身繃緊的肌肉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外面刮起的風吹掉了她的帽子,扣在裏面的發尾淩亂黏在那雪白的後頸,“初霁”的喉結重重吞咽了一下,雙手變換釋放出了幾條紫紅的足肢,朝着林喬纏繞過去,想将人從那暴雨之中拉扯回來。
背後一陣發毛,林喬将鑰匙往口袋一塞,骨節位置突出骨刺,飛速回神紮向那些湧來的觸手。
她的表情充滿冷漠,連一絲曾經對祂的怒氣或抵觸都沒有,下手幹淨利落。
隻是在對手是祂時,那些威力十足的骨刺并不起到作用。
她被足肢卷住了身體,情緒上沒有一絲害怕,手掌心裂開尖牙大嘴,兇惡的往觸足上咬了下去。
她不喜歡祂的觸碰,所以掙紮的用力又兇狠。